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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讀書人最怕什麽

  第九十八章 讀書人最怕什麽


  心裏頭雖然疑惑萬千,卻還是快速將衣裳穿好,打開門來到隔壁歐陽艄公的房裏,麵上籠著如同雲煙一般的笑意,道:“我們這就出發吧。”


  帥哈目光在花子衿臉上停留了一下,沒有捕捉到任何自己想要的訊息,便也就作罷了,聽話地跟著花子衿的身後。他心裏明白,如果花子衿想說,想法子也會找一個時機告訴自己,否則的話,就算是自己打破砂鍋問到底,恐怕她也是不會多說半個字的。自己的這個主人雖然有時候萌萌的,看起來有幾分傻,但其實卻是個聰明人。


  “在下一直有一件事情十分好奇,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子衿姑娘是否願意為我解答一下迷津?”歐陽艄公彬彬有禮地開口道,他原本就透著一股子書卷氣,一開口說話就更加讓人覺得是個書呆子。


  花子衿掃了他一眼,道:“何事?”


  跟著花泅水身邊那麽久,她自然也學會了一些說話的技巧。比方說,絕對不要隨便對人許下承諾,當有人向自己尋求幫助的時候,要先給一個開放的回答,好為自己備一條後路。


  畢竟,每個人都隻有一條命,都有自己的人生。行俠仗義、菩薩心腸自然是好事,但是卻也得建立在過好自己人生的基礎上,否則一味地舍己為人,倒成為舍本逐末了。


  歐陽艄公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花子衿,這才悠悠開口道:“我家住在蒼月國旁邊的一個小國裏,父母親都是善於籌謀的,本來是打算讓我成為一國響當當的大人物,可我偏生是個不爭氣的,不喜歡追逐功名利祿,隻是單純地愛讀書。但是,說起來也可笑,旁人都讚我文采斐然,但是進京趕考,我卻總是名落孫山。子衿姑娘,你說這是何緣故?”


  花子衿沒有想到歐陽艄公要說的竟然是自己的私事,不由有些愕然,但是眼下坐在馬車裏趕路,心情原本就是沉重而又煩悶,是以聽著這些權作解悶兒倒也覺得不錯,當下隨口回道:“名落孫山是好事啊,你原本就不喜功名利祿,倘若真考上了,那耽擱了人家前程不說,還教自己平白添了一份苦惱。”


  花子衿說得一時興起,忍不住發揮道:“你想想啊,萬一你考上了,這朝廷肯定會成天派人來遊說你,讓你去做個官兒,即便是你不想做,固執己見,隻怕是也架不住眾人的輪流遊說。到時把皇帝老子給惹惱了,輕則給你賜婚,讓你不得不從政;重者,恐怕就是將你這不願為國家效力的作亂分子給處決了!到時,我看你還拿什麽來這裏說一些文縐縐的話。”


  “子衿姑娘所言甚是在理啊,甚是在理啊!”歐陽艄公一副如同醍醐灌頂的模樣,搖頭晃腦地道,欽佩之情有如黃河滔滔之水不絕於流。


  花子衿雖然覺得歐陽艄公的表現太過明顯,卻也還是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把坐在她身旁的帥哈給氣得就差沒有吹胡子瞪眼了,沒有吹胡子瞪眼,那也全是因為幻作人形戴了麵具不能為之。


  思及至此,帥哈頓時覺得這做人還不如做獸來得舒服自在。


  歐陽艄公接著道:“你知道讀書之人最害怕什麽嗎?”


  花子衿把玩著自己垂落下來的發髻,抬眼看了一下歐陽艄公,本是不欲回答的,但嘴動了動,卻還是開口道:“害怕沒有書讀吧。”


  “這個的確是怕。但是,讀書之人又怎會沒有書讀,即便沒有書讀,腹有詩書又何止千千萬萬,隨便就著肚子裏的故事再編造一本出來也絕非難事。所以,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擔心的呀,是這孝難全誌難成。”


  “哦,這又是怎麽一個說法?”花子衿問道。


  歐陽艄公道:“子衿姑娘你年紀尚小,自然不懂得我這話當中的酸楚。我年底八月就滿二十五歲了,這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國中如同我一般大小的男子隻差含飴弄孫了,而我卻還連個家都沒成。因了這個,父母親對我是頗有怨言啊,以至於我平生遊遍天下的誌向都難以實現,走在路上,總覺得每一步都載著父母親的殷殷切切。”


  花子衿不由搖頭,道:“看來做個文人還真是不易,平時舞動文墨也就罷了,這些個作酸的大道理怎得全拿來套在生活裏了。依我看來,一切都是你的多慮。說實話,遇見你這樣的人,老天都難做啊!”


  “你看,考取功名對於你來說,原本就是當做玩兒的,可是你偏生沒有玩兒的心態,想玩還不願承擔玩兒的責任。這便也就罷了,且說你誌在遊山玩水,遠離家門思念親人無可厚非,但是你卻將這份思念無限放大,倒最後,落得心中含愧,這山水之景再好也入不了眼,這親人也沒有侍奉到,可不是兩頭都落了個空。”


  花子衿輕咳了一下嗓子。


  帥哈忙擰開水壺的蓋子遞到花子衿的手裏,小聲道:“身子才剛剛好些,這說話費精神,就少說一兩句。”


  花子衿喝了幾口水,緩了一下,看向帥哈,微微一笑,安撫他道:“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放心吧,隻是說說話,沒事的。”


  她看向歐陽艄公,接著道:“我雖然書讀得少,但是因了命運多舛的緣故,這些個道理倒也沒少聽,有些時候,委屈受得多了,自己流著淚也能夠悟出一些道理來。世間之事,從來都是有舍有得,你兩頭都抓著,自然是兩手都成空。”


  “那子衿姑娘以為我該如何做才能夠稱心如意?”歐陽艄公方才說了這麽多,原本是為了引出花子衿說出花泅水的下落,可是說著說著,他卻發現花子衿每一句話都猶如敲鍾一般,重重地激蕩在他的胸口,他能夠感知到自己此刻的情緒有多澎湃,就仿若被人將靈魂都點燃了一般。


  這,是許久都不曾有過的感覺了。


  這種感覺讓歐陽艄公覺得無比亢奮,讓他覺得自己離一直以來所追求的靈魂本質更加接近了。


  他凝眸仔細看著花子衿,這是一張剛剛長開的臉,仍然透著少女的稚氣,但是眉目卻已經成型,流露出一股堅韌的意味。


  他又忍不住仔細觀摩起來,下巴不夠尖,鼻子不夠高挺,鼻頭略顯單薄,唯獨一雙眼睛如同皓月當空的明珠可爭光輝,可就是這樣的五官組合起來,卻是明麗不可方物,讓人一眼望了進去,還忍不住望得更深。


  這是如同漩渦般,翻滾著欲望的瞳仁。她不魅惑,卻讓人心生淪陷。


  仿佛淪陷亦是一種本能。


  “你盯著我看做什麽?這就是你讀書人的風範嗎?”花子衿原本是不打算計較的,可是歐陽艄公眼神中所帶有的探索意味越來越強烈,這讓花子衿有些忍無可忍。


  世間之人,誰不是沉沉浮浮,誰心中沒藏個幾樁私密,誰會希望自己被人看個通通透透。


  歐陽艄公也知道是自己僭越無禮了,當下忙低頭垂了眼,道歉道:“對不起。我方才也是因為太過驚歎,才會忍不住瞻仰你的麵容。子衿姑娘你雖然隻是一個孩子,但是通曉人間事理,往後長大隻怕更加了不得,誰若娶你做妻子,真是一生最大的福分。”


  花子衿到底是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而已,平生雖也動了幾分春心,但對於男女之事,到底還是羞於啟齒的,此番見歐陽艄公說起這些,雖然知道是誇讚自己,卻也還是臉一紅,將臉別一邊去,強製保持鎮定道:“這裏頭太過悶了些,我想去馬車外頭坐坐。”


  她轉身走了一步,又回過頭來,看著已經有幾分昏昏欲睡的帥哈,道:“帥哈,你也出來陪陪我吧。”


  “哦……好。”帥哈聽見花子衿叫自己,睡意登的就消了大半,當下忙起身跟了出來。


  見花子衿臉色有些紅,不由有些緊張地問道:“主人,莫不是他欺負你了?我方才實在是有些發困,所以才……主人,你沒事吧,你要是有什麽事情,可一定要告訴我,決不許瞞著我,我是一定會為主人討回公道的!”


  說著摩拳擦掌,一副隨時都要進去將歐陽艄公給撕成碎片的模樣。


  花子衿擔心他惹事,忙握住他的手,將他緊握的拳頭一根根手指頭的扳開,嗔笑道:“怎麽,把我當成剛出生的嬰兒了嗎,我就那麽好欺負嗎?”


  “主人,我這不是擔心你嘛。”歐陽艄公見花子衿沒事,放下心來。他向來調皮慣了,緊張的心態一拋,就變得有些嬉皮笑臉,他壓低聲音湊近花子衿的耳畔,道:“主人,我說,那歐陽艄公一路上神神叨叨地說了這麽多廢話,莫不是喜歡上主人了不成?”


  花子衿眼睛瞪得滾圓,嗬斥道:“說得什麽呢,怎麽越發口無遮掩了,這話是能夠隨便說的嗎?”


  “好啦好啦,我錯了啦。”帥哈雖然覺得這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無傷大雅的玩笑,隨口說說也沒有什麽大不了,可是見自家主人一副很生氣的模樣,心裏頭也明白這是因為自家主人對某某人忠貞不二,在用這種法子表明心跡,當下很是識趣地沒有再叨擾下去。


  他將身子往後一仰,靠在馬車側邊的車柱上,兩腿往前一蹬,眯著眼,享受著這微風拂麵的愜意。


  花子衿受帥哈感染,頓時覺得心頭也舒暢不少,整個人也徹底放鬆下來,她伸了個懶腰,正也準備學帥哈的樣子休息一下,卻眼尖地發現這趕車的車夫左耳後方有一顆紅色的朱砂痣,一時之間隻覺得心頭疑惑四起,又驚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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