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一章 相見
二人愣了片刻，相視一眼也不見眼神上的交流，便各自瞪著小腿趕緊迎了上去。雖說他們對於紅娘子的突然到訪而且還是如此的光明正大頗有些詫異，但這僅有的詫異也是瞬間被驚喜所淹沒。若說對於紅娘子的感情。南宮雨霏或許會淡上一些，但她依然還記得當初承蒙紅娘子的大恩。爾今魔教淪陷，若要找出魔教中唯一讓南宮雨霏牽掛的人，也隻有紅娘子了。
至於淩影之，無需多言，他的眼睛裏已經寫滿了他想要表達的東西！
走的近了一些，看清了四人的臉。紅娘子自然不用多說，站在她身旁緊挨著的雲允，他的雲師叔自然也可掠過。隻是當他的眼睛飄過另外兩張陌生的臉時，他的眼睛裏卻是閃過了一縷失望的神色。他，沒有見到他急切想要看到哪怕是得到她一丁點消息的人兒。
她，名喚宮翎，一個獨自等待了百年時間依然在苦等的癡情女子，一個讓他都會心生憐意為自己師父有感歉意的……
在他的心裏，其實很想叫上一聲“師娘”，當他第一次在聖女宮中和宮翎見麵的時候，他就好想深情的叫上一聲“師娘”，即便從宮翎的口中隻是傳出一個簡單的“嗯”字，也會讓他心滿意足。但即使到了現在，他都不敢將這兩個字掛在嘴邊，因為他明白，不止是空一心欠宮翎姑姑的，其實還有欺騙宮翎姑姑的自己。於是，這一聲簡單的問候，隻得無情的掩埋在心底的最深處，期待著某一年、某一月、某一天裏，可以當著宮翎姑姑的麵，毫無畏懼的喊出來。
隻是，那一天，真的會來嗎？
即便，真的會來，應該也要等好久吧！
久？算了吧。
再久的時間，又豈能比得過姑姑的百年淒冷……
善意的謊言，是逼不得已、是無可奈何。
但是有的時候，一個善意的謊言也隻是表麵而已。
因為你傾訴的對象，會因為你的一句話而尚存些心裏安慰，然後一日又一日的反反複複做著往日相同的舉動，再然後翹首期盼獨坐空閣日漸消瘦也不自問，一心都在想著那人到底什麽時候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擁抱著自己的身子，在自己的耳畔輕輕的說：
“我來了。”
但是，這一言論用在宮翎的身上卻是大錯特錯，錯到天崩地裂般的不可理喻。因為，她從始至終，都不曾忘記過那個人，忘記過那個曾經許下一生承諾卻讓她苦等百年之久依然不見的一心哥哥。縱然如此，又有何妨？
一個癡情女子，你還想要求她什麽？
“小家夥，見到姐姐都不開心嗎？”一聲打趣，將淩影之從回憶中趕了出來。
南宮雨霏則是扭著腦袋，疑惑問道：“小師弟，剛才你發什麽呆呢？師姐喚了你好幾聲也不見你有些反應。”
淩影之頓然醒悟，不經意間輕望了雲允一眼，或是介於之前紅娘子跟他說的話，也就沒有當著南宮雨霏的麵叫上一聲“雲師叔”，而是迎合著紅娘子的話，歉意輕笑，搖著頭道：“姐姐說笑了。”
“紅姐姐~”南宮雨霏插上一句，帶著疑惑道，“你們怎麽會突然來到寂靜城啊？”說完之後似是想到了什麽，輕搖淩影之的胳膊，驚疑不定道，“小師弟，莫非爹說的事情都應驗了？”
淩影之心裏也是“咯噔”一下，忙問道：“紅姐姐，大荒山一帶是不是已經完全淪陷了？”
雪月宮主和曆歲封並不認識二人，但在聽聞他們說完之後，心中不由得詫異一聲。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雲允朝北方看去，然後率先向一旁走去。
四人當中，真正與淩影之和南宮雨霏熟悉的也隻有紅娘子一人，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也幾乎都是紅娘子在說而雲允三人一直都在旁聽。介紹過了雪月宮主和曆歲封，紅娘子看了雲允一眼，但見他輕輕的向自己點頭，紅娘子也就沒有顧慮的將他的身份說出。隻是還不等她將大荒山的始末一一道來，就聞南宮雨霏一聲尖叫如破曉之歌擾亂黑夜，甚至就連淩影之都滿臉疑惑眼帶不解。
這，好像與當初紅姐姐跟我說的話有些違背！
望著二人的神色，紅娘子似有料到但見麵如湖水平靜非凡，於是便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二人。說完之後，長舒了口氣，道：“這就是姐姐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卻不想會在這裏遇見你們兩個小家夥。”
“啊！”南宮雨霏如夢初醒，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紅娘子的話，隻是略顯慌張又顯興奮的狂拽著淩影之的胳膊，抖著聲音恭恭敬敬道，“弟子南宮雨霏拜見雲師叔。”說完，又是狠拉了下淩影之。
“你姓南宮？”不等淩影之作禮，雲允突然問了一句。
南宮雨霏平複了下情緒，但還是激動道：“雲師叔，你可知道當初我們前往大荒山時……”
“南宮師兄是你的什麽人？”
望著雲允的臉色有些不對，南宮雨霏的一顆小心髒“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心中暗道，莫不是自己說錯什麽話了嗎？想到這裏，還情不自禁的向邊上瞄了一眼。
淩影之心神理會，試探性問道：“師叔所指可是我天道門長老，家師南宮歆宇？”
“南宮歆宇是你的師父？”紅娘子有些不淡定了，驚道，“你的師父難道不是空……”話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嗯？”雲允的眉頭頓時一挑。
這一下，輪到淩影之不淡定了。對於紅娘子和宮翎之間的關係，他可是非常清楚的。如果讓紅姐姐得知一心師父已經身死的事，那不就代表著宮翎姑姑也就知道了嗎？想到這裏，他的額頭上不禁滲出幾滴冷汗來，心中宛如敲著鼓一般一上一下好不難受。
看著三人臉上不一的神色，無論是身旁的南宮雨霏還是雪月宮主亦或是曆歲封，都是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南宮雨霏更是抬頭看了看天然後又摸了摸臉，天氣陰陰沉沉的，一點都不熱啊！
於是，有些詭異的沉默以三人為中心向四周蔓延，小段時間之內，竟誰都沒有說上半個字。
“搞什麽嘛！”南宮雨霏抿了抿小嘴，伸手摸了摸阿紫的毛發。
淩影之喘了口粗氣，趕緊岔開話題道：“南宮歆宇既是家師，也是我師姐的父親，而我師娘則是……”
“冰清啦！”南宮雨霏暗呼一口，心道終於正常了。
“怪不得！”雲允呢喃一聲，不禁多看了南宮雨霏一眼。
紅娘子鬆了口氣，問道：“小影，方才聽霏兒所言，似乎風清真人是已經知道了此事嗎？”
淩影之更是大鬆口氣，忙著應道：“不光如此，掌門也已經部署好了一切，是才我和師姐才會出現在寂靜城中。至於我師父，早在幾天前便奉掌門之命前往龍幽穀，為的也是這件事情。”
“風清真人有何看法？”沉默許久的雪月宮主終於開口。
淩影之看了她一眼，恭敬道：“掌門猜測，此事的緣由皆因幽冥而起，而幽冥斷然不可能隻會鍾情於大荒山一帶，它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整個凡塵之世。”
“幽冥？”雪月宮主碎碎念叨，卻是不解。
不僅僅隻有她，便是紅娘子等三人也都滿臉困惑似乎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淩影之並未將當初在南蠻大荒的事情告訴他們，不是說不相信他們，而是因為有些東西不便他在這個時候開口。環顧眾人，隻是簡單道：“修羅一族，你們都應該知道吧？”
“上古一族？”曆歲封赫然抬頭，驚訝道，“不是傳聞上古一族早就已經滅絕了嗎？聽你的意思，莫非這幽冥便是修羅一族的後人？”
淩影之搖了搖頭，低聲道：“幽冥是修羅一族的族長，沉睡幾千年後爾後蘇醒。”
“什麽？”曆歲封不敢相信的驚呼一聲。
雪月宮主陷入沉思，輕呢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一切也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雲允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卻聽得比誰都要認真。
“難道之前小婭見到的那個黑衣姑娘，就是幽冥不成？”紅娘子在心裏默默念了一句。
看著幾人的模樣，淩影之沒有出言打擾。他心裏明白，對於他們而言，這個消息莫過於天大的震撼，無異於修真之人找到了長生不老的方法並將之修煉長存萬載。
至於南宮雨霏，完全的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安靜的站在一旁，眼下正和懷中的阿紫嬉戲打鬧好不歡樂，就好像這一切於她而言沒有任何的關係。給人的感覺，即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她都可以在今夜裏甜蜜入睡然後與夢中人相互依偎暢想曾經過往。
許久，許久……
雲允沒有理會身旁的任何一人，獨自一人側過身體麵朝北方。他的眼神中帶著些迷離，神情中帶著些彷徨，似是要看透這世間繁華卻又無奈再次陷入，雖有些許不甘卻又充滿了無限的向往還有無盡的歉意。
“諸位師兄還有師姐她……都還好嗎？”不曾轉身，隻是輕輕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