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吳起
但見，原本還坐在高台上的蒼發老者突然睜開了眼睛，一躍而起一氣嗬成的身手也完全不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應有的作為。他突然向前邁了一步，單手將麵前桌上的木劍拿在手上，另一隻手則是猛地插入邊上的大米之中。忽的，他停頓了一下！一雙睜的橢圓的眼睛也微眯成了線狀四下打探，看到跪倒四周的村民無不戰戰兢兢誠心叩首，一絲自信的微笑從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又見他化掌為拳，將握在手心處的大米突然向空中扔去，手上木劍也快速繞過頭頂一陣舞動。待他手臂落下，橫擺胸前的木劍之上沾著滿滿的米粒，方才被他扔出的大米竟然沒有一粒落地。
台下，淩影之已經看得入迷，口中嘖嘖讚道：“真看不出，這位老前輩竟然能有如此功力！”
雪曼寒看了他一眼，目光流轉處也頗有驚奇。
但是，站在他們不遠處的小夥卻是嗤了一聲，搖頭譏諷，道：“什麽老前輩，不過就是一個騙人錢財的江湖術士而已，他那一點微末伎倆也隻能騙騙這裏的無知村民罷了。”
他的話說的甚是隱晦，聽的雪曼寒頓時輕眉一蹙。
淩影之倒是不以為然，抱拳有禮，道：“不知這位道友此話何意？”
小夥對於淩影之的稱呼愣了一下，但見他們二人如此客氣也是拱手行了一禮。慢步走來伸手指向高台，道：“你們其實是被自己的眼睛欺騙了！這個江湖術士手裏的木劍根本就不是木劍，他麵前桌上碗裏的大米也根本不是什麽大米。”
“那是什麽？”淩影之和雪曼寒相互一視。
小夥卻是笑了一聲，道：“他手裏的木劍表麵上的確是木劍但其實是由磁石打煉而成，至於碗中的那些大米也不過是一粒粒鐵碎罷了，所以他才能用木劍將扔出的大米全部接住。這裏的村民淳樸無知，是才會被震住以為得道神仙虔心祈禱。但我看你們二位氣質非凡身上無一點塵世的影子，想來也定是外出遊曆的修真門派的弟子，卻不知為何連這一點騙術都看不出？”
淩影之恍然大悟卻又一陣驚訝，訕訕一笑卻也讚道：“道友如此慧眼，當真讓在下大開眼界。”
小夥的臉上露出些許尷尬，用手撓了撓頭發，不好意思道：“謬讚，謬讚！”
淩影之心中樂了一下，想不到眼前之人竟也有可愛一麵，緩緩道：“不瞞道友，我與師姐二人其實是第一次下山，對於俗世中的事情也鮮有耳聞，真是讓道友見笑了。”
小夥連忙擺了擺手，道：“哪裏，哪裏！”
雪曼寒看了他一眼，但見他的腰間鼓鼓的像是藏著什麽。她出聲，道：“方才聽道友用了“也”字，敢問道友師承何門何派又為何出現在此？”
小夥的性格也很率真，不做絲毫的隱瞞，答道：“在下名喚吳起，師承北極冰原深處的“天師”一脈。今日偶過此地發現妖氣衝天，仗著自己的一點微末道行倒也看出了點門道，所以便匆匆落下打算一探究竟！”
“天師九門？”雪曼寒看向淩影之。
但見淩影之的臉色卻是驟變，驚疑不定的看向吳起，忙道：“吳師兄，你方才說的天師一脈可是《天機榜》中記載的天師九門？”
吳起大感驚訝，依然很是從容，回道：“卻也如此！”
雪曼寒不知，用手探了淩影之一下，悄悄問道：“何謂天師九門？”
淩影之嘖嘖幾聲，一時之間倒也不知從何處講起，許久才道：“其實關於天師九門的傳說，我也隻是從《天機榜》上窺得一二。但是……雖然《天機榜》無一不記，但對於一些古老神秘的東西往往都是一筆帶過沒有詳細的記載。久而久之，留給世人心中的迷惑也漸漸的變成了傳說。但也正因為如此，才使得《天機榜》一書深得世人的喜愛。無論是修真之人也好還是平民百姓也罷，無不被書中所記之物的世界充滿了無限的感慨和向往。”
雪曼寒無奈一聲，輕嗔道：“怎麽又提起《天機榜》來了。”
淩影之傻傻一笑，這才道：“根據我小時記得的，也隻知道天師一脈是一個古老又神秘的門派，其曆史的悠久甚至比我們的師門還要遠。對於天師九門的傳說，嗯……讓我想想，哎……哦對了，書中記載關於天師九門的解釋，好像有提到過其中的一門，應該是什麽有關除妖一類的吧。”
雪曼寒疑惑，道：“莫不是天師一脈真的要分九門才是？”
“這個嘛……”淩影之抬頭望天。
看著二人細細討論卻也說不出個結果，吳起的臉上有了笑意，用手在二人的眼前晃悠了一下，道：“在下還不曾請教你們的大名呢？還有，你們又是師承何門何派又為何在此？”
淩影之向雪曼寒看去。
雪曼寒心神領會，既然人家如此大度自己當然也不能小氣。輕言道：“在下雪曼寒，這是我的師弟淩影之。我們師承於南方紫月山上的天道門，至於來此的原因倒也與吳師兄有些相近。”
對比剛剛淩影之初聞天師九門的震撼，吳起的臉上也露出了同樣的神情，抱拳驚歎，道：“在下真的是失敬了！原來二位便是名震天下，素稱正道三大門派之首天道門的弟子。在下方才有些無禮，還望二位不要見怪！”
初見吳起時留下的印象，在雪曼寒的心中的確有些不好。但在與他閑談數句卻也覺得此人一身正氣，頗有名家大派弟子的風采，對於之前留下的不好印象也隨之消散。但對於所謂的天師九門，也勾起了她作為妙齡少女的一些好奇心，但身為女子又豈能直接問出，她微微屈身還了一禮之後，便將目光定格在了淩影之的身上。
望著投來的帶著柔情如水般的目光，淩影之微微一笑，就要問出。豈料，不等他開口詢問，身前高台上的一陣“哇哇”怪叫和四周傳來的驚恐，頓時讓他打消了心底想要說出口的話。三人，齊刷刷的向前望了去。
但見高台之上，蒼發老者的手上，不知何處多出了一張半人來高泛著黃色皺起的紙張。在這張黃紙的正中心處更是潑上了一層鮮紅的液體。橫掃桌麵，碗中冒著熱氣的鮮血已經不剩一滴，看來這張黃紙上麵的鮮紅液體便是碗中之物了。說著話，蒼發老者拿著黃紙在高台上轉悠了一圈，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已經生鏽的鈴鐺。他，竟然就這麽堂而皇之的搖了起來。誰知，他搖了數下也不見有鈴聲溢出，但他還是搖著，反複的搖著……
台下，淩影之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嘀咕道：“光天化日之下，這人怎敢如此騙人！你們看著，我這就去將他揭穿。”
“淩師弟莫急！”吳起一把將他拉住，神秘笑道，“先看會，馬上就有出好戲了。”
淩影之不解，看向邊上。但見雪曼寒先是向他搖了搖頭，後又向他點了點頭，同時還借著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站在身旁，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吳起。他還是不解，但還是聽從了雪曼寒的意見，繼續抬頭向著高台上看去。
“呔！”
一聲高喝突然響起，蒼發老者凝神佇立，望其額頭更是已經滲出了些許汗水。似乎，他現在正做著一件十分吃力耗費心神的法事。忽聞他的嘴中念念有詞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就連四周跪倒的村民也都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忽的，在他手上的黃紙正中，被鮮血潑過留下的印記內，竟然是一點一點的滲出了一幅畫像。細細凝望，赫然是一隻四肢被緊緊捆綁倒在地上的狐狸。
“狐妖，狐妖啊！”人群躁動，淒厲呐喊。
淩影之和雪曼寒相互看了一眼。向旁望去，吳起的眼中又是流露出了一些不屑之色。
隻見蒼發老者腳下頓時一個踉蹌，不得不用手撐著桌子才勉強的站住。待他穩住晃悠的身體，又將雙手高高舉起大聲呼喊，道：“你們不要畏懼，老夫方才不惜以減少壽命為代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是將狐妖擒住。老夫這就施法將這隻害人不淺的畜生燒死，你們都往後退開！”
“謝謝大師，謝謝大師！”聚集來的村民越來越多，無不虔誠膜拜。
淩影之無心再看，不忍道：“吳師兄，你剛剛為何攔著我去拆穿這個騙子？”
吳起輕歎口氣，伸手指向麵前的這些村民，幽幽道：“你好生看看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除了驚恐之外還有幾分劫後餘生的慶賀。即便你剛剛走出想要拆穿這個江湖術士，且不說他們會不會信你，即使真的信了，他們又會重新回歸到每日的惶恐當中。如果真是那樣，想必也不是淩師弟想要看到的吧！”
吳起的這番言論，著實是讓淩影之和雪曼寒對他刮目相看！看他年紀不大也就比自己大了數歲，卻不想竟然能夠將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徹更是如此體貼。光是憑這份心性，不說自己能不能與他相比，單單就是剛才的這番話，便已經讓他們打心底欽佩於他。
但聞，淩影之突然道：“吳師兄，好端端的紙上怎麽會出現一隻狐狸呢？”
“汗！”吳起頓時被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