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 九尾靈狐
雪色的輕衫隨著她的身子飛舞，像是漫天當中隨意飄散的飛雪。伴掩著玉臉掛在耳畔的白色薄紗，像是飛雪之上殘缺一角的半月。有些孤寂，有些悲霜。她走來的動作很輕輕，很緩，腳下像是踩著軟軟的棉花充滿了彈性，每一次的抬腳給人的感覺正在漸漸遠去。仿佛在自己望向她時是通過一麵被白霧覆蓋的玻璃，看不清，也看不懂。猶鏡花水月，似隔世徘徊。然，即便是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沒有一人敢去懷疑白紗之下是怎樣的驚世容貌。隻是，為何流露在外的氣質卻是充斥著無窮的恨意，還有，一小絲從未泯滅一直在期盼的戀意。
見她由遠及近，淩影之的腦海當中閃過一副畫麵，突然說了一句：“是她！”
雪曼寒向他看來，微皺著眉頭，低聲問道：“你確定嗎？”
淩影之堅毅點頭，肯定道：“不會有錯的，和我記憶當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雪曼寒向他靠近了一些，柔聲道：“先不要急，等等看！”
而此時，她終於是走到，站在了阿狸的身旁。她不曾去看雪曼寒和吳起而是用一雙霜雪秋目直視著淩影之，冷聲道：“小子，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阿狸的眼中閃過一些不安，忙道：“姐姐，這件事情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還請姐姐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幾個吧！”
“姐姐心裏自有分寸！”她抬手打住，依然是緊盯著淩影之，再次道，“把你剛剛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
嗅著她身上傳來的高冷與不善，吳起的臉上開始徘徊著凝重，未等淩影之有所回答便先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有著阿狸在先留下的美好映象，他的語氣雖然高亢但也不失有禮。
淩影之忙用手在吳起的肩上拍了一下，小聲道：“吳師兄，她應該就是村中廟宇中的那尊玉塑！”爾後又禮貌的向她行了一禮，將剛剛的幾句話重複了一遍。
她聽聞，又是呢喃數遍望天淒笑！
一旁，聽到淩影之的話後，吳起也是驚了一下。睜著大大的眼睛，一臉的不敢相信，叫道：“你就是九尾靈狐？”他的手再次的探入懷中，謹慎問道，“那山南村中的無辜村民枉死可是你所為？”
注意到吳起的動作，淩影之心中有了些急色，忙道：“前輩，我等前來並無任何的惡意，隻是……”笑聲漸落，忽又漸起，打斷了淩影之往下說的話。
她看了阿狸一眼轉而望向三人，有股股不甘與哀怨肆無忌憚的向四周飛去。她笑了一笑，好似百年光陰在這個時候突然轉向往後飛去。她想要去追，奈何總有一層薄膜一般的屏障將她阻隔在外。於是，她隻能站在那裏望著再伸出手來去觸摸著無形的空氣，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昨天一樣！
“便是我了。”了了數語。
“不，不是的！”她的身後，阿狸奮不顧身的擋在她的麵前，晶瑩的眼中有星光點點似是淚水。阿狸看向三人，像是在懇求，像是在同情，“你們聽我說，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這樣的！姐姐她……姐姐她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才不得不這麽做的！”說到最後，兩顆淚珠就這麽落了下去。
她伸出手來環繞阿狸的細腰將她攬入了身後，眼中的冰冷也開始有了一些融化。她望著天似是感慨沒有再去看任何人，隻是一個勁的在重複著那句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百年之後，再見分曉！”她作勢要轉身，一雙玉手也是從阿狸的腰間握住了她的手掌，平靜道：“玉狐村的事情不容你們插手，今日我看在阿狸的麵上可以放你們歸去。如果你們還敢踏足玉狐山半步，我，定不饒恕爾等！”她的身子，已經轉過。
阿狸輕歎口氣，輕聲道：“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這件事情你們是幫不上任何忙的。記住我之前對你們說的話，解鈴還須係鈴人！隻要你們可以將“那個人”帶到這裏，玉狐村的事情自然可以化解！”在她的帶動下，阿狸的身子終於是轉了過去。
淩影之和雪曼寒相望一眼，有些遲疑之色。
看著二人無動於衷，吳起的眉頭向上挑了一下，腳下更是上前踏出數步，喝聲道：“難道你心中所謂的苦衷就是建立在無辜百姓的性命身上嗎？難道在你的眼中我們人類的生命就真的沒有一點的價值嗎？阿狸姑娘，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靈狐一族而不是妖狐一族，那你問問身邊的她，如此行為當真配得上靈狐一族的稱謂嗎？”他的懷中，照妖鏡已經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
突然的異狀，皆是讓淩影之和雪曼寒吃了一驚！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吳起會突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更是說著一些雖然是事實但卻有些刺耳的話語。不過轉念一眼，二人倒也有些明白！
畢竟吳起是傳承於天師一脈中九門之一的妖門，從小到大不知道與多少妖物有過接觸。對於妖物，他雖然還沒有失去理智的遇妖即殺，但在如此情況之下卻也是激發了他的本能。不過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既然自己三人已經來到了這裏，那勢必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徹底搞清楚。不然這一去，玉溪村的村民必然還是要活在每日的恐懼當中無法自拔！
想通了這一點，淩影之也是連忙踏出，喚道：“前輩，吳師兄所言並沒有任何的惡意，還望前輩不要放在心上！我們三人來到這裏本就沒有任何的惡意，我們隻是希望前輩可以放下仇恨不要再讓他們包括前輩你自己活在痛苦當中！如果前輩信得過我們，還請將當年的事情告知我等，說不定我們還可以解開前輩的心結！”
天色暗了，狂風起了，前方的她，也停下了。
滿地枯葉，滿地毛發，相互環抱，飛了起來。
“姐姐，不要！”她的身旁，阿狸死死的將她抱在懷中，淒厲的轉頭大喊，“走啊，你們快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吳起不為所動，腳下一步上前，兩步上前，懷中的照妖鏡終於是被他掏了出來，喝道：“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也不管你是什麽九尾靈狐，總之我們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你殘害無辜！今天如果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同樣的，我們也不會輕易的放你離去。”第三步，他停了下來。
淩影之緊隨其後，急道：“吳師兄，你先冷靜一下，難道你忘了之前是怎麽答應我的嗎？”
吳起哼了一聲，臉色的氣色有了些好轉。
雪曼寒輕盈走來，安撫道：“吳師兄，我們還是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吧！”
吳起幽怨的看了一眼二人，無奈的點了點頭。
另一邊，阿狸的身子已經完全的依偎在了她的身上，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一直滴落在她的身上，聲淚俱下的淒苦喊道：“姐姐，我知道你心裏的苦，我知道你心裏的恨！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為什麽姐姐心裏明白卻還要裝著糊塗？這短短的兩年時間裏，姐姐殺的人已經夠多了，難道姐姐真的希望自己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嗎？萬一……萬一那個人哪天回來了，在他看到姐姐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想必他也會失望到了絕頂。我想，這也不是姐姐希望看到的吧！”
她安靜的站著，四周卻已經變成了狼藉一片。她任由著阿狸將自己緊緊抱著，不曾轉身的她在醞釀了許久終於是轉了過來。臉上的白紗被吹起了一角，哪怕是僅僅的一角，也在短暫片刻露出了滿滿的驚豔脫俗。白紗輕拂，胸腹平緩，四周，好似又重新歸於了平靜。
“你們走吧！”低沉的聲音，從她的嘴中說了出來。
見到吳起又要發飆，淩影之趕緊擋在他的身前，恭敬道：“前輩，請你相信我們，我們來此真的沒有一點的惡意。雖然我們不清楚當年的“那個人”和前輩之前到底有什麽過節，但是我們卻誠心希望前輩可以放下百年前的仇恨，不要再肆意的傷害無辜了。”
“滾！”怒火攻心，她的一雙眼睛漸漸通紅。
阿狸的眼神飄忽不定，一邊安撫著她一邊示意著三人，緊張又慌張道：“你們還愣在這裏做什麽，快點走啊，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回來了。走啊！”
淩影之變得堅定，腳下向前連行數步，毅然道：“我們不會離開的！”雪曼寒和吳起伴其左右。
“可惡的人類，真是不知好歹！”
她的步伐突然變得異常的沉重，沉重到不管阿狸如何用力都無法再阻止她步步緊逼。雪色的輕衫，流水的長發，輕薄的白紗無不在狂風當中淅瀝搖曳。不見她作任何動作，一股大力突然將她身旁的阿狸震飛了出去。抬起纖纖玉指半空連點數下，一個一人多高的圓柱形光圈落在了阿狸的身上將她活活控住。
“既然你們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你們！”
她的身子向半空飛去，無論地上的阿狸如何哭喊她都置之不理。空中的她，無論遠觀還是近看，都可以親切的感受到來自九天之上天女的聖潔氣息。隻是在這氣息當中，狂暴與憤怒並存的哀意無時無刻的向四周散去。有些酸楚，不忍對她有任何的傷害。風停了，在她的身後，九條毛茸茸有三人多高的白色尾巴亮了出來，像美麗的孔雀開屏畫出的風景一樣令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