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傳說（二）
“這天過後，聚集在村莊四周的狐狸變得越來越多，多到他們想要逃走想找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每一天，每一夜，他們隻能相互依偎著感受著彼此心中的恐懼與絕望。又到入夜，噩耗又來了。一群白色的狐狸踏破夜色來到了他們的麵前，在其中一隻體型較大的狐狸嘴中，叼著一個包裹著嬰兒的繈褓。它們坐了下來，像人類一樣坐在了他們的麵前，在他們的眼前活生生的將繈褓中的嬰兒撕碎了。殘肢爛肉到處都是，紅色的鮮血滲入了土地。空氣中，開始泛著一股接著一股複仇的味道。”
說到這裏，村長停了下來，渾濁的眼睛也閉了起來。
“接下來的每一天裏，都在不停的死人。或是活活餓死，或是活活渴死，或是活活被吃掉……幾百人的村莊也隻剩下了幾十個人，便是這為數不多的幾十人裏，瘋掉的人卻又是占了一半還多！直到現在，他們好像才知道錯了，知道以前犯下的罪孽終於迎來了惡果。他們哭著，喊著，跪倒一片，祈求麵前的狐狸們給予他們最後一絲的原諒。耳邊，傳來了狐狸的叫聲。聽著，像是在笑，像是在同情，又像是人類看向螻蟻的那種鄙視……”
諸般善惡，皆因人起。
對與不對，見仁見智。
自，混沌初開，天地兩分，曆經不知多少歲月，人類方成萬物之主宰，方成萬物之靈長，方能在萬物之間有著絕對的統治。然，人類生於萬物且養於萬物，卻不知以“其母”而感恩，隻顧著萌芽生起的貪嗔癡滿足心中的一切欲望，隻為了苟活於世便要不擇手段的糟蹋一切能用的東西！眼見，天無好天快要裂了，眼看，地無好地快要塌了，他們這才知道懺悔過去向往未來。待到安靜了，依然又過著以前同樣的生活，依然肆無忌憚的向彼此炫耀著今天的收獲，依然滿嘴油光的品嚐舌下的美味然後在毫不吝嗇的一陣誇讚是為美味……不可謂，不可悲！
村長的眼睛睜了開來，有一些欣慰悄悄流過，道：“或是他們的誠心終於感動了上蒼，又或是虔誠的禱告得到了應有了原諒，寥寥夜空之下，一個人便這麽靜靜的落在了他們的麵前。他隻是站著，冷眼旁觀的看著，但卻不是看著他們，而是看著四周的狐群。他的眼睛，像極了兩個太陽，發著熾烈的光芒傳到了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遠處的玉狐山上，傳來了一聲鳴叫，同樣傳到了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狐群開始散了，沒有留下一隻。但複仇的影子依然在這裏徘徊著，始終是不曾隨著它們遠去而是眷眷不舍的留了下來。”
三人，相望一眼。
村長的臉上漸漸的變得平靜，平靜到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都如此的緩慢，緩慢到字裏行間都似乎逾越了百年千年的時間。他看向了遠處，目光像是可以轉彎飛向了北方的玉狐山，但卻似乎又刻意的停留在了那片廢墟上。他自言自語，發著問：“他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啊？一身淡玉色的衣服就像穿過窗戶灑在窗前的月色，一張俊俏的臉就像流淌在月色下映襯著的遠處的風景。這張臉上，他的眼睛，一雙像是……哦不，就是太陽的眼睛，充滿了祈風祈雨沐浴在月光之下帶來的全部希望。他的目光順著狐群離去的方向看去，腳下也是順著狐群離去的方向跟了過去。對麵，那座玉狐山上，似乎也有一道人的影子在看著他。”
頓了許久，三人沒有打擾。
村長歎了口氣，一聲接著一聲。有些懷緬，有些愧疚。終是將目光收回看向了三人，又是頓了許久卻是搖了搖頭，繼續道：“半月之後，他又重新回到了村中，告訴剩下的村民們，在村莊中心處建立廟宇雕刻玉像取名玉狐仙子，每日供奉虔心祈禱方能除災。他們誠心改過，待他離去便將此村喚作玉狐村，時至今日應該也有三四百年了吧。”
邊上，淩影之的心突然劇烈的跳了一下，雙眉之間也好似映襯出了一道曾幾何時見過的身影。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輕聲道：“他去了玉狐山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村長搖了搖頭，道：“沒人知道他在那裏發生了什麽，也沒人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麽，隻知道在他離去之後，玉狐山上的狐狸便再也沒有出現在村莊的任何一處，而村民們心生敬畏也從來沒有再踏入玉狐山半步。他們隻是遵循著他的話，按照他描述的樣子建了廟宇雕了玉像，又留下祖訓告誡子孫後代每日去拜祭玉狐仙子以保平安。但村民們卻不知道，在他離去之前還特別交代了村長一句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百年之後，再見分曉。”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百年之後，再見分曉！”雪曼寒輕輕呢喃。
村長麵露彷徨，歎了口氣，點頭道：“幾百年間，玉狐村一直都安然無恙，但直到幾年前玉狐仙子流下血淚之後，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整個玉狐村便變得不再安寧。開始的時候，村民們還會像往常一樣照舊的去拜祭玉狐仙子，但不知為何，每每在拜祭時，總會有一些毛骨悚然的狐狸叫聲徘徊在廟宇當中久久不去。久而久之，村民們也開始不再相信玉狐仙子，最後更是將整個廟宇毀於一旦。最後沒有辦法，我也隻能依著他們將玉狐村改了名，就是現在的玉溪村了。誰知道，唉，就在當天，參加搗毀廟宇的幾人全部死了，死狀也與幾百年前一模一樣。加上村北麵臨著玉狐山，所以狐妖一說便慢慢的在村中流傳開來。介於祖訓，我也不敢將這些秘密告訴他們，擔心會將他們的恐慌引的愈來愈烈！”
吳起點頭，問道：“村長，在我們到來之前可曾還死過人？”
村長苦澀的笑了笑，哀歎道：“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無法經得起歲月的摧殘，自然會因為身體衰竭而老死。但因為前麵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加上村民們的理智也漸漸的喪失掉，所以他們也一致的認為這些老人的死也都是狐妖所為。”
吳起若有所思，道：“這麽說來，除了當日搗毀廟宇的那幾個村民之外，便不曾再有無辜村民受到波及了。”
村長卻是搖了搖頭，道：“其實不然！在玉狐村改名為玉溪村後的兩年裏，每兩個月便會死上一人，而所有死的人的死狀也都一模一樣，都是被剝下了皮膚被削去了五官被挖走了心髒，與幾百年前死去的嬰孩兒的死狀沒有半點的差別。”
吳起皺了皺眉，道：“看來它們還是不想放過你們啊！”
雪曼寒輕歎道：“雖然幾百年前是你們的祖先不對再先，但既然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也應該塵封在曆史的長河中了。師弟，你說呢？”
淩影之的臉色陰晴不定，道：“如果真的是狐妖作祟，那我等定然要替天行道！”
村長的身體一陣顫抖，用手扶著桌子艱難的站了起來，感激道：“諸位，還請受我一拜！”
吳起離他最近，忙將他扶了起來，笑道：“村長不必多禮，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這就前往玉狐山一探究竟！”
村長躬身，感激不盡！
出了玉溪村，三人借著天色不曾停留也是同行向著玉狐山走去。
途中，吳起看向二人，道：“想必你們心裏也應該有數了吧！”
淩影之從村長的話中回過神來，道：“吳師兄指的是？”
吳起白了他一眼，道：“妖狐一族，妖狐一族啊，除了妖狐一族，我還真想不到還有哪類妖物可以有如此殘害無辜的手段！嘿嘿……說真的，我這心裏還真有點期待呢！傳說中的妖狐一族，竟然能在如此機會下輕易碰上，這下我的家夥們終於有用武之地了。”他用手猛地拍向腰間。
聽著悶沉的聲音，淩影之笑問：“吳師兄，你這腰間鼓鼓的到底都裝了什麽呀？”
雪曼寒將劉海撥到一邊，也是好奇的向這邊看來。
吳起神秘一笑，作勢就要伸出手來解開腰間衣帶，嚇得雪曼寒又趕緊將頭轉了過去。他嘿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雪師妹無需擔心，師兄我也不是那種無禮之人。隻因為腰帶勒的太緊再加上剛才吃的多了有些撐的慌，所以一時之間也不好將我珍藏的法寶取出。”但見他的臉色憋的通紅，直到寬衣解帶了好一會兒，方才僅僅取出了一件類似搖鍾鈴鐺的東西。
“這是？”二人有些好奇。
吳起哈哈大笑，卻是停下身子將手上之物放在眼前晃了晃，但也隻是發出了幾道雨水打在窗戶上傳出的幾道“噠噠噠”的聲音，聽在耳中雖不刺耳但卻煩心總體來說也沒什麽感覺。他笑了笑，道：“此物名喚“惹人煩”，聽在人的耳中自然無法感受其中意思，但一旦聽在妖物的耳中，卻會讓他們頭痛不已肝膽俱裂直到全身無力任我宰割。怎麽樣，厲害吧？”
“惹……惹人煩？！”淩影之和雪曼寒相互看了一眼，但覺腦門上突然被重物突然狠狠的撞了一下，雙雙抱拳讚歎，“厲害，確實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