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周延年
“你以為呢?”安陽樂不想用自己的意見來左右清妍的想法。
清妍搖頭,周延輕的想法她哪裏會知道,“如果是他自己下的,那他的目的是什麽?”
安陽樂很理性地回答:“測試你的心意。”
清妍轉了一個彎來才想明白,如果自己出手相救,周延輕大概會有一個堅持執念的理由吧。
果然還是男人最了解男人。清妍心裏默默地想起,周延輕的想法隻有同為男人的安陽樂清楚。
這個猜測實在無根無據,清妍也不信把周延輕的本性看得太與平時迥異,她寧願把事情行的單純一點,簡單一點,周延輕的感情太讓她應接不過,她知道自己受不起。
這件事情很快就過去了,清妍本來以為不會有什麽餘波,隻是沒兩天太後就宣她入宮了。
安陽樂一猜便知是什麽事情,囑咐她幾句也放了人。
裕慶宮的氣氛較先前來時更加靜謐肅穆,來往宮人目不斜視,連來的錢嬤嬤都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這是要給她下馬威嗎?清妍心裏冷笑,那也要看太後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腳步聲刻意加重,清妍預計著太後的態度。
宮女打開宮門,清妍大大方方地跨步進去,太後仍舊威儀盡顯地坐在上首的座位上,她的下首已經有人了,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子,因為是背對著的,所以看不見長相。
清妍走進,太後如以往一般笑著朝她招呼:“你這丫頭來的好晚,哀家可等了有些時辰了。”
清妍行禮後站直了身子,“今天起得晚了,下次清妍一定起得早些。”
“難得你乖覺些,這個你還不認識吧,這二皇子延年。”
清妍順著太後的目光看向下首正看向自己的人,頓時一愣。
賣畫的書生?
男子亦是一臉驚奇,不過很快雙方都默契的收斂了下去,換上疏離兒禮貌的笑這樣的表情稍縱即逝,太後又心懷心事,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清妍對著周延年微微頷首,後者也站起來對她施禮。
太後說:“延輕這幾日身子不適,他一向刁鑽慣了的,隻肯和你親厚,你可有再去看他?”
這話的意味就待琢磨了,簡單說來就是周延輕一向和她關係親密,你還能不去看看他?清妍笑意不減,“太後說起這個清妍可幾句委屈極了,京城裏前些天竟傳些我與周延輕或是安陽的傳言,前幾日我義不容辭出手救了三皇子,大家便說我不忠雲端尊華的安陽世子,我幾日不去看他,大家便又說我我無情無義,這自古忠義難兩全清妍早就知道,可是不想好人還是這麽難做。”說著帶笑看著太後:“太後,你說是與不是?”
嘴角的弧度收不回拉不大,太後幹幹地敷衍:“是,是啊,清妍的確是委屈了。”
清妍坐到一邊,轉眸處對上周延年戲謔的眼神揚揚眉,隻幹看著太後。
太後本來是想讓清妍去看看周延輕的,畢竟周延輕對她一片癡心,可是又擔心清妍被安陽樂吊著不敢去,所以才想要來個下馬威嚇一嚇她,不想清妍這麽直接幹脆一點都不按常理而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這樣一來,她反倒顯得尷尬了。
畢竟是太後,很快轉移話題:“這幾日皇上已經派人為卓兒和趙小姐議親了,太子大婚一定大辦,到時清妍可一定不能缺席。”
“這是自然,”清妍乖乖點頭:“不過太子既然議親,那最近恐怕更忙了些,安陽少不得替他分憂,不知何時才能歇上一歇……哎,整日裏一杯參茶就頂上一天,太後可要和皇伯伯說說,安陽的身子不是鐵打的,折子看多了清妍可是會心疼的。”
這話就是明擺著告訴太後自己和安陽樂的關係了,清妍早就做好了準備,安陽樂最不喜歡太後和皇上亂點鴛鴦譜,這下可是正名了。
太後再好的脾氣也禁不住清妍這麽氣她,臉沉了一沉,“男人誌在朝堂,清妍你一向懂事,可不能誤了安陽世子處理朝政,女孩子嘛,相夫教子即可,應該識大體些。”
清妍配合地:“嗯,也是,太後這些年來潛心後宮從不攝政,清妍一心以您為榜樣,絕不幹涉安陽的事情。”
清妍這話就毒辣了,太後這些年一直攝政,哪裏潛心過後宮了,清妍拿這話來刺她可是惹怒太後的節奏了。
其實太後原本隻是想警告一下清妍的,畢竟皇家虧欠護國公府良多,可是這丫頭幾番不識趣的態度實在叫人惱火,再好脾氣的也受不住。
可是清妍的話句句在理,太後無從發怒,隻能硬生生把怒火壓製下來。牙縫裏鑽出一句:“清妍說得極好。”頭一回覺得活得好憋屈。
從裕慶宮出來才走兩步周延年便也走出來快步跟上她。
清妍其實沒想到花名在外吃喝嫖賭的二皇子周延年竟然是當日的小小書生,實在是出人意料。回過頭去看他,周延年笑的天花亂墜:“千萬別怎麽看我,我不是也不知道你是誰嗎?”
清妍想想也是,也不追究了,“那你光天化日去賣畫幹什麽?”
“都說了是去找貴人。”周延年記得自己是該是過她的。
清妍伸出手指指指自己:“我啊?”“是啊。”周延年嘻嘻嗬嗬:“你就是我的貴人。大師說的。”
清妍瞪圓眼睛遠離他:“算了吧,我可拯救不了你。”那麽白癡的心。
周延年和彥親王出使南疆才回來幾天,其實正是無所事事的時候,對於剛回來半年多的清妍有很強大的好奇心:“哎,聽說你搞定了安陽世子啊。”
為什麽說是搞定,還是她搞定他……“我是被你們的安陽世子搞定的。”
“不能吧……:周延年不可置信:”安陽世子他也對女人感興趣?“
清妍滿頭黑線,安陽怎麽了。不就是不近女色嗎,那才是乖孩子,“再瞎說我直接把你嘴巴堵上。”
“喂,咱們可算是舊相識了吧,你就不能對我溫柔一點?”
清妍:“沒長安陽世子的那張臉,就不要期待安陽世子的那種待遇。”
周延年歎息:“其實我也曾經是個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來著……”
清妍挑眉,打量的眼神評估他。
周延年:“但那時在七歲以前。”
清妍忍不住笑。
周延年:“自從八歲起,我那張人見人愛的臉就變成了。”周延年指指自己的臉。
清妍用力點頭表示同情。
或許是因為有過一麵之緣的緣故,兩人相處起來輕鬆自如,完全沒有絲毫尷尬,沒了第一次見麵的針鋒相對個幹幹的客套,竟覺得像是就不見麵的老友。
周延年一直覺得不好意思問,可是眼見著馬上就是宮門了,他耐不住好奇:“嘿,小丫頭,我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太後她老人家破功,你很厲害嘛。”
這話不像是不滿或者氣氛,倒像是完全的誇讚。
清妍照收不誤,反問:“你好像也不是很尊敬你的祖母嘛。”
周延年實誠的很:“我既不是太子又不是三弟,理會那些做什麽。”
清妍被這話說的一愣,“你再說一遍。”
周延年見清妍的樣子認真乖乖重複:“我說,我既不是太子又不是三哥,管那麽多做什麽。”
清妍聽著這句話想到了更多。
誠如周延年剛才所說,在皇上和太後的眼裏,隻有兩個皇子是與眾不同的,一個是周延卓,一個就是周延輕。
周延卓就不用說了,生來就是李後李明心的嫡子,太子之位十分穩固。但那是在他是皇上的親生兒子的前提下。
可是清妍查到的一切都指向真相,周延卓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
皇族血脈不容玷汙,皇上真的會願意傳位給一個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人嗎?
不論他是否願意,周延卓的地位似乎都十分穩固。可是周延輕就不同了,這幾年遊手好閑不務正業,老臣新官們沒一個瞧得上他,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皇子,偏偏受盡了皇上的寵愛,凡事隻要太子有份,周延輕便一定不會落下,這真的隻是出於對兒子的關心和愛護嗎?
可是同樣身為皇子的周延年卻從未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這樣一看,清妍冒出了一個想法。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周延年揮揮手在目光呆滯的清妍眼前晃悠:“喂,怎麽了?”
清妍轉過頭:“周延年。”
“啊?”周延年被清妍的眼神恐嚇住。
“你覺得,皇上是喜歡太子多一點,是喜歡周延輕多一點?”
周延年聳著鼻子:“喂,這你可不能陷害我,我什麽都不知道的。”
清妍再瞪他:“少廢話。”
“不知道。”這可是大實話,周延年是真不知道,父皇一向寵愛三弟,可是對太子也不差,這個選擇恐怕隻有父皇他自己知道了。周延年湊近清妍的耳朵:“你與其問我還不如問一問你家安陽世子,他在朝中多年,肯定比你我看得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