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他是她的藥
可已經來不及了,這一小隊的人迅速的消失在皇宮中,沈仲白仍舊站在那裏沒有動,似乎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地上的沈薔薇動了一下,就轉頭,這一下就看見了站在那裏的沈仲白,她緊緊的咬了咬嘴唇,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表情卻無比的怨毒。
沈薔薇似乎一瞬間就明白過來,其實沈仲白早就出現了。
他也早就看見自己被人踩在腳下,卻沒有伸手幫助自己,他到底當自己是什麽?
他曾經在很多人的麵前表現的十分喜歡她,她以為這是真的,她在慢慢的淪陷,現在才知道這隻是他給自己的一個泡影,是她一直都沒有看清楚。
她覺得好笑,從地上爬起來,周圍她帶的人都全軍覆沒了,她十分的艱難。
如果沈仲白這個時候也能出現,一把將她扶起來,她就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她願意重新投入他的懷抱,但是他隻是轉身,留下一個背影,那背影讓人崩潰。
皇宮外麵,眾人一路駕車到了長寧公主給的那個院子。
院子在京城邊緣,雖然裏麵沒有人住,但是就像是長寧說的一樣,這個院子常年有人打理,丫鬟絡繹不絕,即使是夜晚,眾人都沒有休息。
顧嬙從馬車上下來,將顧淮安扶到正廳,給他換上了衣服,喂了粥之後,他終於能清醒一些。
醒後第一句話便是:“顧嬙你是不是瘋了?你可知道這樣做是什麽後果?你已經是這樣大的人了,做事情為什麽一點都不動腦子?”
顧嬙靜靜的站在離顧淮安一步遠的地方,就看見他的臉都氣紅了,便知道他是真的擔心自己。
“那哥哥呢?托長寧公主告訴嬙兒的話是什麽意思?交代後事?哥哥大概是認為嬙兒是那種自私不要臉沒心沒肺的女人?就算自己哥哥冤枉去世了,也能枕著枕頭一覺到天亮?就那麽生活,一點都不會內疚?”顧嬙眼睛也紅了。
這些天的日子多麽難過顧淮安不會不知道,他大概也沒有想到顧嬙能這樣說,可仔細一想,顧嬙說的沒有錯,這個姑娘從來就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何況這個人還是她一直想要保護的自己的哥哥。
顧淮安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重重的歎氣,接著起身,對顧嬙微微的無奈一笑,一把將她攬在懷中。
多日的擾心,在這一刻仿佛是煙消雲散,她撲過去的那一刻,似乎自己的心房被所有的溫情灌滿,幸福的簡直要暈過去。
同樣感覺的顧淮安,在一次次的生命被威脅之後,終於明白,他的妹妹一直堅定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她是在擔心他,這種他覺得沒有什麽必要的擔心,竟然不止一次的救了自己的命。
顧淮安心中的溫熱湧上來,他緩緩的摸著顧嬙的頭說道:“嬙兒,莫擔心哥哥,日後哥哥聽你的話,寸步不離的在你身邊好不好?”
顧嬙重重的點頭,她知道自己的哥哥說這個話不一定能做到,隻是她仍舊相信,哥哥不會拋棄自己先離開這個世界,她是他最後的留戀。
當晚,顧淮安在洗澡了之後,終於是能舒服安穩的睡一覺了。
院子前麵的椅子,顧嬙靜靜的坐在那裏,心裏亮的就像是這月光如水一般。
沈千山坐過來,將厚衣服蓋在她身上,遞給她一個湯婆子,靠著她坐下,他身上的香味蓋過來,在周圍的空氣中漂浮。
顧嬙淡淡的笑,卻並沒有說什麽。
沈千山先是沉默了一陣,猶豫著終於還是開口了:“嬙兒,今日沈薔薇擋路的這事情,顯然是沈仲白在背後自導自演的,我們將顧公子救出來,也算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並不能說明他從善了,隻能說明之後他會有大動作。”
顧嬙的笑容漸漸消失,她如何能不清楚?這沈仲白為了娶到她真的是什麽事情都能做的出來,雖然她能有這樣的魅力值得她慶幸,可她總覺得不是那麽一回事。
感情這東西,講究的是一個兩情相悅,喜歡就要,同強盜有什麽區別?
“你是不是知道了他會做什麽?”顧嬙道。
在顧嬙僅有的不多的回憶中,沈仲白確實無法當得上正人君子,可想要更加深刻的記憶幾乎就沒有了,她如果妄圖洞察沈仲白的下一步行動,幾乎隻能依靠沈千山。
沈千山仍舊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身上籠罩的陰鬱的氣息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那種感覺似乎是對未來的不自信。
她確定他從來未如此,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確定。
“他做皇上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毀了我們的婚約。”沈千山道。
一字一頓,都重重的敲擊在他的心上,她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連呼吸都是疼的。
顧嬙也頓住了,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後,隻是說道:“他做夢!”
“嬙兒,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可是他總是會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牽絆你,你卻並不能拿他如何,嬙兒我想過了,你如果能將之前丟失的記憶找到,對你是好的,至少那些能牽絆你的東西,你自己是了解的。”沈千山就說道。
顧嬙轉頭,低下去,地上光滑的石板上是她的影子,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像一樣,無法看見眉眼。自然無法感同身受。
“你是不是早就希望我恢複記憶了?”許久顧嬙終於問道。
沈千山這次沒有回答,他靜靜的看著她。
他自然希望她能恢複記憶,讓她知道,曾經的他是有多麽的愛她,在她的身上傾注了多少的愛,可她有機會放棄一切重新來過,這種機會不是人人都有,他尊重她。
正是因為尊重,他才希望她能記起來所有。
他不希望如今的顧嬙過的那麽瀟灑,並不是他多壞,隻是他覺得她已經失去了靈魂。
沒有靈魂的顧嬙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總是努力的想要抓住什麽,甚至要努力做一些什麽,最後束手無策的樣子讓他太心疼。
遠處是一座大山,山被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樣,顧嬙抬頭的時候,就聽見不知道是什麽蟲子的叫聲,淡淡的密集的,不能忽略的又隨時都能忽略的,安靜的……祥和的。
她喜歡安靜祥和的,一成不變的,但她的生命注定不能如此,既然於此,她確實應該將自己曾經丟失的東西找回來了,如果可以的話。
她轉頭,微微一笑道:“可以,若能拿回來那些,我很高興。”
沈千山跟著一笑,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就突然抓住顧嬙的手,很著急的問道:“嬙兒,如果沈仲白繼位之後,取消我們的婚約,你要如何?”
如何?這顯然是馬上就要發生的事情,比起這個更加讓人害怕的是,如果沈仲白下了聖旨,執意要娶了顧嬙,那個時候她想要反悔都沒有資格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沈仲白還沒有即位的時候,兩個人就將婚事辦了,如此生米煮成熟飯,他沈仲白定然不能搶了自己弟弟的女人。
可其中有最重要的一點,皇上剛剛駕崩沒有幾天,作為皇家的人,是不能娶親的。
等等,顧嬙的眼睛一亮,覺得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沈千山在這個時候不能娶她,那麽沈仲白也不能納了她。
皇家白事之後,按道理是三年不能娶親的,但納妾娶妃就沒有關係,不是名門正娶,算不得喜事。
“如果他定要娶我,我便稱自己非皇後之位不嫁,應該還能爭取一些時間,等我找到了自己的目的,一切便有了結果。”她說完,抬眼望了遠方,眼睛刪閃了閃,就看見院牆周圍暗潮湧動,似乎是有什麽人在四周。
可她仍舊沒有放在心上,她清楚的知道這裏是哪裏,就像長寧說的那樣,沒有人能進來,沒有人能傷害她。
第二日清晨,顧嬙將臉洗幹淨,姑蘇涼和聽風就過來了,讓顧嬙將衣服換上,這些日子她一直為年少死皇帝守孝,雖她平日就喜歡穿白色的衣服,但總是穿也看的太素,今日換了一個乳白色的衣服,比那麻衣看著順眼的多了。
剛將衣服換完,就見門口一輛轎子出現了,顧家的張嬤嬤站在那裏,低眉順眼的看著她。
聽風打聽了一番之後,就走回來跟顧嬙道:“姑娘,顧丞相讓您趕緊回去,說是沈仲白過來了。”
顧嬙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就知道沈仲白是不會這樣放過她,卻不想一個男人心眼小的連一天都等不了。
顧淮安正好從房間中走出來,擋在顧嬙的前麵,堅決不同意她回去。
她從他的後麵走出來,笑著道:“哥哥,這事情是早晚要解決的,你以為躲的了一天,躲的過一輩子麽?”
“你若是回去,顧知章為了地位家庭,定然是要將你送出去,到時你要如何?”顧淮安皺著眉頭。
那個老頭是什麽貨色他最清楚,如果顧知章多多少少有一點人情味,他作為顧知章的親兒子,怎能落到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