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變化
隨著落櫻身影的消失，淩影之這才回過神來。甩了甩腦袋長舒口氣，又雙膝跪在床前，輕輕喚道：“曼寒，你看到了嗎？剛才落姨用的是天道門的聚靈法訣，雖然我並不清楚落姨她是否是從吳師兄那裏學到的，但我隱隱感覺落姨對我隱瞞了些什麽。”話落之後自嘲一笑，呢喃道，“這些和我又有什麽關係，我早就已經不再是天道門的弟子了，隻要曼寒能夠醒過來，就算是讓我去死那又如何。”
石室之外，偷聽著淩影之的這一番話，落櫻的眼中閃過一片凝疑，一邊走著一邊念叨：“十年前給我鎖魂鎖的到底是什麽人？他又怎麽知道小影一定會帶著曼寒到我這裏？聚靈法訣，聚靈法訣，莫非那人真的是天道門中的人……”
“曼寒，你說等你醒來之後……”石室當中，淩影之拂著雪曼寒的長發，眼露憧憬嘴角微笑，“我們該隱居在什麽地方呢？嗯，讓我想想！北極冰原肯定不行的，那裏天寒地凍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南蠻大荒也還是算了吧，那裏早就被幽冥破壞的一塌糊塗了，至於西邊嘛……也是不行，多是沙漠荒無人……我想起來了，《天機榜》上曾有記載，遙遠東方的無邊海域中，有傳說當中的各個仙島，到時候呀，我們就一起遊山玩水橫渡海域，去尋找一處世外桃源。那裏呀，隻有我們兩個人，如果你嫌的冷清的話，我們不妨生幾個孩子，就像我師父和師……”苦澀一笑，選擇了沉默。
紫月山腳，無名別苑！
十年的光陰，對於修真之人來說不過眨眼瞬間，但這些年來，南宮歆宇和冰清卻如同俗世凡人一般有了些老態。看其二人，南宮歆宇的兩鬢處已經長出了白發，雖然被黑色頭發覆蓋其下，但一張愈老的臉卻將他出賣。至於冰清，雖然她的頭發依舊如十年前那般拂如流水，但是眼角處早已生成幾道皺紋，使得她的一張美麗容顏也稍有暗淡，引人憐惜。
“師娘。”看著冰清推門而入，崔君等幾兄弟連忙行禮。
冰清擠出一絲笑容，擺手道：“都幹嘛呢？快些坐下吃飯吧。”
南宮歆宇拉過座椅，攙扶著她緩緩坐下，皺眉道：“霏兒她……還是不肯來嗎？”
望著桌上的豐盛飯菜，冰清隻覺得口中無味。坐下之後，也僅僅是坐下而已，麵前的碗筷絲毫未動。聽著耳邊傳來的問話，他用胳膊撐在桌上捂著自己的額頭，哀歎道：“都這麽些年了，霏兒還是沒有從中走出來。”
聽著話，崔君幾人也都放下碗筷靜靜的聽著。
南宮歆宇搖了搖頭，安慰道：“放心吧，霏兒不會有事的。”
冰清心中苦澀，忽覺胸口一陣刺痛，惹得她的身子有些顫意，但又擺手阻止了南宮歆宇和崔君幾人，緩緩閉眼道：“霏兒她從小就嬌生慣養的，雖然她是修真之人，但日複一日的如此下去，便是你我之輩也都受不了，更何況是霏兒，我……”捂著胸口，輕聲泣道，“我真的擔心霏兒的身子受不了啊！”
“師娘……”裴懷欲要安撫，卻又被崔君趕緊攔住。
看了眼眾人，南宮歆宇半低著頭，無奈道：“清兒，霏兒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即使你我也都無法幫到她一分，能靠的，隻能是她自己了。”
“我知道，我知道！”冰清掩著麵，努力的不讓自己的淚水從指縫中滑落，“十年了，已經過去整整十年了，這些年裏，我們每天見著霏兒日漸消瘦卻任何忙都幫不上，我這做娘的，心裏不安，心裏著實難受呐！”
“好了，好了。”南宮歆宇起身將冰清抱住，帶著她向門外走去，“放心吧，都會過去的，一定會過去的。”
跨過門檻，冰清終於是無法忍住，依偎在南宮歆宇的懷中放聲大哭：“歆宇，我們一定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霏兒這麽下去，一定不能啊！”
哭聲入耳，房中的崔君幾人也都麵如死灰，一個個的呆愣坐在桌前，許久未動。直到哭聲漸落，崔君這才揉了揉泛紅的眼睛，仰天長歎道：“誰能告訴我，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重重的歎了口氣，眼露期許道，“如果這個時候，小師弟能夠回來該有多好。”
聞其所言，裴懷幾人漠然抬頭，卻也都是苦澀一笑。
“爹，娘~”忽的，久違的呼喚傳了進來。
原本還呆滯的崔君幾人頓時全身一震，一雙雙死魚般的眸子也有閃過幾道驚喜，二話不說直接去起身跑了出去。望著站在師父和師娘對麵的小師妹，幾個大男人在這一刻也都無法忍住，一滴滴的淚水不受控製的盡皆流下。
“霏兒，你……”冰清愣了好久。
南宮雨霏眼帶歉意，畢恭畢敬道：“爹，娘，真對不起，霏兒不孝，讓您們擔心了。”鞠了三躬，望向崔君幾人，淺聲道，“諸位師兄，你們這些年……都還好嗎？”
“啊……哈哈……哈哈……”裴懷率先醒悟過來，邊哭邊笑道，“好，好，好啊！”問柯等三人，也都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
崔君顯得有些冷靜，一把將眼角的淚水擦盡，走了過去就要伸出手臂抱住南宮雨霏，但手還伸到一半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麽，足足愣了有一個呼吸的時間，頗顯尷尬。
南宮雨霏看在眼中，像小時候一樣抱著崔君，感激道：“大師兄，多謝你和諸位師兄這麽些年對爹娘的照顧，小師妹在這裏向你們道歉了。”
“小師妹說的哪裏……”崔君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裴懷四人接連而至，一個個的什麽話也不說便是大大的熊抱，惹得南宮雨霏一陣嬌笑不停的嗔道，“你們這是幹嘛呢，就是這麽對待你們的小師妹呀？”
“咳咳……咳咳……”幾人相視一笑，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
看到這一幕，冰清的淚水又是落下。
南宮歆宇的眼睛也是濕潤起來，攬著冰清的身子，感慨道：“清兒你看，霏兒她長大了，霏兒真的長大了。”
“是啊，是啊。”冰清深呼吸一口，笑著點頭。
這一天，是無名別苑近十年來最喜慶也最熱鬧的一天！
對於南宮雨霏的突然出現，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但是當她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昔日的那種溫暖又開始融化了無名別苑遲久的冰凝。隻是，喜慶歸喜慶，熱鬧歸熱鬧，望著麵前的這個身穿櫻粉色鎏仙裙，已經長成大人的姑娘，南宮歆宇和冰清等人的心中，卻都有同一個聲音響起：
“如果，小影（小師弟）也在，那該有多好！”
“是啊！如果……小師弟也在，那該有多好！”這不知道算不算是南宮雨霏的心聲，但不容置疑的，便是十年前的那份等待和期許依然在繼續著，繼續著……從來都沒有，一天乃至一刻的停歇。
而這，又算不算得上是所謂的“癡情”？
問天峰，太上殿！
對比無名別苑的情況，這裏卻一如既往的冷清。
“大師伯，弟子求求你讓我見上師父一麵吧！”凝亦水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十年的光陰，凝亦水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當初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英氣便悄然消失，而小時的那種憂慮和哀愁又重新開始占據了他的眉間。細數想來，似乎從他的師父，風清真人閉關問天閣中，他的心態或者說是狀態就已經開始下滑。
“凝賢侄，你先起來吧！”空一心歎著氣，袖下一股清風直接托著凝亦水的身體緩緩站起。但是在下一刻，凝亦水卻又再次跪了下去。搖了搖頭，無奈道，“你這又是何必？”
凝亦水低著頭，自言自語道：“十年了，師父在問天閣中閉關已經整整十年了。這十年來，弟子無時不刻的關心著師父的安危，無時不刻的想念著師父。弟子隻想知道師父他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到底有沒有克服掉泣血劍陣的反噬之力，弟子隻有這麽一個請求啊，如果大師伯不答應弟子，那弟子就一直跪在這裏。”
“唉~”空一心負手背身，長言道，“凝賢侄，並非師伯無情，而是你現在根本就不能見你師父啊！”
凝亦水頓時抬頭，一雙手掌握成拳頭狠狠攥著，不安道：“大師伯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師父他還沒有克服掉泣血劍陣的反噬力量？師父他……師父他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你還是先回去吧。”空一心無力的擺了擺手，安撫道，“不過師伯可以向你保證的是，你師父他現在一切安好，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關了。”
“真……真的嗎？”凝亦水緊張問道。
“師伯沒有騙你的必要！”空一心轉過身來，相勸道，“當初你師父閉關之際，將你交由我，但是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這些年來心浮氣躁不思進取，莫說是沒有一點堂堂天道門掌門唯一徒弟的樣子，就連門下的一個普通弟子都不如。如果你不希望你師父出關對你感到失望的話，那你就立刻擺正心態專心學道，免得你師父因為你而再出什麽差錯。”
“是啊，是啊，弟子錯了。”一語驚醒夢中人，凝亦水恍恍惚惚幡然醒悟，“大師伯說的沒錯，大師伯說的沒錯。”
“好了，你先回去吧。”扔下一句，空一心徑直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