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冰冷的現實
沒人知道範無救說的是什麽意思,因為他已經消散在了風裏。緋泠仍舊保持著那個抱住範無救的姿勢,我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淚。
“你看,我們彼岸一族永遠不被允許擁有長久的感情。”緋泠擦幹眼淚,“所以我師父一輩子都沒有碰過愛情,愛別離,原來竟是這班苦。”
我沉默,我不知該如何安慰緋泠,更不知該如何安慰端烊,那個孩子,失去了範灼之,而如今的範無救,也離開了他。
“我送你們出去。”緋泠擦幹眼淚,收斂好情緒。
“能告訴我緋鳶在哪嗎?”我看著緋泠的裝束,這身裝束我太熟悉了,這繡在衣服上,可以移動的彼岸花,我在三個人的身上看到過,一個是第一代彼岸花王,一個是緋鳶,一個是緋泠。
“我師父?”緋泠再次哽咽,“你會看見她的,她在不遠處等你。”
“是嗎。”我有些放下心來,隻是緋泠,為什麽你的悲哀又濃重了?
“你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對嗎?”
“是,這一切都太突然了。”
“我們會被送到哪?”
“最一開始的地方。”緋泠從手中變化出一片彼岸花瓣,她走到我麵前,將彼岸花瓣放到我眼睛上,“別害怕,我師父在等你。”
“好。”我按照她的提示閉上眼,一股輕柔的力量拂過我的眼睛,很柔順,如同女子柔嫩細手劃過湖水。
點點波瀾,由湖麵泛起,直入湖心。
我又聽到了那天籟般的歌聲,一降一轉,聲聲入耳。
我坐在橋邊,三途河水在我身下無波無瀾的流淌,可是偏偏這歌聲卻將三途河水喚醒,讓這黃泉水同她一起起舞。
“秋官哥哥,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嗎?”鶯歌燕舞,婉轉嬉戲最後都畫作玲瓏之音。
“小彼岸花。”我笑,我怎麽會忘記,那個一見麵就用聲音把我折服的孩子。
“我長大了,姐姐也給我賜名了。”
“你叫什麽?”
“緋鳶,鳶鳥,是以歌聲聞名的一種鳥。”
“!!!”仿佛所有的幻想被打破,我的眼前,那純真可愛無邪的小彼岸花與記憶裏腹黑到死的緋鳶合二為一,雖然毫無違和感可我還是心跳加速。
“不是,我得緩一緩。”我捂住自己的心髒,“這消息來的太突然,我有點承受不來。”
“哈,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
緋鳶笑的百花盛放,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
奈何橋上隻我一個人,我坐在橋邊,腳下是三途河,而三途河上盛放著嬌豔欲滴的彼岸花,真美啊,這美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你姐姐還好嗎?”
“她已經去了。”
“怎麽走的?”我好像記起,緋鳶和我講過,彼岸一族,隻有上任族長死亡才會換別的彼岸花擔任。
“為了她在十九層地獄犯下的錯事。”
“可以給我講一講那之後的事嗎?”我抬頭看緋鳶,真誠的看她。
“好。”緋鳶應下,她飛到我旁邊,落到我身旁。
第一代彼岸花王終究是沒逃過製裁,因為十九層地獄裏那些強大的陰靈被放出,導致整個地府被破壞的體無完膚,這一切雖然是在地府之主玄冥的授意下進行的,可是彼岸花王耽誤了六道輪回,九重天之上的諸神以此為借口,降罪彼岸一族。
彼岸花王為了自己族人的安危,甘願自裁於眾神之前,當然,她最後的願望,就是將她的力量,全部傳給她的妹妹,緋鳶,之後的彼岸一族走緋鳶擔任族長。
一朝成人,代價卻是姐姐的灰飛煙滅,我又想起那個高傲,大膽,還喜歡秀恩愛的彼岸花王,為何,她要為一個叛徒舍棄自己的生命。
“那孟婆呢?他……”
“姐夫啊。”緋鳶和以前一樣,喜歡踢著腳,“他殉情了。”
“……”
我哽咽喉頭,也低下頭看身下的黃泉水,殉情了……
殉情,多麽殘忍的字眼,不過也是啊,孟婆和彼岸花王的感情那麽好,殉情,也像是他的作風。
緋鳶說,在諸神麵前,在天邢台上,孟婆抱著自己愛人的屍體,重新化成後土祖巫,他用生命點燃的祖巫之氣震懾九重天,直到三十三重天上的三清出手,後土才和彼岸花王一起死在淩霄殿上。
玄冥去晚了一步,鬼族人在戰死後全部同意獻祭玄冥,他們願意用自己的魂魄為引化出新的祖巫之氣,隻待有朝一日,玄冥能夠重新君臨天下,玄冥沒有阻止他們,因為鬼族人阻止不了,他們的意願,天下無敵。
玄冥以有過這樣的屬族為榮,他接受了屬族的獻祭,而那個時候,也是玄冥最虛弱的時候。
天庭諸神趁玄冥無力管轄地府之時逼死了彼岸花王,孟婆化身成為後土大鬧九重天,最後他在玄冥趕來前被三清殺死在淩霄殿,而整個九重天,因為孟婆一個人,損失了大半的元氣。
孟婆在身死道消前將自己所剩不多的祖巫之氣全部給了玄冥,玄冥因此修為大增,玉帝無法與其抗衡,三清出麵,交還了地府的掌控權,玄冥抱著後土和彼岸花王的屍體帶著緋鳶,走出九重天。
那時的地府正亂成一團,黑白無常率領的鬼差冥兵在知道燭九陰死後,在地府接杆造反,怨道集結地府其餘力量與他們展開大戰,那是曠古爍今的一戰,以怨道為首的陰界生靈大勝,在玄冥的授意下,怨道廢除十九層地獄,解放所有因為燭九陰入獄的陰界之物。
他們或是離開地府,或是效命怨道,怨道提拔了兩個曾經救過他的兩個小鬼為新一代黑白無常,之後在玄冥的主持下,怨道加冕為皇,成為陰界新一代陰天子。
第一代彼岸花王和孟婆的屍體被埋葬在黃泉海深處,是玄冥親自埋葬的,孟婆這個職位從彼岸一族世代世襲,每一任都由新一代的彼岸花王親自挑選。
玄冥修複了六道,怨道親自重建十大陰殿,足足過了幾百年,地府的秩序才重新恢複。
“可是我聽範無救他們說過,閻羅王和你們彼岸一族有很深的仇,那又是怎麽回事?怨道怎麽會和你有仇?”
緋鳶被我的一席話逗笑,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她笑意盈盈的伸手指著上方說道:“那不過是做給三十三重天看的,玄冥現在的力量不足以和三清對抗,所以隻能和怨道還有我聯手作戲。”
我恍然,重新把一顆擔憂的心放回胸腔裏。
原來我經曆過的,竟然是最好的時代。
這冰冷刺骨的現實,我慶幸我沒有繼續在那裏停留,不然眼睜睜的看著熟悉的人死在眼前,我該多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