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厚顏無恥
東辰,太子府。
周延輕睜大眼睛看著懷仁:“你再說一遍。”
“主子,洛大小姐回來了,現在已經回府了。”
周延輕嘴角綻放出笑容,邁開步子興衝衝地往外衝:“回來了?她的身子好了嗎?”
“探子看見的時候洛大小姐是從馬車上下來,是被安陽世子攙著下來的。”
周延輕要邁出門檻的步伐一頓。
“安陽世子……還派人傳信來,說須臾便親自來拜訪。”
“他來做什麽。”
“安陽世子沒說。”
“下去吧。”
懷仁點點頭就要退下,轉身時望見周延輕的身影,單薄的衣衫下,他的身形更顯憔悴,原本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何時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主子,您不去看一看洛大小姐嗎?”
周延輕麵無表情地搖搖頭,腳步虛浮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閉上眼的瞬間,懷仁依稀聽到他說:“不過是愛一個人,怎麽就這麽難。”
護國公府,水雲間。
安陽樂給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才輕手輕腳地走出門。
蘇北蘇南守在外麵,見安陽樂走出來首先行了一禮。
安陽樂看向蘇南:“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麽事?”
“皇上命人搜尋雲閣在各處的勢力,鎮國公派了不少人去搗亂,一時間倒也沒查出。世子和洛大小姐的婚期延後,屬下按照您的吩咐對外宣稱是洛大小姐舊疾複發離京休養,皇上下過幾次旨意撫恤,倒沒鬧出太大的動靜。”
安陽樂點點頭。
蘇南繼續道:“二皇子府中新冊了一位側妃……”小心地看了一眼安陽樂的臉色,“與洛大小姐有幾分相像,名叫沈葉。”
安陽樂的臉上一陰。
“還有就是,兵部尚書前些日子出缺,趙山犯了聖怒,太子和二皇子兩方人馬競爭,皇上有意讓南州都統馮書望補缺,但是馮大人數日前卻請旨為乳母丁憂,皇上允了,現在兵部尚書人選還未商定。”
見安陽樂臉色恢複了正常,蘇南才舒了口氣,“廖府的小姐嫁到南函之後不久南疆的使臣也返朝去了,永安公主和親的事情還在籌備,據說再有兩個月也該到了。”
“我知道了。”安陽樂聽完了蘇南的話,轉身離去。
蘇北連忙小跑著跟上,蘇南看看走遠的二人,又轉頭看看緊閉著的門扉,想了想還是守在了門口。
安陽樂和蘇北出了護國公府之後直奔太子府,二人一路輕功略過,到的時候懷仁才從書房走出來。
見安陽樂和蘇北走來,懷仁立馬迎上去:“見過安陽世子。”
安陽樂點點頭:“太子在嗎?”
“太子殿下在書房恭候,安陽世子請隨我來。”
周延輕在桌前作畫。
室內淡淡的梨花香從香爐中散發出來,若有似無的煙氣在空氣中飄散,流落到桌前的身影上,更襯得周延輕穩重威儀,氣魄安然。
安陽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桌前望見他陛下描繪的人影,呼吸亂了一瞬。
“畫的怎麽樣?”周延輕落下最後一筆,抬頭看向安陽樂。
“不錯。”安陽樂拿起紙張看了看,白皙的指尖輕輕發力,轉眼間宣紙已經化作了粉末。
周延輕也不惱,看著他的動作笑了笑,懶懶地坐回椅子上:“她不在的十年裏我每天都會畫她,剛開始的時候畫的是她小時候的模樣,後來我每年都偷偷去天雲山看她一次,畫的就都是我見她時的模樣,我親眼見證了她從小到大的過程,我希望我還能見證她從豆蔻芳華到行將就木,然後我陪著她,一路都不放開她的手。”
“癡心妄想可不是個好習慣。”
“安陽樂,你總是這麽自信。”
安陽樂也坐到一邊,微笑著開口:“那你以為,我的自信是從何而來?”
“哼,不過是仗著她心裏有你,”周延輕眼神冷漠,想想還是忍不住道:“可是她心中有你又如何?你何曾為她做過什麽?她為了你做她並不開心的事情,你就真的那麽引以為傲嗎?”
“我們之間的事情,不需要旁人來置喙。”
周延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頭:“好。我不置喙,可是你捫心自問,清妍跟你在一起,有多少時候是真正開心歡喜的,又有多少回是因為你而傷心苦痛的?你傷了她那麽多她也為你付出了那麽多,最後卻連命都險些送出去了,你還不知足嗎?”
“周延輕,你口口聲聲說我讓月兒傷心苦痛,可是我和她之間到底經曆過什麽你知道多少,我們之間的感情你又能明白多少?你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清楚,卻在這裏言之鑿鑿地說我不能令她開心歡喜,周延輕,你憑什麽?“
周延輕對上安陽樂那雙染上淩厲的眼,一時無語。
是啊,他憑什麽……
安陽樂是清妍名義上的未來夫婿,可是他呢,他又是清妍的什麽人?
安陽樂閉了閉眼,須臾之後再睜開,神情已是平常。
“我記得月兒小時候你曾經送過她一隻白狐。”
周延輕聞言抬眸。
安陽樂:“那白狐應該是一對吧?”
周延輕還是盯著他。
“月兒當日被你交給沈之城之後遭了算計,幾乎喪命。”
“怎麽可能?”紅潤的臉色褪去,周延輕白了臉。
“我們現在隻缺少一味藥,就是你的那隻白狐,把它交給我吧。”
“沈之城他答應我……他是清妍的師兄啊……他怎麽可能?”周延輕不可置信地看著安陽樂:“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你要是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但是現在事情緊急,我們需要你的那隻白狐。”
周延輕眸光閃了一閃,“雪圖和黑狸是一對的,有什麽事,還非要黑狸不可嗎?”
安陽樂心裏微微放心,好在真的有這麽一隻狐狸存在,他盯著周延輕的眼睛:“你應該知道,雪圖早就死了。”
“那小東西我既然給了清妍,那它的死活就不歸我管了,現在來找我有什麽用?”
“周延輕。”
周延輕深吸一口氣看向安陽樂,“好,我把它給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我們公平競爭,你不能再攔著她見我。”
“嗬……”安陽樂輕笑:“太子殿下,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我還沒有問呢,你送了月兒一直白狐之後又在自己身邊留了一隻一模一樣的黑狐,到底是安了什麽心思?”
周延輕一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我對清妍的心思日月可昭,我心悅於她,這件事情整個東辰的百姓都知道,我有什麽可隱瞞的。”
“難道你這麽說都不害臊的嗎?”安陽樂驚奇地看他:“喜歡別人的未婚妻,難道是一件很光彩的事?”
“我喜歡她,這件事難道很丟人嗎?”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若不是你上次鬧出的事端,我和月兒早已結成連理,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
“你!”周延輕皺死了眉頭:“安陽樂,這世上怎麽有你這般厚顏無恥的人。”
安陽樂微微笑著:“承讓了。”
周延輕被他氣紅了臉,老半天才甩甩袖子,“那你起碼要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清妍現在好不好,沈之城到底怎麽算計她了?”
安陽樂斜睨他一眼,到底還是告訴了他一些:“她現在身子很弱,沈之城在月兒的身上下了蠱毒,現在蠱毒未解,我們需要你的黑狐血做解藥,我隻能告訴你這些。”
“懷仁!”周延輕對著門口喊了一聲。
“主子。”懷仁聞聲走進來。
“你去把黑狸拿過來。”
“是。”
不多時懷仁就抱著一隻肥肥的黑狐狸走了進來,周延輕從懷仁手裏接過,眷戀地撫了撫它的毛:“老黑,爺的心上人生病了,需要你去救她。”周延輕說著抬頭指指安陽樂的方向:“看見沒,就是那個人,你以後要聽他的話,他要你放血你就放血,他讓你做什麽……你也不能全聽他的,你那麽聰明自己掂量吧。對了,他要和爺搶媳婦兒,你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給我可了勁兒地折騰他,聽清楚沒有?”
頂著安陽樂陰晴不定的目光,黑狸像個人似的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
懷仁聽完周延輕的話嘴角抽了抽。
就算真的要整人也不至於當著人家的麵告訴他吧,主子絕對是故意的。
周延輕交代完之後小心翼翼地把黑狸交到了安陽樂手上,黑狸黑溜溜的大眼睛依依不舍地看著周延輕,悶悶地叫了兩聲。
周延輕摸摸它的腦袋:“黑狸,你要聽話,畢竟媳婦兒比你重要。”
黑狸又叫了兩聲,乖乖地縮到安陽樂懷裏。
安陽樂抱著小狐狸轉身,出門的時候還是說了一聲:“多謝。”
周延輕撇撇嘴,小聲嘀咕:“謝毛啊,爺是為了救我未來夫人,跟你又沒關係。”
懷仁看著安陽樂走遠,抿抿唇湊過來:“主子,您就這麽把黑狸給安陽世子了?”
“他是用黑狸去救清妍的,我能不給嗎?”
“那您就沒趁機提點兒什麽條件?”
周延輕抬起腳狠狠地踹向懷仁:“你當爺是什麽?”
懷仁癟癟嘴,嘟囔:“能是什麽,傻子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