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孟浪的安陽世子
清妍說著冷厲笑了笑：“我其實，恨不得將皇帝千刀萬剮。”
安陽樂吻吻她的唇角，眸底暗含疼惜：“月兒。”
清妍看向他，“嗯？”
“其實我也是為你而活。”
清妍眸底的寒冰一寸一寸地融化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安陽樂的這句話，她竟然猛然發覺，其實她此生所受的所有苦難，都可以用眼前人的這份愛抵消。
如果痛苦是不可避免的，那麽她更期待先苦後甜。
隱約記得安陽樂似乎還說了很多話，清妍一一聽了，然後在他溫柔和緩的聲音中進入了夢鄉。
再醒來時已經是天黑，安陽樂坐在床邊翻看著密函，清妍睜開雙眼時他正好看過來，“醒了？”
清妍點點頭，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安陽樂順勢把她攬進懷裏，“剛才蘇南傳信來說方槐和秦柳前兩日大婚了。”蘇南前幾天被安陽樂派到了雲州查探南疆的戰事，順便查了秦柳的婚事。
“不是說方槐的祖父不同意他們的事情嗎？”
“方槐的祖父中風在床，已經三個多月了。“安陽樂回答了一句之後又道：“他們派來請你的人被蘇北攔了回去，現在形勢緊張，和我們保持距離對他們比較好。”
清妍點點頭，安陽樂考慮事情一向全麵，她向來不用操心。
“其實這樣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我們的身份敏感，還是不要去給他們添麻煩了。”
安陽樂見清妍神情失落，扶起她笑道：“他們夫妻和順就好了，你還是多操些自己的心吧。”
清妍順著安陽樂的力道起身，見安陽樂依舊下了床榻穿鞋，她挑挑眉頭：“我們要去吃晚膳嗎？”
安陽樂低下身子把她的腳拿過來，從床下找出她的鞋子給她穿上。“我是想帶你去看看我們的新房。”
清妍的臉紅了紅，“那，可是我們還沒用晚膳啊。”
“到府裏再用吧，我讓蘇南去請了左阿伯過來做牛肉麵。”
清妍欣喜地笑開，對著門外喊了一聲綾香，後者聞聲立刻敲門走進來。
“香姨，去吧茶海帶過來，我們要去安陽王府。”
綾香眸子動了動，“小姐。”
清妍沒注意綾香的表情，穿好了鞋子坐到銅鏡前時才留意綾香還站在原地沒動，“香姨，怎麽了？”
安陽樂看了綾香一眼：“香姨，你先下去吧。”
綾香擔憂地看向清妍，見清妍麵帶不解的樣子歎了口氣，轉過身走了出去。
清妍看向安陽樂。
安陽樂拿起梳子幫她梳理起微微淩亂的頭發，“茶海死了。”
清妍咬了咬唇瓣，沒說話。
安陽樂歎息一聲，彎下身環住她：“月兒，秦柳和茶海都不是最重要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離你而去，我也不會離開你。”
“那，”清妍唇瓣微動，看向安陽樂的目光帶著惶恐：“如果有一天你也要離開我呢？”
“那我就帶你一起走。”
清妍閉上了眼睛，沉默地縮進安陽樂的懷裏。
眼前的這個人不隻是她的未婚夫，她未來的夫婿，還是她一生一世的依靠，她其實很想告訴他，即使全世界都離她而去，她也不能失去他。
原本歡喜的心情因為這件事變得很低迷，隨著安陽樂回了安陽王府，清妍看著行過之處稀稀落落的人群，忽然產生了一種滄桑之感。
偌大的一個安陽王府，那麽多的院落，那麽多的仆人，卻隻有她的安陽一個人了。
想到這裏，清妍忽然伸手握住了安陽樂的手。
安陽樂驚訝地回眸看了她一眼，對上那雙執拗的眸子，那裏麵好像寫著‘我就是這麽任性你能拿我怎樣’，他失笑著把她攬進懷裏。
清妍翹了翹嘴角，順著他的力道向前走。
老遠就看到左阿伯老夫婦守在雲溪閣外麵翹首望著這邊，安陽樂拉著清妍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左阿伯笑著揮揮手：“世子，洛小姐，牛肉麵已經下鍋了，你們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可以吃了。”
安陽樂頷首，對著老夫婦又閑話幾句才帶著清妍進了房。
大抵新婚夫婦的婚房都是這個樣子的，入目的東西樣樣是大紅的顏色，裝飾一新的屋子豔麗的炫目，那副她信口胡說的詩句現在還乖乖待在牆上，現在再看起來，卻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安陽樂也看到了那副字，扶著額頭笑了笑：“你隻當時我聽你說了這句詩的時候在想什麽嗎？”
清妍搖頭。
“我當時就想，就是衝著這一句詩我也要把你娶回來。”
清妍忍不住笑出聲來。“那算是什麽詩句啊，我胡謅的。”
“胡謅的我也喜歡。”
清妍忍著笑坐下來，安陽樂拉了拉她示意她起身。
清妍看了他一眼，依著他站起身來。
安陽樂走過去坐到她做過的地方，又把她拉進懷裏坐到腿上，對著她的臉頰重重地親了一口。
清妍大笑：“安陽世子孟浪起來可是一點都不霽月光風。”
“我一輩子隻對你一個人孟浪。”
清妍低下頭，也親了他一口，擺出他剛才的那個表情：“那我也是。”
外麵有敲門聲傳進來，清妍知道是左阿伯的牛肉麵做好了，連忙從安陽樂腿上起來坐到離安陽樂老遠的床邊坐了下來。
安陽樂看了她一眼：“月兒。”語氣頗為無奈：“你不覺得你這個樣子，是在欲蓋彌彰嗎？”
清妍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移開目光。
安陽樂輕輕的笑出聲來。
清妍瞥到他的事情撇撇嘴，笑什麽笑，今天他也太喜歡笑了，有事沒事都要笑，怎麽嘴巴都不抽筋的。
安陽樂對門外應了一聲，左阿伯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安陽樂站起來接過，左阿伯咧著嘴角對二人道：“今天的老婆子的火候掌握的最好，世子和小姐一定要多吃點。”
安陽樂連連點頭，清妍也配合地應聲。
左阿伯離開後清妍起身坐到圓桌旁，望著巨大的兩隻碗嘴角抽搐。
安陽樂遞了雙筷子到她手上，然後靜靜地看著她。
“月兒。”
清妍恍惚地回神，“我，忽然想起了祖母走的那天，我答應過她，一定會幸福一輩子。現在我倒覺得，像左阿伯夫婦那樣的感情就很好。”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也要去開家麵館？”安陽樂打笑。
“那也很好啊，”清妍腦海裏不可抑製地想象出了一幅年邁的安陽樂和年邁的洛清妍兩個老人守在一家麵館門口翹首等著客人來用麵的場景，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樂。“隻要有我們兩個，怎麽樣都好。”
安陽樂眸子微微一動，似乎被清妍話裏的自然所感，隻覺得隻要的光景美好的不成樣子。
兩個人不再說話，靜悄悄地吃起了麵。
清妍的胃口很好，一大碗麵條吃了一大半，剩下的全都倒進了安陽樂的碗裏，“左阿伯左麵很累的，你不要浪費。”
安陽樂無奈地看了眼又滿起來的碗，默默地扒拉了兩下，乖乖地吃麵。
清妍注視著他的動作，“安陽，你可真可愛。”
安陽樂的動作一頓，抻著俊臉到清妍麵前：“那我既然這麽可愛，你是不是應該獎勵一下？”
清妍乖順地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安陽樂心滿意足地回去吃麵。
“安陽。”清妍又叫了他一聲。
“嗯？”嘴裏滿滿的都是麵，安陽樂低低地應了一聲。
“你說方槐和秦柳會幸福嗎？”
安陽樂咽下去嘴裏的麵，緩過這口氣後答道：“應該會吧。”
清妍皺著眉頭：“什麽叫‘應該’啊？”
安陽樂無可奈何地順著她答：“好，是一定。”
清妍的拄著下巴，小臉耷拉著說：“茶海那小東西平時喜歡和我別著，我那時候巴不得把它扔出去，可是現在它真的沒了，我又真的好想它。”
“千鳴鳥的壽命本來就不長，它今年已經七歲了，是該到時候了。生死有命。”
“安陽，你是怎麽找到茶海的啊？”
“你剛去天雲山的三年，我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偷偷去天雲山看看你，開始天雲山的機關太過精巧，我剛開始的時候根本就上不去，後來有一次我急了，就硬頂著那些明槍暗箭上了山。”
“你太魯莽了，天雲山的機關連我都不敢隨便過去的，你那時候才幾歲？居然也敢那樣冒險，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清妍想著那麽大點的小安陽居然冒了那麽大的風險上山去找她，心裏就止不住地心疼，可還是懲著強嘴硬地批他。
“那時候哪知道那麽多，”安陽樂低低地笑了一聲：“上山的時候沒受多大的傷，你當時在後山練劍，我和你撞了個正著。可是下山的時候卻被一支箭給刮傷了胸口。那箭上淬了毒，我昏倒在了半山腰，醒來時就見到了茶海。”
“你不會要告訴我，是茶海救了你吧？”清妍倒是記得安陽樂那時候去見她的事情，隻是那時候她還記著對他的不滿，並沒怎麽搭理他。
“當然不是，可是茶海當時雖然不能救我，卻也一直守著我。它生的著實漂亮，我當時就想把它送給你。”
清妍看著他的表情認真，但沒說話。
“可是我再想上山時山上的機關竟然又變了一遍。我上不了山，隻好帶著茶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