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彈琴給太子妃
當然也有人自信能夠製得住這位古板到了一定程度的老頭,林國舅就是一個例子,前兩年為了克服趙太傅在京城中不被權貴圈待見的情況特意在兒子的滿月宴上邀請了趙太傅前來,結果趙太傅是來了,剛開始的氣氛也挺好的,可是沒過多久問題就出現了。
趙太傅做的椅子凳子太硬了。
林國舅一邊在心裏罵蠢死了的下人一邊朝趙太傅賠不是,可是趙太傅那挑刺的毛病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對方,其實趙太傅不舒服的不是椅子的事而是他自從進門起官員們都結伴成群的寒暄問候,自己這邊卻是人影慘淡,身為一國太傅受到這樣的冷遇自尊心上哪能允許?不挑刺都對不起他挑刺王的名聲!
林夫人張氏也是一個精明的,主動把自己身下的椅子讓給了了太傅大人,還吩咐下人立馬搬了過去,趙太傅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自此以後,京城中有些身份的人都知道,趙太傅在林國舅兒子的滿月宴上不顧禮數搶了林國舅夫人的椅子。
今天是太子府花燈節的夜宴,趙太傅身為太子妃的生父前來倒也無可厚非。隻是不管趙太傅來與不來,太子這一番折騰都是免不了的了。
清妍和安陽樂坐在一邊靜待趙太傅惹事。
清妍其實也很奇怪,趙太傅這樣的兩朝元老浸淫官場應該早就精通官場上的交際客套了,可是如今念過五旬,做人做事還是如此不懂得變通,是怎麽在朝堂上立足的。
不過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就是說因為趙太傅不懂得交際客套,所以他才和各類黨爭沒有任何幹係,皇上最信任的無非就是這樣不舍黨爭又有能力的人,畢竟趙太傅治朝理政的本事毋庸置疑。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太子和太子妃也到了,太子的眼神若有似無瞟過坐在左前方的清妍,她通身都沒有什麽裝飾,卻豔勝芙蓉,美若天仙。
她好像並不喜歡繁複的裝扮,也不喜歡豔俗的顏色,這樣似乎才更像她,因為於絕代芳華的她來說任何世俗的裝扮都會玷汙了她的純潔。
周延卓心思飄忽間已經坐到了上首,正想再去看她,轉眸間又注意到一道不可忽視的清冷眸光,那人一身白袍,坐在一眾塵俗氣十足的官員中顯得鶴立雞群,周延卓不得不承認,隻有這樣的男子坐在那裏才不辜負了傾世容華的洛清妍。
周延卓又開始瞧不起自己,洛清妍不過是長得漂亮點罷了,時間容顏勝得過她的女子未必沒有,幹嘛非瞧得起她?
趙雅才瞥過清麗脫俗的洛清妍,眼裏劃過鈍痛。她這一生最錯的一件事就是生得不夠漂亮,在府裏甚至都比不上那個出身卑微的庶女趙雅晴,在外麵比不上左相的女兒廖蒹葭也就算了,最讓她難受的就是比不上這個奪走了她兩個男人的洛清妍。
不過是一個空有皮相而已的俗物,憑什麽贏得了那麽多人的目光?
太子先向趙太傅問了好,然後才吩咐眾人飲宴。周延卓一邊狀似無意地偷偷瞟過左下首的女子,一邊又和幾個朝臣相談甚歡。
趙雅才湊過去貼在周延卓耳邊:“太子,臣妾去和父親說幾句話。”
周延卓微微皺眉,其實很不喜趙雅才的主動靠近。知道趙雅才一向得趙太傅的喜愛所以也沒攔著,點點頭就讓她下去了。
趙太傅坐在右邊下首,行情依然很差,一眾朝臣拉幫結夥地談天說地,就是沒有人搭理他。廖揚因為之前的事情一直躲著趙太傅所以和趙太傅打了聲招呼就去遊太子府的花園去了。
趙雅才走到趙太傅的麵前站定後立馬有侍女送了軟凳過來,她坐到自己父親的身邊感覺有底氣多了,擺出盡量溫婉的笑容:“父親,許久不回府了,不知您和母親身體可好?”
趙太傅一如既往的坦白:“你不是前天才回過府嗎?”
趙雅才:“……”她裝作不經意地掃了眼周圍,幸好沒有人在看她們。牽動有些僵硬的笑臉,她又繼續道:“我隻是覺得離家之後外麵不比家裏,總有些思念父親母親,才倍覺時間如梭。”
其實這話接的也很漂亮了,換做尋常父母聽了就算不抱起孩子失聲痛哭也該有些表現的,隻是眼前的那個人是趙太傅。
在趙太傅的觀念裏,女兒出嫁從夫,既然已經出嫁了就不能再總是動不動就說思念雙親思念家裏,那樣就是對自己的夫婿不滿意的表現。
於是自認教女有方的趙太傅開始說教:“身為新婚婦人,你又是太子妃,就更應當孝順皇上皇後侍奉好太子,做好太子的賢內助,早日為皇室傳宗接代,不過是在一個邵安城中住著,有什麽可思念的?”
趙雅才又無語了,難道自己不想生孩子?關鍵是太子大婚以來連碰都沒碰過她,她難道還能自己生出皇子皇孫來不成?
趙雅才還是盡力扯著那張假的不行了的笑臉:“是,女兒曉得了。”說完之後一刻都不想多待立馬就告辭回去了。
清妍看到趙雅才臉色不好的回去,其實心裏一直在默默為她計算著時間,一盞茶的功夫偶讀沒過去就回來了,看來趙太傅真是越來越強大。
可是沒過多久清妍就樂極生悲了,因為那溫婉俏麗的太子妃殿下坐在上首用更加溫婉的聲音對她說:“一向聽說洛大小姐是京都第一才女,想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本宮與太子大婚剛過,適逢花燈節之喜,不知道洛大小姐可願意為本宮和太子獻上一曲廣陵止息?”
清妍年幼便奏廣陵的事情當時盛都滿城皆知,趙雅才身為趙太傅的女兒當然也是知道的,趙雅才的目的當然也不是刁難清妍,不過是為了測試太子的心意。
清妍看了身邊的安陽樂一眼,似乎這太子妃的目標變了,對太子上了心思。可是就算這樣也不至於來針對她吧,這事和她可沒什麽關係。
可是顯然趙雅才不是那樣想的,利用生來美貌,又受盡三千寵愛,這些她都不屑於和她生氣,可是她最不能容忍的是她居然來勾引自己的夫婿。
趙雅才雖然還不是很喜歡太子,可太子畢竟是她的夫君,妾侍通房就算是外室趙雅才都可以勉強接受,身為太子沒有即便沒有三宮六院,幾個妃子還是很正常的。但另一不同,她是護國公洛雲的獨女,又頗得太後和皇上喜愛,如果太子執意納她進門,這太子府裏哪裏還有趙雅才轉過無才無貌的太子妃的位置?
清妍看向身邊的安陽樂,如果是從前,這樣的事情自己三言兩語也就對付過去了,可是自從有了安陽樂之後她就越來越不喜歡應對這些心機策略,但凡有他在,自己隻安心坐著就行了。
安陽世子也不負清妍的期望,一句話就讓清妍從尷尬的處境中擺脫出來。“除夕年宴上南疆常平王相邀清妍也不曾動過一根手指,太後前些天前來邀月兒和十公主同奏一曲為她的壽宴助興,清妍也是沒有彈琴。不知太子妃現在是以何種身份,來吩咐她為你彈奏一曲呢?”
安陽世子不愧是安陽世子,就連諷刺人都諷刺的怎麽又格調,他的這一句話換成正常語氣來說就是:想讓她彈琴你配嗎?
趙雅才看著昔日自己放在心頭的那個人絲毫不避諱地為另一個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挖苦自己,心裏一陣陣酸澀。
這就是自己用了十數年時間愛的男人,他是如謫仙一般引人注目的存在,他冷淡時如同雲端高陽讓世人敬仰,微笑時清華天下舉世無雙。
可惜他將所有的溫柔和笑容都留給了那個叫洛清妍的女人,吝嗇至極地不願意分為她掀起一絲唇角。
趙雅才忽然就不想再執著這份感情了,就好像天上的太陽看著是很好,可惜不屬於自己。
周延卓意識到趙雅才的目的,本來是不想為難清妍的,可是安陽樂一席話又讓他不舒服起來了,憑什麽每次洛清妍出了事情站出來的人都是他?洛清妍自己沒手沒腳不會說話不會反駁嗎?
也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周延卓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站在了安陽樂的對立麵:“皇祖母是年歲大了好說話,隻有南疆常平王,不是我東辰的人,又怎麽能同本太子的太子妃相提並論?洛大小姐身份再高貴也不過是臣子的女兒,難道還說不得碰不得了?”
安陽樂眼睛微眯,神情卻是淡然:“太子的意思是說洛清妍是旁人可以說得可以碰得的了?”
周延卓一噎,竟說不出話來。她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他隻是看不慣安陽樂為洛清妍出頭的態度忍不住出口反駁兩句而已,洛清妍雖然不是絕頂的高貴,可是任誰他不能否認她是一個優秀到極致的女子,傾世的容顏,傾世的才華,傾世的氣概……若說世間女子千千萬,又有誰敢說比得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