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踐行
第二日，天還未亮！
淩影之將準備了一夜的幾封書信，通過窗戶塞進了南宮歆宇和崔君等諸位師兄的房中。但是在路過南宮雨霏的房間時，他的臉上卻是沒有了之前的幾番沉著與冷靜。低頭看去，手上僅存的一封書信早已經被他揉捏的不成樣子，矗立許久，手上一抹烈焰閃過，頓時將這封書信化為灰燼。
接著，轉身離去！
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東方已經有了少許的泛白，在他的手上，則是出現了一封嶄新的書信。或是心有猶豫，幾次的將書信放在窗上卻又幾次的落下，直至身旁傳來一陣“淅淅~淅淅~”的叫聲，這才有些恍惚的將書信塞進房中，然後抱著阿紫背著行囊匆匆趕往雲川邊上。
那裏，雪曼寒一身天藍色絲衣靜矗，望著妙羽峰的方向愣愣出神。注意到淩影之的出現，臉上的神色稍有變化，抬手示意。彼此相看一眼，似乎從各自的眼中都看到了一分堅韌之下，但卻隱隱流轉的不舍。相互笑了笑，卻誰也沒有率先動身。
“舍得嗎？”
“舍得嗎？”
凝視久些，二人同時發問，話語脫口，又是同時的一愣，最後又是環顧一眼整座紫月山脈，這才挽著各自的手越過雲川大河向寂靜城外飛去。於淩影之而言，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有了離開天道門，去與自己相愛的人歸隱山林的想法；於雪曼寒而言，縱然有太多的不舍，但隻要身旁有他的陪伴，那一切也將變得如此美好。
風中，空中，除了甜蜜，還是甜蜜！
“曼寒，你說我們要不要……”剛剛飛出寂靜城，淩影之的一句話還沒說完，頓時感到身前有一股大力突然發來，隱約可見一道身影傲立前方，嚇得他立刻將雪曼寒護在身後。但還沒等他出聲嗬斥，一聲劍鳴隨風而禦，一道潔白的劍氣呼嘯斬來。反觀淩影之，他臉上的凝重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滿滿的笑意。
“是滅魂！”雪曼寒也是笑了下。
“淩師弟，雪師妹，就這麽不告而別，難道真的好嗎？”劍氣將至，一聲帶著佯怒的喊聲傳了過來。
淩影之搖頭笑了笑，將手上的幻靈橫在胸前，隨著一道青黑色的屏障豁然立起，這道看似重實的劍氣竟然瞬間被他化解。看在眼中，雪曼寒不禁搖了搖頭，隨後飛到一旁安靜的等待著。
“凝師兄，別來無恙啊！”淩影之站在原地，笑著回應。
“哈哈……”凝亦水未顯露出身形，大笑道，“師弟，我們兩個已經很久沒有切磋了，昔日見你以一人之力重創悲虹子致其身死，想來師弟你這些年的修為已經不比當初，卻不知道，師弟的《太上無極道》修煉到了第幾層？”
“試試不就知道了！”淩影之爽快喊道。
“哈哈……”凝亦水爽朗大笑，“正合我的心意。”
“罄~”劍鳴聲起，狂風大作。
凝亦水手握滅魂站在風中，潔白的光芒映襯著他的一身潔白衣裳，給人一種異常晃眼分不清真真假假的錯覺。但見他的嘴角處露出一縷神秘的笑容，在輕輕看了一眼雪曼寒後，接著又向淩影之挑了挑眉頭。隨著他手上的用力和嘴中的念念有詞，一時之間，天雷滾滾，颶風橫行，整片天空都有種被大力撕裂的感覺。
“乾坤劍訣！”一旁觀戰的雪曼寒，不禁皺了皺眉。心中暗道，凝師弟幾時變得如此好鬥？而其懷中的阿紫也是毛發豎立，一雙細長的眼睛緊緊盯著凝亦水的一舉一動。
“來得好！”觀之淩影之，沒有一分的不快，相反的，一雙眼中更是散發出幾道狂熱。
“諸天浩蕩，天地無極。”
“乾坤借法，風雷受命！”
法訣將起，法訣又落，以淩影之為中心，摻雜著一些青黑色光芒的天雷颶風呼嘯而至，與那凝亦水身旁散發著白色光芒的天雷颶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隨著凝亦水手指前方，淩影之微微一笑，同樣將天雷颶風注入幻靈之中。
看到這一幕，雪曼寒的眉頭漸漸落下，看向淩影之的眼中是滿滿的溫柔。師弟和凝師弟二人施展乾坤劍訣如此輕鬆不見一絲一毫的吃力，想來《太上無極道》已經都修煉至“無極境”了吧，甚至可能都已經有隱隱問道的趨勢了。看來二人修為相當，勢均力敵！
想到這裏，雪曼寒的心裏也就釋然，對於淩影之的擔憂也是少了幾分，但是想起乾坤劍訣的霸道，依然是大聲喚道：“你們自己都小心，點到為止就行了。”
“雪師妹，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聞聲入耳，凝亦水竟然是調侃起來。
雪曼寒搖了搖頭，一張玉臉爬上幾道紅暈，輕輕嗔道：“凝師弟，大戰在即，你還有心思開這玩笑，還是專心和師弟比試吧。”
“曼寒說的極對！”淩影之連忙附和，“凝師兄，小心了。”
“哈哈……來吧！”凝亦水不停的大笑，心情是何等的良好。
在雪曼寒的眼中，已經無法在真切看清淩影之和凝亦水的身影，除了從一方青黑、一方潔白知其所在，眼中所見，耳中所聽，無一不是颶風的嘶吼和天雷的碰撞。看向頭頂，似乎就連天公都大為激動為他們加油鼓勁，一道道水桶粗細的閃電相互環繞，徘徊不去。
……
……
一場歡快淋漓的戰鬥即刻而止，淩影之和凝亦水雙雙躺在地麵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稍遠一些，雪曼寒抱著阿紫靜靜的坐在那未曾對二人有一絲的打擾，隻是偶爾的向這邊看上一眼，然後微微的笑上幾聲。
“真的不準備留下來嗎？”
“經曆的多了，心中怕了。”
“你可不是一個遇事會怕之人。”
“等哪天師兄找到了可以執手一生的人，你就會明白的。”
“真的不再好好想想嗎？”
“不了。”
短暫的沉默，換來的是兩隻緊緊握在一起的大手。四目相對，曾經的惺惺相惜在這一刻如此劇烈，看向對方，或有太多難言之隱不好訴說，但終究的，曾經的那份手足一般的師兄弟情依然存在。
“離開這裏，你和雪師妹準備去哪？”
“在曼寒沉睡之時，我曾在她的耳邊說，要帶著她去到東海仙山尋求一處安身之處，再也不理會塵世當中的繁瑣。如今，魔教敗退，也算是了了我最後的一樁心願，天下太平，可能也是老天對我歸隱的暗中幫助。”
“但是你知道的，魔教早晚有一天會死灰複燃，就像一百年前我們的師父擊退魔教時那樣。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你真的會像剛才所說不理塵世的任何繁瑣之事嗎？”
“嗬嗬~師兄，你了解我的。”
“是啊，師弟，我了解你，但這一刻，我卻根本無法了解你的心。你還記得，當初我們一行四人第一次下山前往大荒山調查魔教異動嗎？現在想想，一眨眼都已經那麽多年，可是那個時候的每一天發生的事情，我卻記得尤為的清楚！你這一走，真的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還能再見，可能就連我們都死了，都難以見上最後一麵吧！”
“好了師兄，別說這些了。”淩影之的心中有些難受，更如針紮一般的痛。而這，也是他每次離開選擇不告而別的原因。
凝亦水點了點頭，在看了他一眼後又是看向遠處的雪曼寒，打趣道：“師弟，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真的會和雪師妹走到一起，不過現在回想當初在巫族村莊的時候，似乎這一切也是理所應當。”
“什麽？”淩影之不解。
“沒，沒什麽。”凝亦水雙手交叉放在頭下，在望著頭頂的這片天空發了會呆後，欲言又止的他終是坐了起來，“時間不早了，你和雪師妹先去吧，記得以後有時間回來看看啊，天道門的大門永遠都會為你而開。”
“嗯！”其實淩影之有很多的話想要說，但不知為何，出口的卻僅僅隻有這麽一個字。
“凝師弟。”見二人起身，雪曼寒走了過來。
“雪師妹。”凝亦水點頭回應，輕輕笑道，“我就不再送你們了，門中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做。”說完之後抬頭望天，終就到了這一刻，他的一雙眼睛頓時泛紅，在與淩影之的一個熊抱之後，咬著牙齒忍著淚水禦風離去。
“凝師兄，再見了。”目送著凝亦水離去的背影，淩影之小聲的呢喃。情到深處，縱然不是男女之情，卻也讓他在這一刻落下淚來。玉手拂過，小心的擦盡他眼角的淚水。看向雪曼寒，又看了眼舉著一雙滴溜溜轉個不停的眼睛的阿紫，最後終於是義無反顧的攜手雪曼寒向東飛去。
二人走後，崎嶇的道路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雖然太遠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樣，但通過依稀可見的滿身破爛，似乎與曾經救過淩影之的那個老乞丐有些相像。走了段路，他好像是累了，也不管地上是否幹淨便癱身睡下。或是閑來無事，他開始撒手在身上翻著什麽，隨著幾道靈光閃過，幾件看不清模樣但隱隱熟悉的東西頓時飛去。
而在遠處，淩影之和雪曼寒飛行的路上，一道青黑色的光芒也就此而去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