第二十二章 除去心魔
竹芒笑得從容不迫,故意揚手彈了彈衣袂不存在的灰塵。眸光輕閃,挑釁道:“招鬼陣才這麽點實力麽?”
金鳥眼中依然平靜。掀卷不起半分波瀾。
很快,又有無數厲鬼死在竹芒的風下。
譚矜這邊明顯占優勢。
可是,譚矜微微蹙眉。明明厲鬼死了這麽多,按理說陰氣應該消散些許才是。
但是現在。陰氣非但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強勢。
招鬼陣不應該有這種情況,而要說殺鬼越多陰氣越昌盛的陣,隻有一種陣。
譚矜墨眸掠過一道精光。難道他結的是……
那三個字如鬼魅浮上她心頭,羅刹陣。
譚矜倉促往廚房一處奔去。抬頭透過小窗,隻見外麵陰風大振。厚重的黑雲壓在天空。街道上厲鬼如同瘋子殘殺生靈。
她立馬明白了金鳥的算盤。
羅刹陣!
絕對是羅刹陣!
先以招鬼陣聚集陰氣,厲鬼殺人從而製造足夠羅刹出現的殺氣,最後再利用恐懼害怕的負麵情緒成就出羅刹。
羅刹陣是屬地靈較高級的陣法。極其難對付。羅刹陣擁有一切負麵的情緒。會引出人們內心最黑暗最悲傷的事。並且它還兼備招鬼陣的怨氣和殺氣。
用黑暗的往事引得人們發瘋,最後再將鬼魅怨氣和殺氣附著在人身上。
說白了。羅刹就是擁有人的狂性和鬼的力量。
人行走在陽間,鬼行走在陰間;鬼在人間會受到來自陽氣的壓製。而人擁有的陰氣過剩則會虛弱。
一旦人和鬼兩者結合,這些壓製也就不存在了;反而,鬼能吸收陰氣之力。人能吸收陽氣,並將兩者調和成自己的力量。
等等……
這個村子的陽氣不是已經虛弱得不可微察麽!
那麽,怎麽會有足夠的陽氣支持人的生存……
譚矜隱約中似乎明白了什麽。
“竹芒,住手。”
竹芒殺鬼動作一止,轉眸問道:“譚少,怎麽了?”
譚矜閃身在他耳畔,低聲說了幾句。竹芒的眼神愈發深邃,深邃的可怕。
金鳥道:“小丫頭,你的陣呢?”
譚矜離開竹芒,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我的陣?不是已經啟用了麽?”
金鳥心驚,失口道:“不可能,這裏的陽氣沒有一點……”
譚矜道:“誰告訴你,我的陣是引陽氣的?”
金鳥忽地閉眼,打算調集陰氣,結果發現陰氣並無自己想象的濃鬱。
它恍然,“你在村中設了保護結界!”
譚矜輕笑一聲,一雙靈眸微微眯起,狡黠如狐,“不對,我設的可是絞殺鬼的陣……尤其是厲鬼喲。”
金鳥臉色驟沉。
“忘了告訴你,除了這絞殺鬼的陣,我還配了個靜聲陣。”說著,譚矜抬手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本來俏皮的動作,在金鳥看來泛著一股危險。
譚矜這麽部署,無異於在昭示著她已經猜到了它計劃的第一步。
那麽……第二步該落了。
為了防止更多陰氣流逝,金鳥振翅,提前收陣。陰氣匯聚,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魑魅魍魎。
招鬼陣紫光炸開,像是一個黑洞將鬼魂吸引進去。周圍浮現出白色的薄霧,薄霧蕩漾著一陣詭異的氣息。
譚矜神情有些恍惚,心中不斷湧出一種恨意。眼前的金鳥身形開始虛晃,她猛地揉了揉眼,發現一人出現在自己眼前。
猩紅的眸子,癲狂的笑容。
發鬢染上霜白,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額角還有一道猙獰的疤痕,整個五官在*的驅使下變得扭曲。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譚矜的親生父親。
弑女奪權的畜牲。
“這個位子是我的,隻屬於我的!”譚父伸手狠狠扼住譚矜的脖子,瞪大的眼仿佛要奪眶而出。
譚矜想掙紮,卻發現自己沒有一點氣力。
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擴大。
不……她還不想死!
譚父的雙手像是蒼老幹裂的樹枝,死死的扼住譚矜的生機。
看著她無力反抗,譚父愈發癲狂,就連呼吸也激動的顫抖起來。
“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卑賤的女子!就算是純陽真血又如何,還是上不了台麵的女流!”
隨著時間的推移,譚矜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難受得半眯起眼眸,譚父的麵容開始模糊……
誰來……救救我……
恐懼像是暗潮,一點一點淹沒譚矜。
絕望,膽怯,懦弱,所有藏在心底的黑暗一湧而出,淹沒了她的理智。
突然,譚矜耳畔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輸給恐懼的,隻有懦夫。”
這聲音……
譚矜驀地從黑暗中醒悟。
譚父怎麽會出現在這!
不對,他根本不是譚父,而是她自己心底的恐懼。
在前世,她一直對譚父是報以敬畏。
譚父對譚矜的要求極其嚴苛,隻要稍有不如他意,非打即罵,甚至是還當麵打過她的母親。
這一切在譚矜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從此,逐漸變得沉默,在人群中謹言慎行,悄然洞察人們的心聲。
再到後麵,她成為了譚家最天才的煉獸師。
譚矜曾天真的以為,父親會以她為榮耀。沒錯,譚父是如願以償表揚了她,在這十幾年來第一次的表揚。
可她卻忽略了譚父眼中的殺意。
直到後麵,譚父殺了她,吐露出了他的心聲,“你就是個卑賤的種,居然妄想靠著一個婦人之仁搶我的位子!”
臨死前,譚矜是恨,恨譚父的無情;可她心中更多的卻是對譚父的恐懼,對人性的恐懼……
現在,再麵對譚父,譚矜的恐懼被勾了出來,以至於迷惑了她的心智。
抬眸看向掐著自己脖子的譚父,譚矜墨眸中是無比的堅定。
她前世死在譚父手中,這隻怪她太過怯弱!
這一世,又豈能重蹈覆轍。
信念一定,譚矜手中迅速掐訣。一道白光滑入她手心,化作一把扇子。
反手祭出扇子的機關,原本支持扇麵的竹簽成為了要人命的利刃。
譚矜朝著譚父胸口丟出扇子。扇子旋轉極快,利刃劃破氣流,狠辣的插入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