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幽香不到人間

  馬車停下，清妍先跳下去，夜色裏看到安陽王府的牌匾一愣，回頭問向緩步下車的人：“為什麽不送我回府？” 安陽樂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帶著她向前走說：“今天我幫了你，你沒能在宮裏彈琴，便彈琴給我聽吧。” 安陽王一直在盛都駐守，安陽王妃隨夫，整個安陽王府就隻有安陽樂一個主人。 盛都的安陽王府清妍是去過的，可是這裏她是第一次來。 穿過重重回廊門庭，兩人到了安陽樂所住的院落。 雲溪閣。 清妍轉頭看安陽樂：“道由白雲盡，春與青溪長？” 安陽樂牽起唇角，目光一點點柔和。牽著她繼續到他所住的閣樓，裏麵安靜清雅，給人很舒服的感覺，走著走著清妍就甩開安陽樂自己逛了起來。 這個閣樓很大，上下兩層樓，安陽樂的房間在樓上，樓上有浴房書房。 樓下是蘇南和安陽樂的奶娘柳嬤嬤的房間。 不過現在柳嬤嬤去了廚房，蘇南被安陽樂打發去了喂馬，隻有他們兩個人。 安陽樂領著清妍到他的房間，和他從前的房間一樣，細節處都是雅致奢華，清妍坐到琴架前：“你想聽什麽曲子？”關鍵是彈完了好放她回家！ 安陽樂坐到床頭，目光靜靜地凝視她：“你作過一首曲子，也是關於蘭花的，是紀念李後嗎？” 清妍指尖落到琴弦上，不知不覺就彈起了那首曲子，“李後，是個很好的人。” 安陽樂靜默。 清妍不再開口，放任指尖沉浸在曲子中。 這首曲子是清妍十歲時離開盛都後聽聞李後離世的消息後寫的，琴弦撥動不很快，但不會給人優柔寡斷的感覺，到感傷處琴聲聽起來沒有悲傷的味道，但是細細體會卻仿若含著肝腸寸斷的苦楚。 安陽樂的眸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像要透過這幅皮囊看到她的心。 清妍的相貌正如她的名字，清麗中帶著一絲嫵媚，並不含多少蘭花的幽靜婉約之色，可是她安靜地坐在那裏，頭上的墨發隨著她的動作垂到半空，巴掌大的小臉在夜晚中好像綻放出光芒。 孤花一葉，比似前時別。煙水茫茫無處說，冷卻西湖殘月。 貞芳隻合深山，紅塵了不相關。留得許多清影，幽香不到人間。 柳嬤嬤端著托盤站在門外，聽著蕭瑟動人的琴聲遲遲不肯敲門。 安陽樂忽然問：“寫這首曲子時你在想什麽？” 琴音未停，清妍笑著。久久不言語，她的聲音有點沙啞，：“悼念李後。由人及己。” 安陽樂的心顫了一下。“由人……及己？”他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琴音漸漸消退，清妍抬頭看向安陽樂：“安陽。” 安陽樂低低地應了一聲，清妍笑笑，傾城的麵龐泛著如玉的光澤，她站起來裝模作樣地看看外麵，其實根本就看不清什麽，“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說罷她向外抬步。 “月兒。” 清妍的步子頓住。 安陽樂從身後抱住她，她的身子僵住。他把頭埋到她的肩窩，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入鼻，這樣的親近，他多少次夢到。“我隻是想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