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大家風範
兩人正說著話，安陽王府的馭夫忽然走過來告訴清妍又馬車過來了。
清妍和方槐同時向遠處望去，的確有一輛馬車朝這邊趕過來，不多一會馬車停到他們不遠處，清妍看著秦柳緩緩走下馬車，勾唇笑了笑。
陷入愛河的女人最先看到的當然不是清妍，秦柳下了馬車首先跑到了方槐麵前，方槐拉起她的手笑起來，然後溫柔地輕撫秦柳的俏臉，低聲不知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秦柳的耳根處冒出一抹紅色，嬌俏的樣子與尋常的妙齡少女並沒有什麽不同。
清妍心中稍安，秦柳雖然麵上不顯，但是其實心底裏是對她的出身很自卑的，言談舉止都難免自輕自賤，但是現在的秦柳眉目間一股清流，臉上的表情也舒朗了許多，這著實是件好事。
秦柳和方槐說完了悄悄話才注意到一旁站著的清妍，臉上更紅了。
“清妍……”
清妍戲謔地看著她：“秦姑娘終於看見我了，可真是不容易。”
秦柳臉色紅得似血，過來拉著清妍的手晃了晃：“你還來取笑我。”
清妍回握住她的手，“好了，你有心上人在旁邊，哪裏還看得到我。”
“怎麽會？”秦柳抱起清妍的胳膊：“我這幾個月可是時常想念你的。”
清妍瞥向一邊的方槐，也不再為難他，“好了，你和你的方公子做一輛馬車，護國公府已經準備好了你的房間，你隨我住在府裏吧。”
方槐聽了清妍的話向前邁了一步，看了秦柳一眼卻什麽話都沒說。
秦柳也知道自己和方槐住在一起的確不方便，於是也輕輕點頭。
清妍微笑著上了馬車，秦柳和方槐一道上了方家的馬車，兩輛馬車先後進城，有安陽王府的標識在馬車上，一路暢通無阻。
清妍坐在馬車上，東魁悄無聲息地進來：“主子。”
清妍揉了揉眉心，“周延卓出城是要做什麽?”
“太子是要去視察城外大營。”
清妍輕挑眉頭，“南疆又有動靜了？”
東魁頷首：“是。南疆兵馬又前進了十裏，皇上似乎有意啟用城外的虎賁軍。”
“哼，”清妍笑著哼聲，“是實在無兵馬可調用了才去找那些子嬌兵。”清妍斥完了又覺得不對：“虎賁軍是保護皇上的……他是想禦駕親征嗎？”
“屬下不知。”
虎賁軍一向聽命於皇上一人，如今皇上卻要出動虎賁軍……不對，皇上派去視察的人是周延卓！
清妍目光一凜，忽然意識到皇上的真正意圖。周延卓實力遠不如周延輕，周延輕又有太後和劉宸妃家族的支持，朝中文武也有大半數支持，在這樣的情形下，周延卓並沒有多大的勝算。
可是若是周延卓親自前去雲州帶兵，不論兩國是否會動兵，周延卓都可以借機在邊境拉攏人脈兵馬，皇上這一舉，可是在為周延卓登位鋪路啊。
清妍眼眸垂下，掩下一眸子的深思。
馬車不急不緩地走到護國公府門前，清妍踩著馭夫放下的腳凳下了車。
秦柳也被方槐攙著下了馬車，見了眼前的光景有瞬間的怔愣。
雲州也是大的城池了，可是畢竟遠在邊關，多年來久經戰事不比富貴窩養閑人的邵安城，護國公府是百年世家，雖然十年前遷都換了府邸，但也不是尋常官宦之家可以比擬的，門前兩個石獅子巍然屹立著，奢華之外多出了些雲州貴府所沒有的雅致大氣，即使見過了不少世麵，秦柳還是微微吃了一驚。
隨著清妍進了府門，十幾個仆婦守在府門口，一個衣著出眾奢華的中年仆婦走出來對著清妍和秦柳一行人一一見禮，“大小姐，秦姑娘，動雲軒一驚收拾妥當了，煩請幾位隨奴婢來。”
清妍點了一下頭，回頭向秦柳看了一眼之後首先走到了前麵。
秦柳跟在她們後麵暗暗發現一行人中上至清妍這個護國公府的掌家人，下至一個低等仆婦，走路時邁的每一個步子連大小都是一樣，沒有絲毫不妥之處。
舉止間斯文妥帖，盡是世家名門的氣派風範。
清妍同她們一起下人們簇擁著向前，兩手大方地放在身體兩側，對著身邊的大丫環輕聲吩咐著什麽，回眸間瞥見秦柳看來的目光，牽唇對著後者一笑。
秦柳被帶著去了綾香安排好的院落，方槐是男賓應當避嫌所以等在前廳。
安陽樂派人來傳話說中午要來護國公府用膳，清妍吩咐琳琅去讓人準備午膳後親自來招待了方槐。
“方公子和秦柳是知心人，清妍自認也是她的真心朋友，若是言語間有何不妥之處，還望方公子見諒。”清妍是想試一試方槐的品行到底如何，聽了再多好話他不如自己親自一見，清妍自信自己的看人本領，如果方槐經得住自己的試探，清妍才敢說是真的信得過他的人品。
方槐也看得出秦柳對清妍的重視，這位洛大小姐是名門貴女，卻能對秦柳真心相交，就為這一點他也是會對對方信任的。“洛大小姐客氣了，有話但說無妨。”
“那我就直言不諱了。”清妍見對方點頭才開口：“秦柳不是尋常女子，方公子要同她在一起，不知是存了幾分真心呢？”
方槐誠摯的目光對上清妍的：“方槐自認用情專一，既然心係於柳兒，自然是十分真情。”
“秦柳雖然沒有高貴的身份，但是她的風骨氣魄不輸於任何一個大家小姐。方公子出身名門，對柳兒想要作何安置呢？”
方槐笑了笑：“方槐既然用情了她，必然不會委屈她棲身其他女子手下，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此生有柳兒一人足矣。”
清妍露出真心的笑靨，不得不說，那一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是真的打動了她。
“秦柳是我的姐妹，日後她出嫁，我會給她一個合適的身份，也方公子善待她，勿忘了今日一席話。否則，我定會傾我全力，讓方公子為自己的言不由衷付出代價。”
方槐謹慎地頷首：“柳兒有洛大小姐為摯友，是她的福氣。”
清妍不回話，望了一下外麵的天色之後對方槐道：“趕上午膳時分，本應留方公子用膳的，隻是家中不便，還望見諒。”
不便就是家裏有一個按百斤稱的醋壇子，留下男人在家裏吃飯還不得氣死他。
方槐也知道他不方便在這裏久留，也找了借口告辭。
安陽樂來時正好見到從府裏走出來的方槐，對方見了他明顯地愣了一下。
安陽樂瞥了方槐一眼便繼續前行，他本就是淡漠的性子，不熟識的人多獲他一眼注目都是難得。
清妍送了方槐出花廳門前才轉身便被抱在了懷裏，她微微羞澀，掃了一圈下人之後狠狠地瞪他。
安陽樂輕笑出聲，拉起清妍的手朝著水雲間的方向而去。
秦柳剛來府裏本來是應該和清妍一起用膳的，隻是安陽樂畢竟是男眷，一起用膳到底有些不便，所以還是叫人準備了吃食送去了秦柳的院落讓後者自己用了。
清妍記著前陣子遇到周延卓的事情所以午膳沒什麽胃口，倒是安陽樂累了一上午吃了不少東西。用完膳之後綾香端來清茶，安陽樂一邊喝著一邊問起方槐：“我來時的那個男人就是秦柳的未婚夫？”
清妍點了點頭之後才問起今天的事情：皇上讓周延卓視察虎賁軍，是要交權於太子的意思嗎？”
安陽樂微微沉了沉眸子，“還不好說，不過皇上定是要支持太子登位便是了。”
其實誰登位對安陽樂來說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若說真有不同，那就是周延輕對清妍的感情比周延卓的要深一些，不過他們都是一丘之貉，誰也不比誰好過哪裏。
“虎賁軍一向聽命於皇上，但是也不過八千人馬，能成什麽氣候？”
安陽樂沉眸間忽然笑起來：“他們倒是不成氣候，不過有一個人卻成得了氣候。”
清妍順著他的話往下想，如果周延卓到了雲州，那他第一個籠絡的對象應該是……“雲石方？”
安陽樂點頭。
清妍還是驚訝了一下的，萬萬沒想到皇上居然把心思動到了雲石方身上。
雲石方是雲州的兵馬大將軍，手下三十萬兵馬全數歸他一人統領，再加上他出身雲州名門，所以一直是各方勢力爭相搶奪的對象。
隻是雲石方為人耿直剛正不阿，雖說是耿直但卻不愚忠，除非是他覺得正確的事，否則誰也強迫不了他。再加上此人頭腦機敏機智，一直以來都是周延輕久攻不下的那類人。
周延輕那樣狡猾的人都收服不了的人，周延卓自然是不可能收服的，可是偏偏皇上卻派周延卓去……
清妍實在是想不通，任憑周延卓再聰明也不可能超得過周延輕，況且雲石方本就不是聽人擺布的人。
“莫非皇上有什麽妙招嗎？”
安陽樂過來掐了一下清妍的小鼻子，“那是自然，不過究竟如何還要等太子到了雲州以後才能知道。不過謝伯涵本就無心戰事，想必也很快就收手了。”安陽樂勾唇：“就看是誰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