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四章 百年，三派重聚（三）
“娘，娘！”房門剛剛開了一條小縫，南宮雨霏就拉著淩影之硬生生的向裏擠去，“啊，雲師叔你也在這裏啊！”
雲允輕笑一聲，道：“你們兩個是為了我天道門中天地靈氣而來的吧？”
南宮雨霏微微詫異，道：“原來雲師叔一早就知道了。”
雲允點了點頭，回道：“我和你娘剛剛還在說這件事，剛剛說了一半，就聽見你在門外一陣大叫。”
“額~”南宮雨霏尷尬的笑了笑。
“師娘，雲師叔！”淩影之眼含不解，發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冰清的眉頭輕輕蹙起，或是在考慮是否要將護山大陣的事情告訴二人。想了片刻，卻是問道：“你們的幾位師兄呢？”
“他們都還在寂靜城中呢！”南宮雨霏搶先答道，“算算時間，想必也該快回來了。”
冰清應了一聲，轉而道：“等他們回來之後再說吧！”
“喔！”南宮雨霏吐了吐舌頭。
見眼前二人模樣心事重重，淩影之試探性問道：“師娘，雲師叔，寂靜城上空的那座七彩虹橋，是否便是我天道門位於紫月山頂的護山大陣？”
“哦？”雲允欣賞的看了他一眼。
“小師弟，你怎麽還不死心。”南宮雨霏翻了個白眼，“這護山大陣可是雲川祖師特別為我天道門布下的，怎麽可能就輕易的移到寂靜城呢！”
冰清心下暗歎一聲，搖著頭道：“霏兒，小影說的是對的。”
“什麽？”南宮雨霏頓時詞窮。
“讓師叔告訴你們吧！”雲允將話接到，一五一十的一一告來，聽得淩影之和南宮雨霏一愣一愣的，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末了，見他歎了口氣，惆悵道，“雖然此舉無益於我天道門下弟子，甚者還會讓我天道門在今後的幾百年間停滯不前，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掌門師兄也是有他的苦衷的。”
“掌門真人還能有什麽苦衷啊？”南宮雨霏睜著一雙單純的大眼睛，不解的問。
“修真之人，蒼生為大。”淩影之低著頭，淡淡的說了一句。
“修真之人，蒼生為大！”南宮雨霏也跟著呢喃一聲。
“大師兄，你可以安心了。”聽著從淩影之嘴中傳出的八個字，雲允對他的欣賞愈來愈盛，以他現在的輩分，以他在天道門中的地位，這一刻，竟然是從心底對這個師侄有些敬佩。想到過去，想到在大荒山一帶與淩影之的見麵，似乎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對淩影之高看了。舒了口長氣，看向邊上，“師姐，等幾位師侄回來之後，把這一切都告訴他們吧，也好讓他們做好準備免得手無足措不知所謂。”
冰清沒有說話，一雙眼睛裏充滿著些複雜的神色。
晚間之餘，她沒有再選擇任何的隱瞞，就像雲允告訴淩影之和南宮雨霏那樣，將有關護山大陣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崔君幾師兄弟。和南宮雨霏一般，初聞此消息，不光是崔君等人身為驚訝又帶疑惑，便是身為半個天道門弟子的吳起也都是一副茫然樣子，似乎完全的不理解身為天道門的掌門，肩負著一派責任的風清真人為何會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舉動。
損人不利己，是啊，幾乎所有的天道門弟子都是這樣在心裏默默的問上一句。但就像淩影之說的那樣，修真之人，蒼生為大！如果蒼生盡毀，又何談修真之路，那剩下依然在修真這條路上苦苦爬行的人，又該何去何從？對此，冰清的回答和淩影之一模一樣，便是……
修真之人，蒼生為大！
爾後，她又在心裏默默念了一句：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不過了了四字，卻已包含了一切。從崔君一眾人的臉色來看，他們仿佛已經深深的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除了欽佩於風清的果斷抉擇外，也帶著一些對將來未知的恐懼。畢竟，前方到底是何方景象，竟然可以讓堂堂天道門的掌門做到不惜一切。除了這些，幾乎所有人都會在心裏再加上一句，掌門真人這次的決定真的是對的嗎？
對於幽冥，放眼天道門下弟子當中，也不過隻有淩影之與當初在太上殿內旁聽的凝亦水二人知曉。於他們而言，或許可以對風清的舉動做到理解，畢竟上古一族的實力就擺在那裏不容置疑。但是更多的人，對幽冥的事情根本毫不知情，即便是南宮雨霏與崔君等人，冰清也都是選擇了隱瞞，自然的，在沒有得到師父師娘的允許，淩影之也不敢透露半分。或許，他們也都是擔心門內會引發騷動吧。話又說回來，能入得天道門的人又豈非是平平之輩！對於這些天來天道門的緊張氣氛，一眾弟子也都看在眼裏明在心裏，隻是不曾有過多問便是。
今，風清做主將護山大陣移到寂靜城的上空，看來是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背水一戰的準備。如果，是如果，如果護山大陣依然保不住諾大的寂靜城，依然為幽冥所破殘害城中數以萬計的普通百姓，那，作為天道門掌門的風清，便罪過大矣！
對於這一點，風清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這個時候，他出現在了祖師祠堂，也跪在了那裏。
歎聲忽起，不是他，而是邊上徐徐走來的空一心。
“師弟，你在做什麽？”
“懺悔！”
“向何人懺悔？”
“列祖列宗！”
“做錯了什麽？”
“我擅自做主，將雲川祖師留下的護山大陣移到了寂靜城的上空。”
“你之前不是已經跟我談過了嗎？”
“是談過了，當時我在猶豫。”
“但你還是選擇了這麽做。”
“所以我來懺悔！”
“向何人懺悔？”空一心再次發問。
風清的身體顫了一下，抬起頭來迎上空一心的目光，道：“師兄，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空一心搖了搖頭，與他一同跪倒在蒲團上，神情莊重道：“師弟，你無需懺悔，你做的沒有錯。”
“師兄不怪我？”
“怪你做什麽？我說了，你做的沒有錯。”
“多謝師兄，多謝大師兄的理解！”風清顯得有些激動，但剛剛好轉的臉色又突的暗淡下來，繼續著將腦袋垂下不敢直至麵前一排排的靈位。過了些許，小聲呢喃道，“師兄不怪我，那師父呢？那……列祖列宗尤其是雲川祖師呢？”
空一心默歎幾聲，平靜道：“師弟，放心吧，師父他們也都不會怪你的，換做是他們，想必也會做出和你同樣的選擇。”
“真的嗎？”
“真的。”
“師父他們也會做出和我同樣的選擇嗎？”
“是的。”
“可是……萬一護山大陣依然擋不住幽冥的攻勢，那我……那我……”
“沒有可是，也沒有萬一，隻有天意，隻有命中注定。這一劫，在所難免，不隻是你一人，而是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不管結果如何，不管能不能躲得過去，隻要我們順應天道，便無悔過。”
風清長呼了一口氣，一雙暗淡的眸子終於是泛起了幾道亮光，低聲道：“師兄，謝謝你。”
空一心麵朝於他，輕聲道：“回去吧，再過幾天，南宮師弟和龍幽穀的弟子也都要來了。別忘了，你的身上還扛著我天道門和我正道乃至天下百姓的重擔。”
風清又是呼了一口氣，臉色比較之前已經好上不少。見他雙手撐地拜了三拜，又或是因為跪的太久的緣故，使得他緩緩站起的身體都有些顫危。轉身將去，行至門前卻又停下，小聲道：“師兄，別忘了之前我們之間的約定。”
“我知道。”聲音如水一般平靜，不帶任何漣漪。
風清像是鬆了口氣，將雙腳跨越門檻，隻是沒走幾步卻又停下。不太明亮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使他看上去像一個遲暮的老人獨自靠前門前看著漸去的夕陽。終於，夕陽落了，也開口了，“師兄，如果換做是你，你是不是也會和師弟做出同樣的選擇？”
“是的。”身後，沒有一絲的猶豫。
風清笑了一笑，很是輕鬆，似乎塞滿了一顆心的煩惱終於可以有了釋放的機會。抬起雙腿，邁著步伐，將一身的行囊丟落在腳下，輕裝著隱入黑暗當中。恍惚間，一道聲音傳了過來，讓站在那裏凝望著的空一心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於是，他將頭緩緩地下，嘴唇也在微微顫抖，似乎是在讀著這一句不知從何方傳來的話語。
他，好像是在說，這份責任，應該由你來承擔著。
幾天時間，天道門的上上下下依然不曾有過半點的安寧，一眾弟子也都從各自師父嘴中得知到了護山大陣的事情。這，也是風清在幾番考慮之後做出的決定。理由很簡單，讓他們知道，不久的將來，便要上演一場生死對決！於是，環繞在天道門中的緊張氣氛開始變得濃烈，濃烈到人與人之間似乎都開始變得陌生，陌生到一句輕鬆的問候，看起來都是如此的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