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 是你嗎
不得不說,冰清對於淩影之的寵愛可謂是有些過分,雖然淩影之現在已經長大成人,但在三人並列出了太上殿之後,冰清便一直將淩影之的手緊緊牽著生怕他走丟了一樣。而在這種強烈的幸福感的包圍下,淩影之除了滿滿的享受外好似也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難為情。
走了些許,忽聞冰清“咦”了一聲,疑惑的看了淩影之一眼,道:“小影,“幻靈”呢?”
南宮歆宇聞聲看來!
淩影之恍然抬頭,這才想起來“幻靈”被自己弄丟的事情,悔色道:“在徒兒在“水月洞天”中醒來之後,“幻靈”便已經不見了,徒兒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聞言,南宮歆宇和冰清對望了一眼,都是無法理解。
沉吟片刻,南宮歆宇若有所思的道:“小影既然能在不知不覺中從南蠻大荒回到天道門,想必此次“幻靈”的遺失也是和這件事情拖不了幹係。為師想了這麽久,也還是無法解讀這其中的奧秘。”
冰清倒是開朗了許多,微微一笑,摸著淩影之的腦袋道:“隻要小影能夠平安歸來,即使是不小心弄丟了“幻靈”也無大礙。等休息幾天,你再下山去尋找一些天材地寶,讓你師父給你重新煉製一件法寶便是。再說了,“幻靈”乃是上古奇物自生靈性,誰又敢斷言此次丟失不是一件幸事呢?”
南宮歆宇樂了樂,半開著玩笑道:“小影,看來為師的心境還是比不上你師娘啊!”
“去~”冰清翻了個白眼。
聽著二人的談言打趣,淩影之的心裏卻如驚濤駭浪久久未曾平靜。想到當初的一些不明智的舉動,心中酸了酸,想哭的衝動再次襲來。他揚起腦袋不讓眼中的淚水掉下,顫了顫聲,歉意道:“師父,師娘,謝謝您們可以原諒和包容徒兒的任性,徒兒以後再也不會讓您們傷心難過了。”
“傻瓜,說什麽呢?都已經到家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冰清緊了緊握住淩影之的手掌,眼含憐惜,又勸道,“小影,待會到了無名別苑之後,好好的與你師姐和幾位師兄敘敘舊。你可知道在你離開的這些時日,不光是師娘和你師父擔心你,他們也都因為你茶不思飯不想的,尤其是你師姐,都瘦了好一圈了。”說到最後,她伸手悄悄的抹了一下眼角。
南宮歆宇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安撫道:“清兒,你也別多想了,小影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嘛!”
冰清將淩影之被風吹散的白發理了理,含著笑意:“是啊,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無論是南宮歆宇還是冰清,其實都已經將淩影之看成了自己的孩子,其實淩影之又何嚐不是呢?自幼無父無母的他卻慘遭家庭變故導致家破人亡,後幸於空一心搭救在落霞山中過了無憂無慮的兩年。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永遠的陪伴在空一心的身邊,可惜老天不公天意弄人將空一心從他身邊奪走。那一瞬間,要說給他最大的感覺是什麽,便是又好像經曆了一次兒時的那種痛苦,其中的滋味即便是一個成年人恐怕都難以承受,又何況是一個小小年紀的他呢?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也許是老天開眼,對於淩影之的處境也終於動容不忍,於是在經曆數月的翻山越嶺一路乞討後,終於來到了天道門更是拜入了南宮歆宇和冰清的門下。當他舉著茶杯跪倒在師父和師娘的麵前時,他的眼中燃起了濃濃的火焰,那是披著曙光外衣的希望,雖然一切都像做夢一樣,但給他的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令人難忘和感動。
淚是什麽?
該用什麽樣的詞來形容它?
翻閱了世間的所有書籍尚不敢隨意斷言,磨破了腳皮感受到了荊棘刺骨的痛感依舊不敢隨意斷言。身前身後,雲裏霧裏,行進一分,誰能奈何?這世間,不僅僅隻有少女才是“淚”的代名詞,情到深處,便是頂天立地空說流血不流淚的大好男兒,想必也會躲在一個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偷摸著流下幾滴吧!
嗚呼,哀哉!
在淩影之的耳朵中,從冰清口中聽到的“師姐”二字雖然如此親切,但卻無法隱藏親切之下帶給他的沉重感。他很慶幸,慶幸老天沒有將他拋棄,慶幸老天讓他活著走到了天道門,也慶幸老天讓他在夢中第一次醒來見到的人,就是一身櫻粉色鎏仙裙的南宮雨霏,她的師姐。
從那之後,他本以為剖心自問可以陪伴著師姐永遠永遠,可是在那期間,他又不敢將自己的心捧在手上讓師姐聽聽自己的心聲,他害怕會從師姐的口中得到一個無法接受的答案。會武大試上,隨風飛起的櫻粉色衣角,一張哭的梨花帶雨的美麗嬌容,終於淚落風中,淒厲哭喊……他這才明白,原來,以前所有的擔心都是如此的多餘,他也終於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訴她:
“師姐,我喜歡你!”
可能這就是“情”吧,讓人捉摸不透。直到現在,這句話他始終都不曾向師姐說出。害羞也好,不敢麵對也罷,他不知道,霏兒在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好久。到了現在,與他而言,想必就算是再想說也恐怕已經沒有機會了,因為“師姐”這兩個字已經不單單代表著霏兒,還有已經對他許下諾言讓他無法婉拒心係彼此的另一個人兒。
她的名字,就像她的人一樣,很美,很美,她叫,雪曼寒。
一紙金迷醉,空留恨!
一路而下,南宮歆宇和冰清沒有選擇禦空飛落,而是難有的閑情雅致與淩影之暢談天地。多數時間裏,基本上都是冰清在感慨著過去的一些事情,南宮歆宇也會在其中插上幾句,每每問起淩影之的時候,雖然他也會強裝笑容加以應付,但他的一雙失神的眼睛使得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也許是夜色濃了,南宮歆宇和冰清都不曾有留意到他的細微變化。不知不覺間,三人已經來到了無名別苑。抬頭向前看去,淩影之的眼中神色愈加複雜,腳下的步伐也變得沉重直到停滯不前。
“小影,發什麽呆呢?”冰清在他的腦門上敲了一下。
淩影之回過神來,呢喃道:“到家了。”
南宮歆宇笑了笑,道:“那還不趕緊進去,估計你師姐現在都還沒休息呢!”
冰清一旁淬道:“你看你,比小影還急,走吧,我們就不要打擾小影了。”說著又看向淩影之,“師娘和你師父先進去了,別忘了師娘跟你說的話啊!”
淩影之輕輕點頭,恭敬道:“師父師娘早些休息去吧,徒兒這就去師姐那裏。”
二人相視皆是一笑。
夜色濃如墨,藏於山水間!
麵前的這條小道,淩影之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本應幾步走完的他卻愣是花費了數倍時長。看著他步履蹣跚的樣子,儼然一個上了年紀不堪重負的花甲老人。也不曉得他在想些什麽,總之就是沒有將眼睛盯著腳下,一個大意直接撞在了眾人房舍間的那顆老樹上。他自嘲的笑了笑,伸出手來揉了揉酸痛的額頭。環顧一圈,一眾房間皆是黑暗,而側麵不遠的那間房間則是保持著明亮,映照在窗戶上的燭焰也是輕輕的抖動了幾下。
是風嗎?
門開的聲音響起,一隻嬌小的腳邁過了門檻,人兒的身子側了側準備伸出另外一隻腳。透過黑暗,人兒的身子猛地顫了顫,已經懸空著的腳好似瞬間靜止再也不曾落下。是他嗎?還是錯覺?如果真的是夢,那我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來。
淩影之站在原地也是不曾動彈分毫,望著對麵隱藏在黑暗下有些朦朧的倩影,在他的心裏默默的念了一聲“師姐”。隻是為什麽他卻不敢大聲的喊出來?是怕惹了這夜色的沉睡嗎?於是,他也像那個人兒一樣呆愣著,隻是卻舉著一雙迷茫的眼睛欲要望穿夜幕。
“是……是你嗎?”顫音徐徐,淚轉眼簾。
淩影之強忍著心頭湧起的酸意,終於是鼓著勇氣向前邁了一步,隻是人兒卻還是如此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晰。於是,他又向前邁了一步,隻是如此小心翼翼好似心有畏意。他想要去回答那個人兒,奈何一股子的話湧到嘴邊卻也隻是顫了顫嘴唇。
“是你嗎?小師弟?”淚,還是忍不住了。
臉上黏黏的,是下雨了。
嘴中鹹鹹的,又是什麽?
沉寂了一夜的月亮終於耐不住寂寞,悄無聲息的從烏雲下露出了一角。雖然隻是一角,但是勝似白晝的玉芒卻是將腳下的這一個不大的庭苑照的很是明亮。月下當空,寒風微拂,原來,真的是下起了毛毛細雨。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再說上一句話。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再向前走一步。
一人在簷下,被淚打濕了身子。
一人在月下,被雨打濕了身子。
“小師弟,你……你終於回來了!”人兒捂著小嘴,一雙眼睛不見雨幕,隻見身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