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泣血劍陣（二）
四字一出，淩影之等三派弟子無不為之變色！
不過，吳起似乎心有疑慮，在看著身旁眾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時，不禁下意識問道：“泣血劍陣和風清真人又有什麽關係？”話音剛剛落下，他頓時震了下，一雙眼睛趕緊定格在朝夕相處的淩影之等人身上，咽著口水道，“難道說……難道說剛才凝師弟所說的泣血劍陣，就是天道門中封存在問天閣內的那個禁術卷軸？”
淩影之愣了好一會兒，在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凝亦水後，這才恍恍惚惚的點了點頭。
“嘶~”吳起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阿彌陀佛！”知初和知音彼此相看，紛紛合掌胸前默默祈禱。
而就在這時，原本來癱倒在地如同一灘爛泥的凝亦水“豁”的一下站了起來，二話不說便要奪門離去。
“凝師弟！”一聲急喚，離他最近的崔君一把將他拉住，急切道，“你要去哪裏？”
“師兄。”淩影之反應過來，快步跟進。周圍眾人接連醒悟，也都圍了過來。
凝亦水沒有想要掙脫，隻是一個勁的啞聲慘笑。一雙眼睛掃過身旁眾人的臉，毫無表情的問道：“不知道你們，是否都清楚百年正邪之戰的始末！”注意到眾人有意的閃躲自己的目光，他淒厲的又笑一聲，無力哀鳴，“百年之前，魔教逼近，我正道不敵退守紫月山！或許是已經萬念俱灰，又或者抱著一絲僥幸，當時我天道門的掌門逐流真人，也就是我師父和南宮師叔等幾位長老的師父，不顧祖訓孤身入得問天閣強行打開了雲川祖師留下的禁術卷軸。之後，不惜耗費畢生精力與全身精血喚醒泣血劍氣，最後以一人之力施展泣血劍陣大敗魔教眾徒！”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插上一句。
久了一些，崔君也是愣愣的將自己的手落了下去。
“雖然……”凝亦水麵露悲痛緩緩閉眼，依舊不停道，“雖然當時逐流真僥幸未死，也依靠著高絕的修為強撐殘軀幾十載，但你們知道嗎？泣血劍陣之所以為我天道門第一禁術，除了它其中蘊含的威力震懾天地外，最大的原因便其中隱藏著的不可見的反噬力量，而當時，逐流真人便是如此。”
話落此處，周圍眾人的臉上瞬間布滿驚駭！
也許在這些人當中，最為清楚百年前正邪之戰的當屬淩影之莫屬，畢竟當初會武大試之後有從南宮歆宇和冰清那裏了解到一些。但今下聽凝亦水對泣血劍陣的這番解釋，他清楚記得當時師父和師娘並沒有向他提到，莫非當年逐流真之死還另有隱情？
長呼了口氣，凝亦水的身體有了微微的顫抖，繼續說道：“我師父曾經告訴過我，在逐流真人從泣血劍氣下存活的那幾十年裏，每天都要奮力的與泣血劍陣的反噬力量做鬥爭，稍有不慎，哪怕是一個微乎其微的大意，就會當場化為灰燼！”
“什麽？”周圍眾人終於動容！
凝亦水似乎一點都察覺不到四周的動靜，隻是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也愈來愈顫：“逐流真人每天都活在痛苦當中，長達幾十載的歲月，卻每天都生不如死，想那不人不鬼也不過如此吧！終於，那一天，逐流真人終於抵禦住了泣血劍陣的反噬力量，他的嘴角也終於可以露出微笑，他的臉上也終於可以向從前一樣露出安然，而他……也終於這麽仙逝了。”
泣聲傳來，如那跳蛋在地上一上一下，“也許，你們都會以為我不過是擔心師父因為施展泣血劍氣而死去，但是你們錯了，這本就是師父的責任，換做任何人在這個時候都會義無反顧的這麽做，身為他的徒弟，即便有再多的不忍也都會化作自豪，因為身為天道門掌門唯一徒弟而自豪！想必，你們心裏也都如我這般吧？”
眾人有過對視，但依舊一言不發！
凝亦水的身體動了動，輕輕抬起的步伐又緩緩落下，神情激動道：“我承認，我現在確實對師父擔心到了極點，但我更怕……更怕的是泣血劍陣下的那股反噬之力，我不想……我不想看見也不願目睹隻曾在腦海中構想的畫麵會真真切切的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不希望師父像當年的逐流真人一樣，為了所謂的天下蒼生而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你們知道嗎？”最後一句，咆哮著喊出。
也許，有人會說他冷血，即使自豪著眼睜睜的看著師父離去，也不想度日如年般的看著師父與泣血劍陣做出鬥爭。畢竟，死了就真的死了，做一下抵抗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想必這便是所謂“冷血”一詞最美好的詮釋了。
不過，我相信，凝亦水做的這個決定是對的！
“我是修真之人，我是天道門弟子，我知道天下蒼生大於一切！”凝亦水緩慢的抬腿，卻步步宛若踏入泥漿無法自拔，“但是如果連自己的至親都保護不了，又何談再去守護這天下蒼生。”終於，向前邁了一小步，“我不知道接下來的結局是怎麽樣，但我知道，我現在隻能去阻擋住師父的動作，因為隻有這樣，才不會讓我剛才說的那番真的出現在我的眼前。”又是一步，動作有些呆滯，“我是師父唯一的徒弟，我知道師父的性子，如果他可以像逐流真人那樣保住性命，他也一定會像逐流真人那樣拚盡全力抵抗泣血劍氣帶來的反噬之力，但最後，終還是難逃一死！”
“我……我是自私的！”他的身體，已經逾越轉角。
“如果當初我師父等人也都如你這般，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能這般站在這裏嗎？”身後，大喊突至，淩影之三步並作兩步直接將凝亦水攔住，一雙手用力的壓在他的肩上，大聲吼道，“既然你身為掌門唯一的徒弟，就不要做出任何讓他看不起的事情！你也說了，這是掌門的責任，現在也隻有他可以力挽狂瀾解救天下蒼生！逐流真人是逐流真人，風清真人是風清真人，他們不是彼此，我們要相信掌門可以擊敗幽冥而且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你我的麵前！”
“真的……”凝亦水冷漠的看著淩影之，呆呆問道，“會嗎？”
“會的，一定會的！”淩影之手上的力道頓時加大幾分。
天，突然暗了下來！
“來不及了。”望著窗外天空異象，凝亦水又是癱倒在地。
“靈兒~”淩影之瞬間一滯，一把將凝亦水拉了起來，急忙喚向身後眾人，“照顧好凝師兄！”說完順著窗戶一躍而下。
“啊！”南宮雨霏嚇得一張玉臉頓時慘白，就在她還不曾反應過來時，一道天藍色身影緊隨而至。愣了少許，也不見她回頭，隻是簡單的重複著淩影之剛才的話，隨後抽身躍下。
“小師弟，小師妹！”崔君呼喊兩聲本想跟著飛出，但腳下剛剛有所動作，望著身旁的唐雅怡，卻又瞬間停住。
但見唐雅怡微微一笑，不置旁人眼光將他的手拉住，點頭道：“我陪你一起去！”
眼見眾人一一躍下，留下幾人豈能袖手旁觀，二話不說也都緊隨其後。而這時，凝亦水也終於是站了起來，看了身旁剩下的知初和知音一眼，輕呢道：“二位師兄，我們也過去吧！”扔下一句，腳下用力徑直飛出。
問天峰，太上殿旁！
一縷一縷的紅色光芒不斷從問天閣頂向外溢出，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已經蔓延至紫月山脈的各個角落。如果仔細聞著，就會發現其中還帶有惹人不安的刺鼻血腥味道！忽的，一聲震天叱吒傳了出來，但見風清腳踏太極圖案傲立問天閣頂，隨著他手上的法訣不斷變化，無處不在的紅芒終於漸而倒退，在問天閣頂凝結出了一個巨大的血紅劍陣。其上外露的妖豔血光，更是將頭頂天空映的如同一個灌滿了活人鮮血的血池。
望之心畏，聞之心寒！
從遠處望去，隨著血紅劍陣小幅度的旋轉，整座紫月山都仿佛受到感染，其下大地更是不安的一陣又一陣的劇烈抖動，尤其是問天等七峰好像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肅穆，開始生出，好似來自幽冥鬼界的哀嚎，一層又一層的交織在紫月山的四周，猶有永不停歇之意！
遠處高空，本來還悠閑自在的與南宮歆宇等人對峙的幽冥，在望著問天閣頂突然生成的血紅劍陣時，它臉上如始如終的平和終於在這一刻瞬間消失，一絲呆滯的神色也悄悄的鑽進它的眼中。有風襲來，吹過幾絲碎發蓋在了它的眼前，依稀可見南宮歆宇等人接連逃竄的身影，它卻沒有阻止。稍作片刻，感覺到血紅劍陣中帶來如它這般都會心寒的力量，一雙眉頭終於皺了起來，小聲呢喃道：“到底是何等之人創造出了如此驚天動地的法術？”聲音落下，一雙眼睛中又閃過一片狂熱。
幽冥身側，太上殿上空！
“泣血劍陣！”淩影之率先趕來，望著問天閣頂的血紅劍陣突然驚叫一聲。
他的眼睛，不停的往返在幽冥和泣血劍陣之間，眼中的神色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改變。看向泣血劍陣時，眼中會有七分震撼、兩分不安和一分恐懼；而在看向幽冥時，眼中又會有七分痛惡、兩分擔憂和一分不安。
似乎眼下的這顆心，正處於瀕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