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夙昔
紫月山腳，無名別苑。
“歆宇。”房中，冰清哀愁滿麵有清淚流轉眼中，“已經過了這麽多天可是依然不見小影回來，我這心裏總感覺有些不安。”
“再等等吧！”南宮歆宇的心中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一樣悶沉難受，低聲歎道，“如果幾天之後還是不見小影和曼寒那個丫頭歸來，我便去大荒山尋找他們。”
冰清歎了口氣，道：“現在，估計師姐的心也不會比我好受太多，畢竟曼寒是她最為喜愛的徒兒。”
“清兒，你不要多想了。”南宮歆宇將冰清攬入懷中好生安慰，憐愛道，“這幾天來，你寸步不離的照顧霏兒已經太累了，可莫要累壞了身子。”
冰清輕輕搖頭，呢喃道：“小影雖然不是你我撫養長大，但卻是你我一點一點看著他成長的，在你我的心裏也都將小影看成了自己的孩子。累壞了身子又如何，隻要小影可以平安歸來，我即便是受再多的苦也都值了。”
“我懂，我懂。”南宮歆宇用手拂過她的長發，輕拍她的粉背，“清兒，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將小影平安帶回來的，你就放心吧。你有空的時候，也要多多去妙羽峰陪陪宛師姐，畢竟整個天道門中，也隻有你的安慰方能讓她安心了。”
“我知道，明天一早，我就去師姐那裏。”冰清點頭，將身子緩緩抬起，“歆宇，這幾天來，霏兒因為小影的事情已經茶不思飯不想日漸消瘦，今晚更是一粒米一滴水都不曾吃下，想來她現在應該是餓壞了吧。現在的天氣日益寒冷，我去廚房煮一點藥湯給她送去暖暖身子。”
南宮歆宇鬆開雙手。輕輕頷首，道：“霏兒最聽你的話，你們娘倆也已經好久沒好好的談心了。我就不去了，代我給予霏兒一些安慰，可不能再讓她病倒了。”
“放心吧。”冰清轉身。
“清兒。”南宮歆宇返身拿出一件外套披在冰清的身上，柔聲道，“外麵天冷，穿件衣服。”冰清笑了一下，推門離去。
走到房前，望著夜空，南宮歆宇負手而立。剛剛與冰清相處的平靜臉上也漸漸變得凝重，一雙深邃的眼睛似是要看穿無盡虛空輕曳著一些惶惶。有風吹過，將他的腰間衣下吹起了一角，一塊鏤空的玉佩靜靜的迎風徘徊變得不寧。那一個“幽”字，悄悄的亮了出來。
少女的閨房，總是帶著少許的傷感。
梳妝台前，有些模糊的銅鏡裏，身穿櫻粉鎏仙裙的少女正在與自己對視。一個人，兩個人，鏡裏鏡外的她不曾動彈一下，就這樣安靜的看著自己。她看了很久，好像已經忘記了銅鏡裏的人兒是誰，也忘記了銅鏡裏的人兒為什麽會流下淚來。是錯覺嗎？鏡外的她緩緩伸出，將眼角的清淚悄悄擦拭。
門開，冰清從門外走進。她的手上，端著一碗冒著熱氣香味撲鼻的藥湯。她走到桌前將手上湯碗輕輕放下，那麽輕，那麽緩，好似怕會驚醒了夢中人。她向前走去，將身彎下，將坐在梳妝台前的她抱在了懷中。“霏兒。”她看向銅鏡，有些心疼，有些嗔意，但暖暖的，“你瘦了。”
“娘~”南宮雨霏將胸前的手抓在手上，不爭氣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滴落在冰清的手上，有些涼，還帶著一些心酸和思念。淚珠已經匯聚成線，在她的臉頰處映上兩道淺淺的白印。她在看著，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和冰清，“娘，你告訴霏兒，小師弟現在在哪裏？”聲音顫抖，身子也在顫抖。
“傻丫頭。”冰清的心泛著酸意像抹上了一層檸檬，她抬手將霏兒的淚水一一擦盡，但是她擦多少，又有新的淚水澆灌。終於，她還是放棄。幽幽的道，“霏兒，幾天之前，你也親耳聽見了梵音寶刹那兩個小師父的話，你要相信，小影他現在已經平安了，已經沒事了。我們再等幾天，好嗎？”
淚漸少，變得淡了。南宮雨霏抬頭仰望，帶著期許的目光，道：“娘，既然小師弟已經沒事了，為什麽他現在還沒有回來？”
“放心吧，小影過幾天肯定會回來的。說不定，明天就回來了。”冰清起身，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到桌前坐下，又一次的伸手去擦拭她的眼角。淚止了，紅紅的眼睛帶著玫瑰的影子。她坐下，端起桌上藥湯送了過去，“霏兒，聽話，把這碗湯喝了。”
南宮雨霏抿嘴，將肉湯接過，放到嘴邊卻又落下，淚眼婆娑似是再欲淚流。她在遲疑，小聲惆悵：“不知道，現在小師弟又在吃些什麽，喝些什麽……”
“霏兒~”冰清喚了一聲。
應聲而望，南宮雨霏終將碗中藥湯一飲而盡！
一夜無話，旦日正午。
“雪師姐，你看下麵！”紫月山脈以東不到千裏以北百裏開外之地，淩影之腳踏“幻靈”禦空而行對著腳下一陣指手畫腳咋咋呼呼，“那個小村莊名喚玉狐村，小時我抱著阿紫從落霞山趕去天道門時曾路過這裏，說起來與我也算是有緣。我們身上的幹糧已經所剩無幾，我們不妨去到村中歇息片刻。”
雪曼寒應聲，問道：“怎麽和師弟有緣了？”
淩影之將速度放緩，反問道：“雪師姐，你可知此處為何名喚玉狐村？”
“玉狐？那不就是狐狸嘛。”雪曼寒脫口而出，試探性道，“莫不是村中居民以養狐狸為生？”
“雪師姐猜錯了。”淩影之笑了一下，這才緩緩道，“其實具體的原因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當初路過此地時也隻是從村中老人那裏依稀得到一些。雪師姐，我跟你說，在玉狐村中心處建立著一座廟宇，而在廟宇當中則矗立著一尊栩栩如生的女子玉塑，不但如此，在這女子玉塑的身後，還有九條或是懶垂或是高揚的尾巴。而在村北，則是……”
“九尾靈狐！”雪曼寒呢喃一聲。
淩影之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點頭道：“不錯，玉狐村民正是以拜祭九尾靈狐作為守護，但至於他們為何會拜祭九尾靈狐我倒是不知了。”
“奇怪。”雪曼寒回憶道，“關於妖狐一族，我小時也曾聽師父提起過，出於興趣，那個時候我還特意翻閱了一下《天機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其內的《異世篇》中便有針對妖狐一族的記載，好像是什麽善魅惑，好食心之類的。而且對於妖狐一族的修煉，《異世篇》中也羅列了好多篇幅，其中便有提到過九尾靈狐，應該是妖狐一族修煉到最頂層的存在。”
“善魅惑，喜玩世，好食心，化人形……”淩影之隨口嘀咕了一句，卻道，“據我所知，其實妖狐一族也並非像《天機榜》中記載的如此不堪與殘忍，其中也不乏有善良純真之女子。就好像我們人一樣，不管分為正道還是魔教，其中有大奸大惡之人，當然也有仁愛良善之人。”
“據你所知？”雪曼寒來了興趣，“莫不是你以前曾和妖狐一族有過接觸？”
“接觸倒還談不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和她們接觸過。”淩影之的眼中流露出一些向往和少許的迷惘，“在玉狐村北有一個不是很大的小山，名喚玉狐山。小時我抱著阿紫曾不小心墜入山邊的一個坳裏，當時我喊破了喉嚨也不見有人路過，而這一等便是整整一天。到了深夜，我本以為自己就要喪命於此，卻不想有一隻白色的小狐狸站在上麵望著我，更是向我叫喚了數聲，誰知道……”他突然笑了出來。
“怎麽？”雪曼寒好奇道。
淩影之有些無奈，頗有不好意思之色，道：“誰知道那隻小白狐被阿紫一個叫聲直接給嚇跑了。”
“額~”雪曼寒微微一笑。
“嘿嘿……”淩影之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在那隻小白狐被嚇跑之後，我還訓斥了阿紫幾聲。但是雪師姐你知道嗎？不久之後，那隻小白狐又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在她的身旁還跟著一個身披雪色輕衫的女子，可惜那個女子的臉上蒙著白紗，實在是看不清她的樣子。”
“想不到師弟小時還有這般奇遇。”雪曼寒聽的呆了，問道，“那後來呢？那個女子是不是將你救出來了？”
“這個嘛……”淩影之抽了抽鼻子，“這倒是沒有！”
“啊！”雪曼寒愣了一下。
淩影之有些尷尬，連忙將手上的法訣握好，道：“那個雪衫女子隻是輕輕看了我一眼就走開了。失望之下，又感腹中饑餓難忍，不知幾時我便暈了過去。當我醒來之後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來了，而身旁的阿紫則是一個勁的向我的斜側方向一陣叫喚。我轉身望去，但也隻是看到一個小小的背影。”
“小小的背影？”雪曼寒呢喃又驚，“是那隻小白狐？”
淩影之呼了口氣，終是點頭，但眼中卻有些許的不確定，道：“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她，但想來，應該便是她了。卻不知道這麽多年，她是否還記得我。”他，很是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