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百年，三派重聚（四）
問天峰，太上殿！
一天過後，龍幽穀的一眾弟子隨其掌門竹軒等人，在南宮歆宇的陪同下入住問天峰上，與昔日梵音寶刹的弟子隔窗而望，融洽非常！再見故人，自然免不了一陣寒暄，而這一談，便是整整的一天時間。直至天色漸晚，了空與竹軒等人方才離去。
靜坐之餘，遠道而歸的南宮歆宇也是從冰清那裏得到有關護山大陣的事情。初聞之餘，他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疑惑，因為在來的路上時，遠遠的就能看見橫穿過寂靜城上空的七彩虹橋。以他的見識，當然一眼就能識中。雖說沒有疑惑，但對於風清的此番舉動依然是有些詫異，不過微微一想便已明朗。想罷，在看了一眼風清之後，也沒有再選擇細問。
“大家都先回去吧。”見人已走，風清轉過身來看向麵前，輕笑道，“師弟你這一路也辛苦的很，早些回去歇息。”
南宮歆宇笑了笑，搖頭道：“這都是我分內的事情，不足掛齒。”
聽著二人對話，一旁的依瀾和田煊宸已經站起身來，而一直都板著臉似有心事的挽起已經作勢要走。
“師兄和師姐先等一下！”冰清趕緊喚道。
“師妹可有事？”宛沁停下身子。
依瀾和田煊宸不曾回應，但兩雙眼睛中也都泛著疑惑。
“清兒，怎麽了？”邊上，南宮歆宇不解問。
望著冰清的臉色，風清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拂手道：“都先坐吧，等師妹說完再走也不遲！”
冰清做了個深呼吸，環顧眾人一圈，道：“有一個人，已經在殿外靜候許久。”
“嗯？”包括南宮歆宇，所有人都瞬間看向她。
“吱嘎~”輕推房門的聲音突兀的傳來，一雙雙眼睛又快速的朝門口望去。
隨著房門的大開，一隻手探進殿內，一條腿也跟著邁了進來。下一步，另一隻手和另一條腿也跟著走進大殿。但動作是如此的緩慢，緩慢到給人感覺當下的時間已經停滯不前。下一刻，大殿上開始變得死一般的沉寂，不過瞬間，又接連不斷的響起一陣又一陣的沉重呼吸聲。腳步依然在繼續，門前的身體也是一步一步顫危走來，好似身陷泥潭如此無助隻得望天興歎。
“小……小……”
除了風清和田煊宸外，已經坐下的南宮歆宇幾人瞬間站起，一張張嘴中含糊不清的呢喃著，說著一些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順著他們的目光微測，從房門到他們的麵前也不過是幾步的距離，但是在這一刻，卻讓他們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時間的凝固。
“小師弟。”終於，他們還是說了出來。
“諸位師兄，師姐，對不起！”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居住在無名別苑不曾露麵的雲允。行至大殿中央，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雙深沉的眼睛看著地板，不敢去看在場的所有人的臉色，隻能不斷的不斷，低著頭重複著這一句話，“師兄，師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風情歎了口氣，站了起來；冰清的眼睛開始變紅，不忍再看；南宮歆宇和宛沁一左一右的伸手搭在雲允的肩上，試圖要將他拉起。可惜的是，任憑著他們如何用力，雲允的身體仿佛已經和地麵完全的粘合在一起，根本就不為所動。驚喜，伴隨著無奈，又是傷感，二人隻好作罷；眾人邊上，依瀾的一雙老目變得清澈許多，一雙微顫的手掌扶著座椅，看來是想穩住自己有些站不穩的身體。
隻有田煊宸，依舊沒有動彈，一張好似躺在棺材裏麵已經死了的人的臉，這一刻，卻是流露出幾分的癡呆之狀。觀其雙目，雖然睜著，而且睜的很大，除了浮現出但卻隱藏著的極喜，還有一小絲不易察覺到的擔憂與悔色。
上座處，風清側過頭輕輕瞥了他一眼。
雲允已經跪在這裏有一段時間，但不知為何，即便是風清，在這一刻都仿佛陷入沉睡，所有人，都沒有再開口說上一句話。除了，環繞在眾人耳畔，縈繞在大殿當中久而不散，一聲接著一聲，似乎永不停歇不會感覺到任何疲憊的三個字：
“對不起！”
“咚~”沉重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切。
田煊宸猛地坐起，他身下的座椅也因不堪重負摔倒在地。他沒有去扶，而是邁著步伐，一點一點的走向雲允。他的心裏，到底埋藏著多少秘密？為何在這一刻，會壓的他喘不過氣來？身形佝僂，一雙肩上好似扛著幾座大山，快要承受不住了。
“小……小……”他現在的樣子，別說是說上一句完整的話，就算是想從嘴中吐出一個字，都似乎要用盡他全身的力氣並且還不得。終於，還是走到了。他的一雙手從抬起到搭上雲允的臉，用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爾後，將雲允的臉緩緩托起，兩行老淚也伴隨而下，“小允，你……你回來了。”
雲允的嘴唇動了動，但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時光飛逝，流轉不前，過往如煙，在這一刻通通從他的腦海中緩慢閃過，緩慢到可以讓他看清楚每一塊記憶的碎片，然後再用心的去聆聽，去回憶。這歉意，是對所有人的；這內疚，也是對所有人的。但是望著麵前的這張淚淚縱橫的老臉，一張熟悉到會在夢裏突然驚醒的臉，他卻不敢表現出任何的歉意和內疚。因為他怕，害怕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舉動，害怕自己無顏麵對眼前這人。
“師兄，不要哭。”他伸手，拂去田煊宸眼角的淚水。
“小允，小允啊，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啊！”田煊宸放聲大喊，將自己的額頭與雲允的額頭碰在一塊，“我就知道你一定沒事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
“師兄~”雲允還是無法忍住，黃豆般的淚水泉湧而出。
看著他們二人，在場的所有人都將腦袋別過輕拭眼角。各自的心裏也都很明白，二人之間的感情並非自己所能比擬的。田煊宸對於雲允而言，亦兄亦父；雲允對於田煊宸而言，亦兄亦子。但無論兄弟情，還是父子情，都從他們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淚，是掩藏在心裏永遠都不會好的一塊傷疤，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磕到！
“小師弟已經回來了，如果……如果大師兄也在這裏該有多好。”宛沁心裏，默念了一句。
午夜，將過！
待至心情平複，雲允將紅娘子等人的事情一一告來，但對於這些年在百花穀的事情卻隻字未談。亦或是太過激動，眾人也都沒有去問及這一點，不過風清的眼睛卻有幾刻環過他的眼睛，然後又匆匆而去。說了一大堆，雲允再度道歉：“師兄，師姐，這些年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田煊宸揮著大手激動不減。
風清也是點頭，微笑道：“小師弟，明天開始你便搬到無月峰上吧！至於紅娘子他們，待至明日中午過後，你帶他們前來見過了空大師和竹師兄他們。到時候，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對策。”
“師弟明白。”雲允應聲。
風清又將目光看向南宮歆宇和冰清，彷徨道：“師弟啊，現在小師弟已經回來了，你還打算一直待在無名別苑嗎？”
南宮歆宇愣了一愣，沒有想到風清會在這個時候提及此事。想了片刻，與冰清有過眼神交流，道：“都已經住了這麽多年了，都習慣了。”
“罷了，隨你吧！”風清心下無奈。雲允的到來，自然會讓他感到欣慰，但眼下幽冥之事卻擾的他心神不寧。歎了口氣後，直言道，“天色已經不早，且先回去歇息。”話末，看了雲允一眼。
或感於投來目光，雲允迎了上去輕輕點頭。
這一夜，可以斷定，輾轉難眠！
問天峰後，祖師祠堂！
“小師弟回來了。”
“我都知道了。”
“來的還有我們的老朋友雪月宮主和曆歲封。”
“在小師弟越過雲川大河時，我便已經發現了。”
“是嗎？”風清有些驚愕但沒有細想，“除了他們二人之外，還有一人。”
“是那個身穿紅色衣裳的姑娘吧，我記得我們曾經見過一次。”
風清點了點頭，回道：“沒錯，當初闖入魔教聖壇，後來小師弟破了聖壇中的陣法後，我們有見過她一麵。”
“看來，她就是你跟我說的紅娘子了。”
風清又是點頭，隻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道：“現在小師弟已經回來了，師兄還打算藏身於此嗎？”
“不是說好了，等到那一天的時候我再露麵的麽。”
“這樣也好！”
……
……
第二日，雲允遵從風清之命搬至無月峰上，與他同住的還有紅娘子等三人。幾人的到去，使得這座空寂了一百多年的無月峰終於迎來了一些人氣，不再像以前那樣秋瑟凋零無人問津。時至午後，待一切整理就緒，雲允即帶紅娘子三人入得太上殿。
初見雲允，了空和竹軒等人自然是震驚不已，但更多的還是驚喜，畢竟雲允在陣法一道上的天賦，他們早就有所耳聞。而至於紅娘子尤其是雪月宮主和曆歲封，了空的表情還算平靜，但了明和了緣就顯得有些亢奮。不僅是他他們二人，柳淵秋等幾位龍幽穀的長老也都不是很待見他們。在聽完雪月宮主和曆歲封的幾番話，還有雲允在旁用心解釋，雖說不曾消除他們之間的隔閡，但各自臉色也都好上不少。
談了一整天的時間，也標誌著正邪兩派自古以來第一次的合作，徹底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