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最後一戰（三）
看著空無一人的天空，雪曼寒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二話不說直接是緊跟著阿紫疾馳飛去。南宮雨霏麵露驚慌，望著漸漸遠去的天藍色倩影，眼中一抹遲疑閃過，動了幾番的身子終於還是緊隨其後。太上殿前，剛剛將南宮歆宇送回雅居閣的冰清，瞬間呆愣原地。而其他幾人，如那風清、空一心等也無不翹首以盼凝眉眯眼。
“淅淅~淅淅~”就在眾人像無頭蒼蠅般瞎轉時，不知道幾時已經落到地麵的阿紫，趕緊仰著腦袋向天空發出幾聲急喚。
眾人聞聲望去，心頭頓喜接連前往！
“師弟，你怎麽樣？”剛剛落地，雪曼寒也不顧淩影之身上不斷流下的鮮血，一把將他抱在懷中。
“我沒事，咳咳……”淩影之重重的喘息幾聲，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南宮雨霏等人已經圍在身旁，一雙雙眼睛中的擔憂如此強烈。向幾人搖了搖頭，伸手指向不遠處趴在地麵不知是死是活的悲虹子，心有餘悸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悲虹子在最後關頭好像有所分心，是才我才能險勝於他，但卻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死了沒有。”
“嘿嘿……”正說著話，一陣陰寒的笑聲突然傳來，悲虹子竟然就這麽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隻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不像是一個可以久活之人。果不其然，在他用冰冷的眼神掃視麵前幾人時，但見他的喉嚨一陣湧動，泉湧般的血液頓時一泄而下。穩了穩身體，看向眾人的身後時，一雙瞳孔猛地一縮，斷斷續續的道，“我……我知道你……我知道你想要從……從我這裏得到什麽，但……但……是你別做夢了，我就算是死也不會……也不會告訴你翎兒的下落。”
“為什麽？”一道平靜的聲音突然傳來，腳步之聲也愈發臨近。
聞其聲音，淩影之的身體卻是猛然一顫，忍著傷痛飛快的別過頭去，望著徐徐走來的人影，他的瞳孔頓時一縮，伴隨著的還有愈加急促的呼吸聲，“師……師……師……”
“師弟，你怎麽了？”雪曼寒心生擔憂，向後看去，這才發現是一個不曾謀麵的陌生人。
“他叫空一心，也是我們的大師伯。”南宮雨霏在雪曼寒的耳畔小聲解釋，“也是小師弟在拜入我爹門下時的師父。”
“啊！”雪曼寒一愣，沒有反應過來。
“嘿嘿……哈哈……”悲虹子仰天大笑，淒厲吼道，“因為你根本不配是那個可以給翎兒幸福的人。”
“師父~”在淩影之的耳中，周遭之事已經盡成虛無，一雙眼睛中唯有空一心的存在。嘴唇碰撞，牙齒打顫，終於念出了藏在他心中不知多少年的話。
“小影，苦了你了。”空一心似乎沒有將悲虹子的叫喚聽在耳中，在輕輕的撇了他一眼後，便走到淩影之的身旁，伸出手來輕輕拍打他的肩膀，“小影，為師沒有死，為師回來了。”
“師父！”泣如雨下，混著鮮血，打濕了雪曼寒的藍色衣襟。
冰清歎了口氣，輕輕拉了拉淩影之的衣服，相勸道：“小影，空師兄的事情還容師娘給你細說，現在空師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師弟，我們先回去吧！”雪曼寒伸出手指抹去淩影之眼角的淚水，輕聲安慰。
“好好好！”淩影之心中明朗，不敢耽擱。
見眾人接連離去，風清小聲道：“師兄，悲虹子沒有多長時間可活了，這裏就先交給你了。”說罷，便跟著淩影之等人返回雅居閣。
“嘿嘿……”看著眼前隻剩下空一心一人，悲虹子不屑笑道，“你不要以為這樣，就會讓我告訴你翎兒的下落！今天，雖然我敗了，但是我悲虹子輸得起，隻要爾等自居正道長存，我聖教定然可以卷土重來再創今朝。”
看著聲名顯赫的悲虹子如此的不堪，使得空一心默默的搖了搖頭。走到他的身邊，遙看遠方天際，自喃自語道：“悲虹子，我知道你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翎兒，我也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我而起，我更知道，你和我一樣甚至比我都要愛著翎兒。”
悲虹子捂著胸口努力站著，不甘心的道：“翎兒她是我的妹妹，我絕對不容許他人做出對不起翎兒的事情。”
“隻是哥哥對妹妹的愛嗎？”空一心突然轉身，平靜問道。
“你說什麽？”悲虹子頓時一滯。
“早在一百年前，翎兒就將所有的事情告訴我了。”空一心直視著他，很是冷靜道，“我知道，你和翎兒並非是親兄妹，她是大荒山一帶的一戶普通人家的孩子，而你，當時也不過是一個走投無路的小混混罷了。後來，大荒山鬧了饑荒，或是緣分，你將僅存的一個饅頭分給了翎兒一半，也是自那以後，翎兒就一直跟在你的身旁，一直把你當成親哥哥對待。後來，你成為了鬼幽府的弟子，再後來，你成長為了鬼幽府的掌門，而翎兒在你的幫助下，也終於成為了魔教中地位高崇的聖女，也是因此得以入住百曲古獄的聖女宮傳承聖母娘娘的衣缽。”
“嗬嗬~”悲虹子苦聲一笑，“我早該想到，翎兒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但是……”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激動，一雙陰冷的眼睛幾乎就要噴出火來，“但是因為你，因為你空一心的出現，徹底毀掉了我和翎兒之間的這份美好！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做夢都想殺了你，如果不是田煊宸那個老東西沒用，你空一心現在又豈能活到現在！”一口鮮血吐出，讓他的臉色頓時蒼白如霜，就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變得有氣無力，“如果不是你的出現，翎兒這些年怎麽會過的如此痛苦，如果不是你的出現，翎兒現在依然可以向當初那樣快樂的生活受人膜拜。”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不知道哪裏突然來的力氣，悲虹子猛地揮出重拳打在空一心的身上，直接是將他打出一丈開外。然而下一刻，他卻有些呆住，“你怎麽不躲？”
如果是平常，區區重拳又豈會重傷空一心，奈何他現在病危之軀，不堪重負的和一個俗世老人沒有一點區別。聽著悲虹子的話，他伸手擦去嘴角處的血液，艱難的重新站起，搖著頭道：“我知道，是我對不起翎兒，如果你的宣泄可以原諒我當初的懦弱，那我願意為這份歉疚承擔我應有的責任。”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悲虹子放聲大笑，鼻下的呼吸也時有時無，到了最後，整個身體直接是癱倒在地宛如一潭爛泥，“空一心，你別多想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翎兒的下落的，翎兒現在過得非常好，她根本就不需要你這個假惺惺的人的陪伴，我也絕對不會容許你再碰翎兒的一根頭發，因為……因為……因為……”他的聲音越來越稀，胸口幾乎已經看不到任何的起伏，“因為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空一心慌了，趕緊將他扶起大聲喚道，“你快告訴我，翎兒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她現在到底在什麽地方？”
“翎兒……翎兒……”悲虹子翻著白眼，幾度的哽咽。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像你一樣對待翎兒！”空一心舉手為誓，“我像你保證，向上天起誓，如果我空一心再做出任何對不起翎兒的事，就讓我死無葬生之地！”
“如果……如果你……你真的……真的死了，想……想必翎兒一定……一定會傷心的。”悲虹子閉著眼睛，依靠著最後一口氣努力的說著，“就……就……就是不知……道我……死……了，翎兒……翎兒會不……會傷心難過。”
“會的，會的！”空一心急忙喊道，“你是她的哥哥，翎兒當然會傷心，而且你知不知道，雖然你一直沒有告訴她你的心，但是翎兒早就明白，翎兒早就明白的你知道嗎？”
“是嗎？翎兒她明白嗎？”
“明白，明白，翎兒她明白的。”
“嗬嗬~原來翎兒明白我的心，原來翎兒明白我的心。”
“告訴我，告訴我翎兒現在的下落，告訴我翎兒現在的下落啊！”
“翎兒在……在我……鬼……鬼……鬼幽府下的……的冰……冰……冰……”
“冰什麽？冰什麽？”
“冰……冰……”氣息全無，堂堂鬼幽府掌門終於氣竭身亡。
空一心仰天長歎，像一個迷失方向不知何去何從的孩子，無家可歸的孩子。閉上眼睛，兩行老淚順勢流下，睜開眼睛，向太上殿的方向看了許久，然後咬破手指在地麵上寫了一行小字，最後三轉其身，載著悲虹子的屍體揚長而去。
在他走後，風清緩緩走來，在低頭看了一眼地麵上的小字後，然後便獨自站在那裏，望著天空中越來越遠的身影愣愣出神。久了一些，身後急匆步伐接連而至，注意到地麵上的小字，淩影之直接癱倒在地不知所措。在他身旁，雪曼寒沒有阻止，半掩著麵小聲輕泣安靜陪伴。
“結束了，我也該走了，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