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碧水清苑
無月峰，紫月山脈七峰之一，也是除了問天、靈越、畫心與妙羽四峰之外，不為天道門下弟子所知的另外三峰之一。相比較其他六峰而言，或許無月峰上的風景要略遜一籌，但放眼整座紫月山脈，在無月峰上卻有著紫月山脈最為壯觀的景觀之一，是為無月！無月，無月，意旨從無月峰頂向天空望去，哪怕當下夜空明月如虹群星璀璨，但呈現在眼簾當中的依然是灰蒙一片無法探知星空一角。而這，也正是無月峰名字的來源所在。但是，既然稱它有著紫月山脈最為壯觀的景觀之一，其中的秘密，便是建立在無月峰頂的望月閣當中。
然，縱使是無月峰上的景觀如何幽美，但自從風清接任天道門的掌門以來，便已經明確下令禁止門下弟子前往除問天等四峰之外的任何一峰，時至今日，已經幾十數載。或許在白天的時候，在無月峰上依稀的可以看到幾道身影出現，也隻是風清派往前去打掃清潔的弟子罷了。莫說是望月閣，即便是整座無月峰都蕭條如斯不堪言談恍如秋末之凋零，實在是有些悲涼讓人心酸。而對於其上已經被塵封了幾十年的景觀，或有門下弟子心生向往之心，但也隻能從老一輩的前輩口中聞得一二。久而久之，已成傳說！
入夜，涼風微寒。
天空，無月無星。
在距離望月閣數裏處，有一個數百間排列整齊房屋的庭院是為碧水清苑，苑子雖大但卻黑燈瞎火並無一點燭光亮起。雖有入寒蟲蟻之鳴從各處角落細微而至為它增添了少許世塵，但幾十年不曾有人居住卻也逃不過毫無人煙的死氣。不需要刻意的去感受，無盡的荒涼之感便會從心底悄悄而生。似乎麵對的，已經不再是曾經熱鬧非凡的碧水清苑，而是一排排肅穆生畏有恐無安的死人墳墓。
忽有枯葉落下，像是被人碾碎！
苑前，一道隱藏在黑暗當中的身影由遠及近，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裏望著眼前的一切。他站了很久，也望了很久。腳下似要向前踏出，枯朽卻不失力道的手掌也搭在了苑前的大門之上。隻是，他終究不曾再向前一步，手掌也在半空中悄然落下。唯有，一聲哀怨不甘的長歎，好似要竭盡所能的去打破周圍的詭異氣氛。他轉身，卻又停下，一雙突然變得火炬烈陽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身前的一角。那裏，還有一道身影站著，已經與黑夜完全的融為一體，虛無的身影透著幾分來自幽冥的鬼氣。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卻充滿了驚駭：“是你！”
那人久久不語，隻是回道：“好久不見了，老朋友！”
“老朋友？哈哈……”他蔑視的笑了幾聲，“邪魔歪道，也敢與我稱作朋友！”
那人倒也不氣，無謂道：“怎麽？看到我的出現，你好像不是很歡迎我！”
他冷哼一聲，道：“你的膽子還真大啊，竟敢夜闖我天道門。如果被風清發現了，我看今日你也別想活著離開了。”
那人像是在沉吟，截然道：“我也不跟你廢話，當年的人情你是不是該還我了？”
他聞聲一怔，低沉道：“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好一個什麽意思？”那人陰森笑了數聲，有些諷意，“不過也才七八年的時間，莫不是你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他不答，將雙手背負在身後。
那人沒有停頓的意思，繼續道：“當年，若不是我為你提供了空一心的下落，你又怎麽知道他隱居在落霞山。若不是我借給你“死靈之語”和番天印，恐怕憑你的修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吧！而且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竟然沒有把那個孩子帶給我，更是讓他拜入了南宮歆宇的門下。風清的修為你是再清楚不過，關於那個孩子的身世，想必風清也一早便看出來了。”
他變得凝重，冷聲道：“你應該很清楚，你我之間不過是各取所需的買賣罷了。當初在那幾個小鬼下山之前，我便第一時間將消息給了你，就算是人情也已經還了。你口中所謂的人情，也僅僅隻是一個交易而已，應該還談不上什麽人情吧！而且……你真當以為我什麽事情都不清楚嗎？既然當年你已經知道了那小子的下落，你為何不自己動手卻要多此一舉找我商議？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是懼怕那小子的體內，封存於天魔血脈中的修羅之力吧？還有，那小子的村莊也是你先前派人屠殺的吧？”
“不愧是堂堂天道門的長老！”那人也不隱瞞，讚聲過後語氣突變，“殺害了空一心，殺害了自己的大師兄，難道你當真以為自己還是天道門的長老，還能算是所謂的正道人士麽？既然你已經上了這條船就別在妄想可以下船，現在的你我，也應該算是同道中人了吧？”
“你是在威脅我？”他的語氣頓時變得淩然。
“威脅倒是談不上！”那人顯得異常的輕鬆，“我今日冒險前來隻是想問你些事情，順便想讓你幫我一個忙而已！”
“我看還是免了吧！”他變得有些不耐煩，“你我之前的事情已經兩清，誰也不欠誰！如果你再糾纏不清，就別怪我跟你翻臉！”
“怎麽，難道你真的敢跟我動手？”那人沒有任何的畏意，“如果讓風清知道，他的大師兄竟然是被自己朝夕相處的師兄所殺，你說他會如何對你？”
“哈哈……”他仰天大笑，突然往地上“呸”了一口，叫囂道，“你還真是小看我了，你難道以為我真的是一個怕死之人不成？”
“難道不是嗎？”那人反問一句。
“你……哼！”他的眼中有厭惡閃過，厭惡之下又有殺意迸出隨之消散漸而平穩，“你想知道什麽？”
“嘿嘿……”那人一副大局在握成竹在胸的樣子，語氣雖然悠哉但卻有那麽幾絲試探的味道，“那四個小娃娃前往大荒山後，因為種種原因卻是讓他們逃掉。我想，他們幾個現在也都應該回來了吧？”
“你來找我，想必不隻是關心這個吧？”他冷哼反問，但還是回道，“回來的隻有兩個，便是風清唯一的弟子凝亦水和南宮歆宇的寶貝女兒南宮雨霏，至於那個修羅一族的後人淩影之和宛沁的徒兒雪曼寒卻並未歸來。”
“淩影之！”那人平靜的呢喃一聲，突又問道，“那他們兩個現在何處？”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麽知道！”他斥了一聲或是又想到了什麽，“幾天前，南宮歆宇曾出去尋他們二人，但在途中遇見了正從大荒山歸來的梵音寶刹弟子。一番詢問之下，方知他們二人並無大礙。但為何現在都不見回來，我也不得而知！”
“原來他們沒死，原來他們真的還活著！”那人好像有些暗喜。
“嗯？”他驚疑一聲也不多想，語氣頗為冰冷不乏逐客之意，“我沒時間和你在這耗著，你還想知道什麽就趕緊問！還有，如果你想讓我幫忙的話，我勸你就不要白費口舌了，不然大不了同歸於盡！”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起來，好似有兩道金光從中射出。
“哦？”那人饒有興趣。
“哼！”他突然上前，厲聲道，“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情，那就馬上給我離開這裏！無月峰，不容任何邪魔歪道將它玷汙！”
“真想不到，你對你的小師弟還是如此愛護有加！”那人嗤鼻一笑，又道，“今日的忙，暫且就不需要你了，我想，我們很快就會又見麵的。”
“滾！”他突然爆喝。
那人依舊保持著冷靜，身影也一點一點向後退去，隻留下數語逆著風向徐徐傳來：“你記住，在你當年從我手中接過“死靈之語”和番天印的時候，你便已經不再是堂堂天道門的長老，所謂的正道也已經和你沾不上一點的關係。人啊，總是要為自己的作為承擔後果，你已經沒有了任何後悔的餘地。順便告訴你一聲，你的小師弟，當年赫赫有名的“天道七子”之一的雲允，他，沒死！”
“你說什麽？”他的身體一陣猛顫險些摔倒，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前那人早已不知去向。他呆愣在原地很久很久，久到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腦海當中一直反複的重複著剛才那人說的最後一句話，“你的小師弟，他，沒死！”
“小師弟，沒死，小師弟，沒死！”他的眼神變得動蕩不安，充滿了無窮的迷茫閃爍著無盡的向往和憧憬，“小師弟，如果你真的還活著，你現在到底在哪裏？”
大荒山西南，百花穀。
“師兄！”
雲允從入定中突然醒來，目光和思緒一同穿過窗戶連綿數千裏向著無月峰的方向飛去。他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頭頂明月。忽有花瓣飛落擋住了他的視線，也形如一把鋒利的劍刃斬斷了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