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二十四）裏奧 ·貝克 重逢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裏奧突然轉移了話題，“你遇到的，是她吧……”
“不錯，是她。”美智子的眼神突然暗淡下來。
“她……”裏奧深吸一口氣，“她怎麽樣？”
“死相很難看、鬼嬰讓人有些猝不及防，但是總體上並不算一個很強悍的敵人。”美智子聳了聳肩，補充道，“不過也有可能是我同樣也是鬼身的樣子吧，隻是單純的聊了聊，她就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突如其來的沉默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怎麽了，裏奧？”美智子眨了眨眼，雖然裏奧的模樣突然變得讓她有些畏懼，但是她能感覺到他並不抱有任何敵意。
“終究……還是這樣的結局嗎……”裏奧有些站立不穩，自己倚靠在了一旁鏽跡斑斑的鐵欄杆上。他低下頭，又仰起頭，深吸一口氣。當他在畫室見到那些“鬼魂”生前的樣貌的時候，就已經有過這樣的猜想。隻是他不願去相信、不願麵對——可是血淋淋的事實卻擺在眼前，瑪莎她……
“我很抱歉，裏奧……”美智子走到了裏奧的身旁，“我也知道，她的死對你是很大的打擊；但是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需要你。”
“是啊，沒時間悲傷了。”裏奧很快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回歸正題，來交換一下情報吧。你所說的’監管者’，是班恩對吧？”
這句話，是試探。裏奧當然知道那個中圈套的人究竟是誰，他隻是在確認眼前的美智子的記憶是否遭受過修改——或者說，這是心頭的最後一絲不信任。
“貝克先生……”美智子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慍怒，“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您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嗎……還是說，您的智商僅限於此了？”她深吸一口氣，沒等裏奧回答，“是裘克，我的笨貝克先生……所以，我的測試算是過關了嗎？”
“呃……好的，美智子……小姐……”裏奧在這般質問下有些不知所措，“抱歉，不過謹慎一點總歸沒錯對吧？”
“是是是。”美智子一副迎合他的模樣，“不過我可不想用這種低劣的方式來確認你的身份。”
“膽小如鼠，你一如既往的作風。”
“你……”裏奧強壓下自己的怒火，現在可不是內訌的時候，“算了，隨你怎麽說，你想知道什麽情報？”
“你有什麽有用的情報？”美智子非常取巧的反問。
“我得知道你掌握了什麽情報。”裏奧攤了攤手，“不然我無法確定什麽樣的情報相對於你來說，是有用的。”
“監管者是裘克、破譯密碼機的方式、還有共同的信件。”聽著就是有所隱瞞，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不過這也無可厚非，裏奧也不想追究這個。
“你注意到了場地內的處刑台了吧。”裏奧指了指廠房角落中陳設著的唯一一個極為突兀的東西，“這是唯一淘汰我們的方式——而且，處刑台隻能由監管者啟動。”
“猜到了，不過沒想到真是如此。”美智子點了點頭。
“那些鬼魂、以及監管者本身唯一能做到的事情是：讓訪客失去自我意識，最終被強行掛上處刑台。”
“難以想象，太殘忍。”
又是一陣沉默。
“就這些？”美智子眨了眨眼。
“就這些。”裏奧聳了聳肩。
“那麽長的時間，你都幹了些啥？”美智子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我對付鬼魂耗費的精力可比你們花費的大得多。”裏奧吐槽了一嘴，“你看看這些傷口就知道我經曆了什麽了——如果你想詳細聽聽過程，我也不介意。”
“沒興趣。”美智子冷哼一聲，“接下來你打算做些什麽？”
做什麽？裏奧還真沒仔細想過，不過簡單的思索之後，腦中也已經有了答案：“我要去看看他們怎麽樣了，順便和他們交換一下情報。”
“嗬，您可真是有閑情雅致呢。”美智子陰陽怪氣的諷刺道，“換做是我，可不會浪費這寶貴的時間去做這無意義的事情……”
“破譯才是首當其衝的。”
聽到裏奧和自己異口同聲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語，美智子顯得有些驚愕。
“我當然明白遊戲的規則，這些隻要簡單的想一想就能明白了。不過，比起這個，和大家一起逃出去，這不是更重要的事情嗎？”裏奧的身形已經漸漸消遁在暴雪的漆黑的夜，“霧都裏還有一台我修複了一半的密碼機，如果真的要修電機的話，你就去把那台修完吧……”
“眼睜睜的看著朋友被處死而在一旁安逸的修電機？抱歉，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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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美智子交換了情報之後，裏奧最為擔心的就是班恩和瓦爾萊塔的安危。接下來的目的地？他不知道。如果班恩在“喧囂”馬戲團，那麽瓦爾萊塔又會在哪兒呢？（在裏奧的認知中，裘克是不歸林的那個）身位局中人，裏奧一時間有些迷茫。況且就算知道了他們在哪兒，裏奧也不清楚該怎麽去到那些地方、他們是否掌握著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報。
“裏奧·貝克啊，你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裏奧苦澀的笑笑。
“恐懼源於未知”，或許是出於這樣的心理，他對瓦爾萊塔或多或少都有一絲絲不信任感。也因此，比起素未謀麵的瓦爾萊塔女士，班恩的處境此時此刻更是一根心頭的刺，讓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雪，還在下，紛紛揚揚的飄落在破敗的衣物上，陣陣寒意讓裏奧不由得發顫。腳步已經從一開始的堅定變得有些許機械化的邁動步子，雪水與泥濘的道路讓本就髒兮兮的運動鞋此時此刻更加不堪入目。仿佛在這個領域裏麵已經沒有了時間，夜——反而黑得更加深沉。
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出了好一段距離，身旁較為空曠的平地和破碎的危牆漸漸被稀疏的巨大的鬆木所取代。再回頭時，廠房的燈火已經變成了遙不可及的一縷幻想——裏奧也清楚，此時此刻於他而言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應該是到了……不歸林了吧……”裏奧放慢了腳步，眨眼環視著四周，“看這樹木焦黑的痕跡，本以為是光線不好看不清，走近了才發現，這是大火灼燒之後的痕跡啊……”
“是發生過意外的火災嗎？還是因為某個原因不得不自己點燃火焰呢？”他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樹木的樣貌。比起“火災為什麽會發生”，他更想知道“火災為什麽會停止”這個問題的答案——燃料充足、氧氣完備，隻是單純的“天氣”的低溫保護了這片森林嗎？
正當裏奧沉思的時候，不遠處一具掛在樹枝上、被灼燒得焦黑的屍體被重重的摔落到地麵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裏奧的心髒狂跳起來。他有些驚詫的跳起身，向後退了半步——但是出乎自己的預料，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上前確認死者的身份。
“是積雪的堆積導致燒焦的樹幹無法承受住屍體的重量了嗎……”屍體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隻能大概看出死者的身高很高——也沒有什麽其他有價值的信息了。
“傑克？”裏奧眨了眨眼，旋即躺在了屍體旁邊感受了一下身高，“不對，它似乎比傑克還要高出半個腦袋的樣子。瓦爾萊塔嗎？也不太可能……這具四肢健全的屍體不可能是瓦爾萊塔。”
“既然不是訪客了，那我也應該放心了……”
“隻是這該死的心髒，為什麽還是跳個不停呢……”
“吱——”是金屬碰撞的聲音，刹那間讓裏奧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然後是割草機一般的巨響，仿佛是有什麽機械的引擎被發動了。
裏奧怔怔的回過頭，眼前的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好久不見呐，貝克先生……咱……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