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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強撐

  早秋的風吹在皮膚上,伴著秋日特有的清冷,透過薄薄的衣衫侵在皮膚上,一點也不溫柔。


  明明已經是秋天了,可是周圍還是一片碧色,就猶如清妍現在,她披著厚厚的披風,身上無一處不溫暖,可是心卻是冰涼。


  清妍苦笑了一聲,然後邁開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她一路走一路深思,她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在歐陽釗的問題上如此不容安陽樂插手,她又何嚐不知道,這件事會寒了他的心。


  明明還是正午時分,她卻邁著步子走到了傍晚,直到看到熟悉的牌匾,她才輕輕的拉起唇角,然後眼前一黑,陷入了一片昏暗。


  在醒來時已經是白天。


  秦柳滿麵憂愁地坐在床邊,見清妍眼皮掀動立刻靠過來:“清妍。”


  清妍眯眼打量了一下周圍的陳設,竟然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習慣了睜開眼看到那個對自己溫柔似水的人,心中悵然若失。


  清妍張張口,發現聲音沙啞的不行,:“我,睡了多久?”


  秦柳低了下頭,語氣中帶著無奈:“你已經睡了七天了。”


  “七天?”


  秦柳點了點頭。


  “禦醫說你大病初愈又勞累過度,隻要醒過來了就沒事了。”秦柳想起這些便開口問她:“你到底是怎麽了?”


  其實清妍這個樣子是因為誰還是很好猜的,她去時是兩個人一起的,可是回來時卻是自己一個人,還帶回了一身的病痛,秦柳歎了口氣:“安陽世子待你很好,你們兩個是出了什麽事了嗎?”


  清妍垂眸,神色莫名:“是我的問題。”清妍不想和旁人來分享她和安陽樂之間的矛盾,至少旁的女子不行。


  “小姐。”


  清妍向外望了一眼,琳琅走進來見她睜眼滿臉喜色:“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我沒事了,你們不必擔心。”清妍看了看琳琅和秦柳,“香姨呢?”


  “小姐,香姨去安陽王府了……”琳琅眼神飄忽。


  清妍看了她一眼,也不點破:“讓人請香姨回來吧,我的事情她幫不上忙。”從前自己出了事情生了病或者有一絲一毫的不妥安陽樂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可是這次卻不見了人影,想來綾香一定是去找安陽樂了,可是找了他又有什麽用?他們之間的問題一日不解決,他們就永遠都存在裂痕,還是彼此都冷靜冷靜的好。


  “琳琅去準備馬,我要親自取青州一趟。”


  琳琅皺著秀氣的柳眉看她,目光還帶著責怪:“小姐,您現在的身體連站都站不穩了,哪裏還能去青州啊?”


  清妍翹了翹嘴角,蒼白的臉上一縷違和的燦爛笑意:“誰說我不能站穩的,我的身體好得很,我騎馬時小心一點,中途到客棧時我多休息一點就沒大礙的。”


  “小姐……還是等安陽世子來了……”


  “備馬!”清妍的眸光陡然嚴厲了起來。


  琳琅最怕的就是清妍這個樣子,自家主子極少發火,但每次發火都讓她不寒而栗,“小姐……”


  清妍放緩了臉色:“聽話,我沒有事情的,大表哥那邊事情緊急,我耽誤不得的。”


  “小姐,那邊已經有……”琳琅原本想說日堂主,隻是看有秦柳在這兒才收回了到口的稱呼:“有人去了,到口叫了小姐向前要吩咐的人,您不用擔心的。”


  幕後主使很可能就是皇上,日允怎麽可能應付的來,“我再說一次,我要親自取青州,聽清楚了嗎?”


  清妍吩咐下屬時從不會重複第二次,這話裏明顯是動了氣的。


  琳琅再不敢耽誤,轉身便去預備馬匹。


  秦柳看著清妍:“你又何必在意勉強自己?”


  清妍牽唇笑了笑:“人都說逼著才能活下來的,我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就是強逼著自己撐下來的。”看著秦柳拿過她的衣服,清妍嘴角苦澀:“原本還有他的,苦澀我現在連他都不懂得珍惜了。”


  起來原本心裏是很不滿安陽樂在清妍重病時不露麵的事情的,可是眼下清妍這麽一說,怎麽好像事情的錯誤不在安陽世子身上?

  可是見了清妍的樣子她也不敢多問:“我隨你一起去吧,我也會騎馬,不會拖累你的。”


  清妍和秦柳誠摯的目光相接,還是點了點頭。


  秦柳細心周到,而且以往四處走生意還是吃的了苦的,暗衛也會在暗處跟著,出不了什麽大事。


  “多謝。”琳琅雖然聰明但還是不夠老成,查案這種事情的確需要秦柳這樣心細如發的人幫襯。


  清妍站得久了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有多虛,可是歐陽釗的事情耽擱不得,她簡單收拾了幾下,又讓琳琅幫她束發,裝扮成男子的模樣才出了門。


  秦柳這時也從她的院落走出來,同樣一身男裝。


  出門不比在府中,男子的裝扮方便她們做很多事情。


  護國公府的馬自然是上上成,清妍跨上馬背之後馬兒興奮地抖了抖,秦柳也爬上馬背,兩個人相視一眼,同時驅馬走了起來。


  無論是刑部還是大理寺查案的步驟都十分複雜,再加上歐陽釗身份高貴,是鎮國公的嫡孫,事情處理起來就更加耗時耗力,所以清妍現在還是有比較充足的時間來查清真相的。


  馬兒行了兩天,清妍和秦柳到了星城,兩人找了個酒樓歇腳,點了一桌子飯菜之後到大廳裏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裏雖然魚龍混雜,但卻是得到消息最便利的渠道。


  剛一坐下,四周的談論聲就清晰地傳到了耳邊。


  “我聽說啊,這案子原來不是這樣的,是那歐陽家的少爺到了青州之後受不了苦,幾次和都統大打出手,後來大概齊是吃喝嫖賭把銀子花光了吧,才貪了朝廷分撥給雲州的三十萬兩白銀,那都統大人就盯著他呢,找了幾十個捕快,三下兩下就把銀子給查出來了。”


  “哪兒啊哪兒啊,我可聽說那歐陽家,就是那個新封的鎮國公,可是時代功勳的名門,還缺這麽幾十萬兩銀子?”


  “嘿,鎮國公兩袖清風唄。”


  清妍低頭冷笑,歐陽家雖然不是經商出身,但是名下有上百家鋪子和幾千畝良田,加上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財富,哪裏需要貪圖皇上分撥下來的軍款?分明是有人刻意誣陷!


  幸好雲閣的消息迅速,這個案子又是秘密審理,外祖父一家應該還沒有得到消息,否則就真的是雞飛狗跳了。


  秦柳擔憂地看著清妍,後者對她淺笑搖頭,“我沒事,造謠的言論我聽得多了。”


  秦柳點點頭:“你身子怎麽樣?還撐得住嗎?”


  “我是習武之人,底子自然不差,你不必擔心我。”清妍看著小二把飯菜端上來才發現自己已經饑腸轆轆,筷子伸向盤子裏的醉蝦時又想起那個每每為自己剝蝦皮的人,想想把筷子了轉向一旁的燒雞。


  “聽說南函的太子要來咱們東辰了,嗬嗬,那位南函太子可是個人中龍鳳啊。”


  “就是那個‘但聞梨花開,不如之城笑’的南函太子沈之城?”


  “就是他就是他!我聽說啊,南函太子可不必咱們安陽世子差呢。”


  “去去去,瞎說什麽呢,咱們安陽世子怎麽是一般凡夫俗子可以比得了的。”


  熟悉的稱呼一遍又一遍的傳入耳朵,清妍猛地放下了筷子,對著秦柳強顏歡笑:“我不餓,你先吃吧。”


  她這個樣子秦柳哪裏還放心,帶著她出來酒樓之後又在路邊買了一斤糖炒栗子給清妍:“這個東西可是頂一頂,餓了就吃一點。”


  清妍看著麵前的糖炒栗子,接過來點了點頭。


  清妍正要上馬,眼睛餘光瞟到熟悉的身影走近。


  她目光停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登上馬背。


  周延輕卻不放過她,驅著馬趕上來,臉色洋溢著笑容:“清妍,你怎麽來了星城?”


  其實想也知道,這裏是去青州的必經之路,來了星城便必往青州。


  清妍看了下周延輕身邊同樣騎在馬背上的周延寧,笑笑說:“我要去青州。”


  周延輕很清楚清妍這個時候到青州的目的,從一開始就看到了清妍蒼白的臉色,蹙眉問她:“你這個樣子怎麽能遠行,是想累死在路上嗎?”


  秦柳嘴角抽搐,如果不是看到了對方眼裏明顯的關心的話,她一定會以為周延輕是來詛咒清妍的。


  “我沒事,青州還遠,我先趕路了。”


  秦柳和她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夾緊馬腹,拍了拍馬屁股。馬兒吃痛跑開,轉眼間馬兒已經到了周延輕三丈開外。。


  周延輕驅馬上前,他早知道清妍之前昏倒的事情,還曾經避著皇室暗衛悄悄去看過幾次,也自然知道安陽樂七天裏任由清妍九死一生都沒有來看一眼。


  他了解清妍,也了解安陽樂,如果不是特別大的矛盾,安陽樂是絕不會對清妍這樣漠不關心的,可是於他周延輕來說,即便是清妍持刀殺他,他也不會責怪怨恨清妍一絲一毫。


  清妍趕著馬走了幾步才發現身後太靜了,正好奇轉身欲看便感覺脖頸處尖銳的疼痛襲來,然後又陷入了昏暗。


  秦柳連忙想要上前接住清妍的身子,卻被周延輕搶先了一步。


  周延輕對上秦柳防備的視線,“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


  秦柳明顯不願意相信他,卻聽到周延輕又說:“她身子不好,就算是到了青州也約莫去了半條命,你信我的話,送清妍回護國公府,我自會查清楚真相,還歐陽家一個清白。”


  秦柳警惕地問:“我憑什麽相信你?我又怎麽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本事查清楚真相?”


  周延輕忽然一笑,不經意間流露出一個天成的帝王之氣:“我是周延輕,你大可以叫出清妍的暗衛來問一問我到底是什麽人。”


  清妍途中曾經交出過幾次東魁,自然是沒避著秦柳的,秦柳將信將疑地朝半空中看了一眼,然後遲疑著道:“我們先去個人少的地方吧。”


  大街上的確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周延輕同意地輕點下頭,眼神示意秦柳先走。


  秦柳謹慎地一邊前行一邊觀察身後的情形,沒多久就到了一次人煙稀少的巷口。


  秦柳其實也沒叫過清妍的暗衛,隻能試探著學著清妍的樣子對半空中喊:“東魁姑娘!東魁姑娘!”


  東魁對這邊的事情看到一清二楚,隻是礙於大街上眾目睽睽才滿意現身,如今聽到秦柳的聲音便立刻出現在了眾人眼前,從周延輕懷裏奪回自己的主子。


  秦柳看了一眼滿臉無奈的周延輕,朝著東魁問:“東魁姑娘,這位……”對方姓周,氣度魄力都不凡,怎麽也該是皇室中人:“他真的是清妍的朋友嗎?”


  東魁涼涼的看了周延輕一眼,堅定地搖頭:“不是。他對主子有非分之想。”想想又加上一句:“不是好人。”


  秦柳怒目周延輕。


  周延輕:“……”清妍身邊的人都這麽犀利嗎?


  緊接著東魁又不慌不忙的繼續地說:“但是他想討好主子,會幫忙的。”


  東魁:“他比主子差一點,但是還行。”


  周延輕被東魁的話雷的外焦裏嫩,原來他周延輕在清妍的下屬眼裏隻是一個——還行?

  不過好歹證明出身份了,周延輕還是有一點點欣慰的,於是傲嬌的眸子落向秦柳:“秦姑娘,現在你該相信我了吧。”


  周延寧原本隻是想乖乖待在一邊做陪襯的,上次他挑釁洛清妍已經被周延輕好一通收拾,本來還想老實一陣子的,可是這兩個女人太磨蹭,他不耐煩地開口:“喂,我三哥還犯不著騙你們兩個女人,感覺收拾收拾回家待著得了。”


  東魁猶豫了一下,才對周延輕道:“現在安陽世子和我家小姐正在冷戰,你若是想得到她的心,就一定得處理好這件事,否則你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周延輕挑眉看著東魁,沒想到那個冷冰冰的暗衛還有這麽機警的時候,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表示記下:“你們照顧好她,最遲一個月,我一定查出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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