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 絕情,做不到
旦日黎明,雲川邊上!
“師兄,我先去了。”
“路上不要耽擱太多時間,越早回來的越好。”
“我知道了!隻是,師兄你真的還是決定隻身前去嗎?真的就不需要在考慮一下嗎?”
“放心吧,半月之後我就會回來,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的。”
“那行吧,師兄保重!”
南宮歆宇和風清說完幾句,雙雙越過雲川大河,一人向西,一人向北。
時至中午,依瀾禦劍飛離靈越峰向問天峰趕去。
或是巧合,田煊宸在叮囑了墨羽幾句後,也是匆匆的趕往問天峰。觀其臉色略微陰沉,似乎心中一直都憋著一口氣無從發出。落了地後,望著步入台階的依瀾,他的一雙眉頭頓時挑了一下,喚道:“不知依瀾師兄今日來此是為何事?”
依瀾聞聲停步,反問道:“田師弟來此又是為了何事?”
田煊宸三步並作兩步,嘿嘿笑道:“看來,師兄對於昨日掌門在太上殿的一番言論也是頗有不滿嘛。”
依瀾皺了皺眉,拂手道:“我並非是對掌門的言論有所不滿,隻是介於淩影之那小子罷了。”忽頓了一下,謹慎道,“聽田師弟這麽說,難不成你對掌門的決定有些芥蒂?”
田煊宸的臉色微微一變,憨笑道:“師兄說話還真有趣,我怎麽可能不滿掌門的決定。”
“那就是了!”依瀾回了一句,徑直上前。
田煊宸卻是沒有跟上,一個人站在原地愣了好長的時間。眼神縹緲,透著幾分厭惡。
二人行至太上殿前,卻見凝亦水正在那裏等候。
“弟子拜見二位師伯!”凝亦水恭敬有禮。
依瀾隻是點了點頭,不曾說話。
倒是一旁的田煊宸有些詫異但又轉瞬即逝,問道:“凝賢侄,你師父呢?”
凝亦水輕輕一笑,道:“師父已經閉關,他老人家特意吩咐弟子來此告訴二位師伯一聲。”
“哦?”依瀾饒有興趣道,“莫不是掌門已經猜到我們今天會來嗎?”
這一次,換作田煊宸沉默了。
看著二人,凝亦水不置可否的點著頭,作揖道:“師父將閉關半月有餘,還請二位師伯半月後再來。”
“嘿嘿……”田煊宸笑了一下,轉身離去。
依瀾沉吟些許,眉間泛起幾道疑慮,想了片刻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無奈之下,隻得返身離去。
二人走後,凝亦水大鬆了口氣。
妙羽峰,上玉宮!
一襲天藍色絲衣的雪曼寒盤膝坐在蒲團上,肉眼可見的輕煙不斷的從她的身體中冒出。或是有感燥熱難忍,不光是她的玉臉上都被汗水覆蓋,就連身體表麵的絲衣都被汗水殷的緊貼在皮膚上,隱隱中帶著些許的春光誘惑。隻是,她看起來好像很痛苦,一雙柳葉般的眉毛時而緊時而鬆,整張玉臉並沒有因為汗水而多些血色,反而是呈現出一副煞白如同冰雪。
忽的,悶哼一聲。
幾滴鮮血從她的嘴角輕輕滑落。
以她為中心的三丈之內,天藍色的寒氣驟然興起,使得她全身的汗水都瞬間凝結成霜。遠遠望去,她整個人都好像被層層白雪掩埋,除了口鼻中微微喘息著幾道呼吸帶來少許人氣,便再也感覺不出一絲來自她身上的活人氣息。
就好像,坐在那裏的人兒,已經死了!
“嗡~”
她的腿上,劍身輕顫。
或許是感知到了主人心中的焦慮,“藍蝶之淚”獨自出鞘飛至她的頭頂徘徊不斷。不知道是不是某種錯覺,一隻虛無縹緲的藍色蝴蝶憑空出現輕拂雙翼。刹那之間,天藍色的寒氣天翻地覆猶如巨龍吐息,大片大片的透明薄冰開始向四周蔓延而去,空中的溫度瞬間下降到了零點。詭異的是,在這些薄冰即將爬上附近窗壁時,又是一道劍鳴聲起,好似巨龍吸水一般,薄冰以迅捷的速度開始從雪曼寒的腳下慢慢爬去。隻是少許,雪曼寒的整個身體便被冰封。
“砰~”房門大開,宛沁飛快走來,二話不說,十指間淡色白光縈繞,快速的隱入雪曼寒的體內。
“曼寒,醒醒!”
“師父~”
“噗~”又是一口鮮血。
“不要運氣,讓天地靈氣帶著體內真氣自然運行。”
“徒兒~知道了。”
一炷香,兩炷香,三炷香……
雪曼寒身上的薄冰漸漸褪卻,“藍蝶之淚”發出最後一聲悲鳴砰然落地。四周腳下,濕漉漉的,絲絲水霧飄在空中呈現出一副縹緲之狀。幾聲沉重的呼吸響起,雪曼寒如負釋重卻又好像力抗千山萬水壓的她喘不過氣來。終的,寒芒漸淡,不見蹤影。
望著雪曼寒愈加的平和,宛沁臉上的凝重終於消散,卻又責備道:“曼寒,為師已經跟你說過了,千萬不要強行修煉《天寒訣》的最後一層,你怎麽總是這麽不聽話!”
“師父,對不起!”雪曼寒想要起身,奈何疲憊異常實在起不來。
宛沁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連忙道:“不要行禮了!”
“師父,以前徒兒無法突破《天寒訣》最後一層,為什麽現在依然無法突破?”
“為什麽依然無法突破?你心裏應該清楚的。”
“徒兒不清楚,徒兒不清楚~”
“你清楚的!”宛沁默歎口氣,搖著頭道,“曼寒,聽為師一言,不要再強行修煉《天寒訣》最後一層了,在你心裏完全忘記掉那個人之前。”話落,轉身離去。
“絕……情!”
望著宛沁的背影,雪曼寒愣愣出神,兩行苦淚順勢留下,滑過嘴角,漫入舌尖,湧入喉嚨,直達心底,鹹鹹的,苦苦的。似乎,再也不會感覺到曾經陪伴那人身旁,可以讓帶給自己暖意的錯覺了。錯覺?現在是錯覺,那曾經呢?是不是也是錯覺?
我想,應該是吧!
窗前的她,捧著相思,舉著懷念,聆聽過往的風,將一籌思緒,拋向遠處。苦澀一笑,一次一次的想要揮去腦海中的那道身影,然後,又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終於,成了習慣,總在寂寥無人的時候,放棄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開始掛念著一顆心,想著他,想著他,還是想著他……
紫月山腳,無名別苑!
修道場上,淩影之和南宮雨霏依偎而坐,望著癱倒在師姐懷中睡著大覺的阿紫,淩影之不由得生出一些醋意。聊想回來這些日子,好像阿紫都沒怎麽理過他,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無不是緊貼在南宮雨霏的的懷中。想到這裏,淩影之暗歎自己這個主人做的實在有些失敗。
在他們對麵,吳起則是一本正經的說著過去的一些經曆,有時也會添油加醋亂說一氣然後一副趾高氣昂唯我獨尊的欠打模樣。淩影之自然是不以為然,他對吳起簡直是太熟悉了,有時聽他講到高潮時候也會抹過頭去偷笑幾聲,然後就迎來了吳起的一通白眼。不同於他,南宮雨霏這個小姑娘倒是聽得津津有味唯恐不夠,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中充滿了讚歎。
目光飄去,好像碰觸到了什麽?
有些冰涼,有些冷,卻又帶著幾分趨之向往但又不敢的懷念。
“是你嗎?”
“是你嗎?”
一人站在窗前,一人坐在地上。就這麽,自顧自的,在心裏默念了一句,然後,又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看向腳下,最後,帶著些淒冷,帶著些迷惘,微微的笑了笑,無法訴說無從追憶的感傷。
“小師弟,發什麽呆呢?”南宮雨霏湊過身子,伸手揮了揮。
淩影之回過神來,敷衍了一句,岔開話題道:“吳師兄,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爹娘不都說有大亂將起嘛,吳師兄要不要留下與我們一起斬妖除魔啊?”南宮雨霏嘻嘻一笑,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未來是何方景象。
“啪~”吳起猛拍大腿,突然之間變得正經起來,義憤填膺道,“保護天下蒼生乃我等修真之人義不容辭的責任,大禍將至,作為天師一脈唯一的傳人,又豈會畏頭畏尾做個縮頭烏龜!你們說,是吧?”畫風一轉,又是嬉皮笑臉。
淩影之拍了拍額頭,隻覺得項上人頭突然一陣劇痛。
南宮雨霏張著“O”形小嘴,一雙大眼睛呼哧呼哧的眨了幾下。
“淅淅~淅淅~”阿紫突然驚醒,配合著叫了幾聲。發現無事,然後又繼續躺下睡著大覺。
“你們幹嘛這麽看著我?”吳起摸了摸自己的臉,挺光滑的,皮膚又好了不少。
“撲哧~”南宮雨霏被逗樂了,兩滴眼淚被她硬生生的擠了出來,“吳師兄,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這麽逗啊?看到了你,我就像看到了四師兄一樣,你們兩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裴師兄?”吳起頓時一愣。
“那個,你們先聊著,我去透透風!”
淩影之的一張臉憋的通紅,一溜煙的跑了老遠。直到身影漸漸模糊後,幾聲暢快的大笑突然傳來,將南宮雨霏和吳起嚇得頓時一個激靈。就連剛剛躺下沒多久的阿紫都是赫然坐起,睜著一雙謹慎的眼睛四下打量著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