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有心無心
祖師祠堂外，淩影之和凝亦水二人已經在此等了一段時間。但見祠堂大門緩緩開起，二人聞聲一震也是趕緊迎了上去。見到走出二人為南宮歆宇和冰清，淩影之也是恭敬有禮，喚道：“師父，師娘！”
看到淩影之二人，南宮歆宇也是有些詫異，問道：“小影，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淩影之點頭，遂將之前的事情一一道來，聽得南宮歆宇和冰清又是詫異幾聲。
邊上，凝亦水向祠堂中望了一眼，道：“南宮師叔，怎麽不見師父他出來？”
“師兄他……”南宮歆宇的話不曾說完，身後便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轉頭望去，不是風清又是何人？看著風清臉上有些不好的神色，他的心中暗暗思索但也不曾多想，隻是道，“師兄，梵音寶刹的弟子已經到了寂靜城中。”
風清的眉間一挑像是有些吃驚，點頭看向淩影之凝亦水，道：“小影，水兒，你們分道趕往靈越等峰通知諸位長老，告知他們速到雲川邊上迎接貴客。”說罷，便同南宮歆宇和冰清禦空而去。
“淩師弟。”凝亦水用手觸碰了淩影之一下，喚道，“發什麽呆呢，我們走吧！”
淩影之將目光從祠堂內收了回來，眉間的一縷茫然悄然消失，隻是簡單的回應了一個字：“好！”
妙羽峰下，映月潭邊。
初到此地，往事依稀。
從映月潭上空掠過，淩影之的身影有了短暫的停頓。或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他的嘴角處，露出了一絲莫名但透著懷念的微笑。但畢竟是風清給他下的命令，也不容他有太多的時間在此浪費，在輕輕的朝下方望了一眼便又匆匆的向妙羽峰頂處飛去。
上玉宮旁，苦情樹下。
人兒依舊，在此靜坐。
依舊是一身天藍色的絲衣，陽光照耀之下有淡淡水色波紋流轉，就像她在傷心之處眼中所噙淚水但不曾流下的徘徊。雪曼寒，這個少女，靜靜的坐在苦情樹下的一個有些冰冷的石凳上，用一雙看似輕泓卻有哀意隱藏的眼睛向遠處望去。順著她的目光，遠處的半空當中，有一襲黑衣的身影正向這邊慢速駛來。她的眼中終有喜悅泛濫，輕移蓮步之處，帶動了整個幽美身子洋溢在風中的清香。
她，起身迎了上去！
對於淩影之來說，遠處的上玉宮巍峨影子已經呈現眼中，手上握著的“禦物”法訣也是緊了一緊。但見前方有一抹天藍突然出現，他的心底不知為何猛烈的跳動了一下。有些期許嗎？有些盼望嗎？他說不上來也感覺不出。隻覺得耳邊呼嘯的風聲漸漸停止，唯有那道天藍越來越近代替了風聲，撫平了心傷。
於是，妙羽峰的邊上，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道藍色的身影，就這麽，相互的向彼此飛去。由近而遠的望去，已經察覺不到他們中任何一人的表情。似乎所有想要去做的動作，哪怕是皮膚之下千萬毛孔的舒張也在這一刻變得靜止。給人的感覺，他們的眼中，隻有著彼此。除了彼此，便再也無法容下這天地之間的任何一物。哪怕，是一花，是一草，還是……
漸的近了，看得清了。
似乎連心，也安靜了。
雪曼寒停在了半空，腳下的“藍蝶之淚”發出了一聲快樂的輕吟，一圈又一圈的天藍色寒氣開始向四周蔓延，但唯獨在她的身子數丈之內，依然是溫意滿滿如火一般劇烈但卻帶著一些絲滑。她看了有一段時間，長長的，已經不知有多少歲月。或許，在她的心裏，靜注著麵前的人，即便是幾個眨眼的功夫，也應該是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吧。
淩影之也是停住，望著她。短暫的一刻，他的心裏想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到他已經完全的記不住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接觸到麵前人兒的目光，雜亂的心也仿佛在一瞬間變得空靈起來。就好像，一間被塵封了幾十上百年的房間，終於被一雙手打開了門窗，感受到了日光或是月光洗禮的滋味。原來，這種感覺也是如此的奇妙。
雪曼寒輕輕的說，怕是驚擾了站在自己麵前的他。聲音很柔，很暖，似乎可以融化世間的一切。但，唯獨她的這顆心，像萬丈冰山上的雪蓮，雖然在經曆著嚴寒，但還是不曾妥協。她開口，道：“好久不見了，淩師弟。”
望著雪曼寒，淩影之有了短暫的靜愕。這聲呼喚從他的左耳進入但不曾從右耳邁出，終於還是深深的映在了他的腦海當中。他想用手去將這道聲音抓住，但，他卻做不到。他想要用微笑去化解，去麵對，但唇上微動也是停止。終於，他隻是點頭，回了一句，道：“雪師姐，好久不見。”
雪曼寒的粉唇相互抿了抿，有晶瑩絲線連著唇情但卻斷了。唇啟，步入正題，道：“淩師弟，你怎麽突然有時間來我妙羽峰了？”
淩影之驚了一下，心裏暗暗的罵了自己一聲。這才忙道：“雪師姐，我奉掌門的命令來拜訪宛沁師姑，告知師姑出門迎接貴客。”
“貴客？”雪曼寒有些愣意。
淩影之淡雅一笑，解釋道：“我從師姐那裏得到消息，梵音寶刹的弟子已經趕到了寂靜城中。在通知了掌門之後，他便令我和凝師兄前往諸峰邀請幾位長老前去。”
雪曼寒若有所思，道：“師父現在正在上玉宮中，你且隨我前去。”
“好！”簡單的一個字。
雪曼寒輕轉身子卻未向前，眼神有些清幽帶著幾分宛意，卻是突然歎了口氣。
淩影之不解，喚道：“雪師姐，你怎麽了？”
雪曼寒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搖了搖頭卻不看他，隻是道：“沒什麽，我們走吧。”禦空而去，有藍色尾巴漸漸遠去。
“雪師姐這是怎麽了？”
望著愈來愈遠的身影，淩影之突然生出了一種如隔夢幻的感覺，雖是錯覺，但卻真實無比。隻是，任他想破了腦袋都無法想通其中意思。或許，他的心底是明白的，隻是他不敢承認罷了。耳邊，又響起了風聲，也帶走了他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法訣握起，他跟了上去。
上玉宮前，雪曼寒停下。見門開有人向外走來，她輕輕喚道：“師姐。”
唐雅怡向這邊看來，輕笑問道：“師妹啊，怎麽了？”話末，見淩影之緊隨落下，她輕咦了一聲，又是笑看著淩影之，“淩師弟，你怎麽也跟來了？”
“額~”淩影之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抓耳撓腮了好一陣方才反應過來。在將事情的原委告知唐雅怡後，便問了一句，“唐師姐，剛才我聽雪師姐說宛沁師姑在裏麵，師姐可否替我通報一聲？”
“當然！”唐雅怡沒有任何的猶豫，欲要轉身卻又停下，“淩師弟，我妙羽峰曆來不容門下男弟子進入，上玉宮中更是不容許。所以，就請你先在此等候片刻，我去稟報師父馬上就來。”
淩影之理解一笑，無妨道：“師姐請便，妙羽峰的規矩我知道。”
唐雅怡點頭，看向雪曼寒，道：“師妹，你要和我一起進去嗎？”
雪曼寒的眼角餘光掃過身邊，道：“師姐你先去吧，我留下陪淩師弟說會話。”
唐雅怡看了她一眼，返身離去。
時間如果可以定格，那現在，估計便是了。
唐雅怡已經進入上玉宮好一段時間，淩影之和雪曼寒便站在門前靜靜候著。二人，似乎誰也不願第一個開口，也不願將圍繞在他們身邊的詭異氣氛打破。阻隔在他們中間的已經不再是一麵密不透風的牆壁，而是一張輕薄到連輕紗都不如的紙片。但可惜的，誰也不肯伸出手指在上麵悄悄的點一下。
終於，淩影之還是感覺有些別扭，又恐話說的太多有些勉強，僅僅是喚了一聲，道：“雪師姐。”
雪曼寒回了他一句，也隻是輕輕的一個“嗯”，然後又繼續的望著大門繼續的發呆。好久，她將身子輕輕挪了一角，說著一些可有可無的話來，問道：“霏兒妹妹近日可還好嗎？”
淩影之頓時鬆了口氣，也突然覺得吸入鼻中的空氣純淨了幾分，好像還帶著來自她身上的一些幽香，有些醉意，有些不舍的呼出。他笑了笑，道：“多謝雪師姐的關心，我師姐她最近一切安好。之前，師姐還說要來妙羽峰找你呢，卻不知雪師姐可曾與師姐她有所見麵？”
藍衣迎風，一角輕揚。雪曼寒伸出纖纖玉指將散亂的秀發理了理，隻留下一縷劉海斜躺左耳，有些微微的蓋住了她的眼睛。她輕頷，道：“自從當日師弟你在問天閣中的異象之後，我便不曾與霏兒妹妹見上一麵。說來，我倒是有些想她了。”她有些懷念，帶著向往的微笑。
淩影之看得有些愣意，又慌張的將目光移到了別處，裝模作樣道：“這樣啊，我還以為……”
門漸開，話音驟落。
走在正前的宛沁緩緩走出，在她的身後，便是剛剛進去的唐雅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