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兩敗俱傷
天雷，颶風，來自九天之上。
血紅，光柱，來自九幽之下。
一方代表著諸天浩氣，乾坤之力，無極正道。
一方代表著魔域煞氣，妖邪之力，無盡魔道。
而它們，就這樣無情的碰撞在了一起。
吹沙走石，天地變色，已經不能夠形容這一切！
昏迷的雪曼寒無緣見到如此震撼的場麵，無力睜眼的淩影之也錯過了這驚天地泣鬼神的畫麵。隻有南宮雨霏一人愣愣注視，所見之處，盡是五彩斑斕攝人心魂般的魄氣。所聞之處，也是電閃雷鳴吸人心神的暴響。
場上，凝亦水和魍長老二人的身影已經變得虛無縹緲，無法真切的看清楚他們的具體的方位。即便南宮雨霏依據之前的視線，依稀可以辨認出他們二人的模樣，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她的臉上也開始變得彷徨和迷茫。就好像明明知道某個東西在某個角落，然而在仔細的一番尋找之下，卻依然難以察覺到它的所在。
南宮雨霏的一顆心已經完全的糾在了一起！在她的懷中，淩影之和雪曼寒靜靜的躺在那裏，一左一右的安靜睡去和麵對麵的聞著彼此的呼吸，還有聆聽著將他們攬入懷中那人的緊張心跳。也是在這一刻，南宮雨霏也終於體會到了屬於她自己的責任，也是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也可以充當他們的守護者。
“滅魂出……”
熟悉的聲音映入了南宮雨霏的耳中，望著模糊的身影，她的一雙小手反複的搓著，心底也不斷的為凝亦水暗暗祈禱。
“妖魔誅！”
這是屬於“滅魂”的驕傲，這是它身為九天神兵的自豪。執掌自己身體的主人都這般令人心畏，那自己怎會丟了主人的麵子？
“咻~”
這是將老天一分為二才應有的氣勢，這是一劍直達九幽地府將之搗碎的長存。
而這，便是所謂的“滅魂”！
天在流淚，地在呐喊。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感動到了天地萬物，又仿佛天地萬物突然消失在了冥冥之中。一切尤靜，似夜裏讓人熟睡的靜謐，又似嗅入鼻下，闖入夢境的花香。天，終於變得平靜；月，終於退去了烏黑的外衣；星辰，也終於是露出了各自的身影。但這所有所有的所有，都已經被頭頂厚厚的石壁阻擋在外。
破爛不堪的洞窟內，隨處可見的碎石已經漫及腰腹，無風飛揚的塵土也已經遮人雙眼。
凝亦水半跪在地上，緊緊依靠著插在地上的“滅魂”作為支撐。他雙目緊閉，眼皮微顫，一身白色長袍也已經被染的黑紅交加。除了滿頭不羈的長發借著洞外吹來的弱風隨處飄揚外，恐再也找不到一處，可以證明他可以站起的理由。
但是，他站起來了，就這麽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隻是為何他睜開眼睛都會如此的吃力，仿佛要將全身的力氣集中在眼部方能讓他重見天日。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魍長老的身影早已不見，但依稀灑在碎石上的鮮血卻可以證明，他曾在這裏出現過又曾在這裏消失。
大荒山腳，無名岩洞。
一道忙碌的粉色身影不停的往返在遠處叢林和岩洞當中，背上鼓鼓的行囊不知道在裝著什麽。她隻顧著埋頭趕路，也沒有去留意被她踩在腳下的一塊石頭。行囊掉落並鬆開，滿地的野果隨處翻滾。她趕緊彎下腰去撿地上的野果，撿完之後又繼續趕路不曾向後看上一眼。
在她走過的地方，平和的天空突然陰沉起來，毛毛細雨開始從空中飄下。多麽像她的眼角處持久不幹無法抹去的絲絲淚水。
這個姑娘，哭了！
“小師弟，雪姐姐，凝師兄！”
粉色身影走進岩洞中，望著睡倒在幹草上的三人輕聲呼喚。一點一點將碾碎的果肉放在他們的口中，看著他們不知道吞咽的嘴巴，又伸手替他們輕撫著喉嚨。見到他們的喉嚨一陣湧動後，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這個姑娘，笑了！
她想起身伸展一下疲倦的身子，她站了起來。可是當她想要伸展手臂時，卻突然感覺到腦袋一陣發暈和麻意。她努力的用手扶著冰冷的洞壁，然後在一點一點的順著洞壁將身體慢慢滑落，她坐了下來，安靜的坐在那裏，一雙朦朧的眼睛靜靜的注視著身邊的三人。
三天三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過的，她第一次或者說第二次感受到，原來流水一般的時間也可以過得如此緩慢。她想要睡去，但她卻不敢睡，就這樣一直都在默默的守護著。
“師姐，你太累了！”
恍惚間，她聽到一聲親切的久違呼喚，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太久太久。淚水不受控製的滑過臉龐，她感受到，那人用手掌溫柔的替自己抹去淚水，但她還是不停的流淚。感受到包圍住自己的溫暖，她終於是閉上了眼睛。
“師姐，睡吧，好好休息！”淩影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你醒了。”身後傳來一聲慰問。
淩影之微微一笑，轉身道：“凝師兄！”
凝亦水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看了一眼南宮雨霏又看了一眼雪曼寒，不忍道：“這幾日來，真是委屈南宮師妹了。”
淩影之重新看向懷中人兒，伸手除去她長發上的毛絮，心疼道：“是啊！”
看著他的模樣，凝亦水選擇了沉默！
“雪師姐怎麽樣了？”許久，淩影之問道。
“雪師姐的呼吸已經平穩下來。”凝亦水走到洞前遠眺大荒山，“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那就好！”淩影之點了點頭。
凝亦水的眼中流出幾分擔心，道：“知初師兄他們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淩影之緩緩道：“凝師兄有什麽打算？”
凝亦水輕咳一聲，道：“等雪師姐醒了之後，我們去尋找他們吧。”
淩影之沒有說話！
凝亦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淩師弟，你在想些什麽？”
淩影之心中微歎，回道：“凝師兄，你想知道我的真實想法嗎？”
“什麽？”凝亦水愣了一下。
淩影之幽幽道：“下山的時候，我答應過師父和師娘要照顧好師姐，一定不會讓她有任何的不測，一定會將她平安的帶回去。”
凝亦水皺了皺眉！
“為了師姐！”淩影之繼續道，“我可以拋棄所有的東西，隻要她沒事！”
凝亦水歎了一口氣。
他們二人都沒有發覺到，在他們身後沉睡中的雪曼寒的眼皮微微顫了一下。
“所以……”淩影之緩緩呼出一口氣。
“所以什麽？”凝亦水心中有感不妙。
“嗬嗬~”淩影之苦澀一笑，自言自語道，“或許這就是天命吧，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凝亦水在等他的下文。
“一切等雪師姐醒來之後再說吧！”淩影之走到他的身邊，看向大荒山頂，像是在自嘲，“凝師兄，你說如果師父和掌門在這裏，他們肯定會把我們一頓臭罵吧！”
“嗬嗬。”凝亦水終於是鬆了口氣，沒人知道他為什麽鬆氣，隻是淡淡的回應道，“但我猜，即便師父他們在這裏，也一定不會反對我們這麽做的。”
“是啊！”淩影之會心一笑。
一天將過，雪曼寒醒來。
“雪師姐。”淩影之和凝亦水輕喚一聲。
雪曼寒點了點頭，看向南宮雨霏，擔憂道：“霏兒妹妹怎麽樣了？”
“雪師姐不用擔心。”淩影之應道，“師姐隻是太累了，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雪曼寒鬆了口氣，道：“我睡了多久了？”
淩影之應道：“我也不清楚，我和凝師兄也醒來沒多久，不過算算也應該有三四天了吧。”
“這麽說來……”看到身邊的野果，雪曼寒驚道，“這幾日來，都是霏兒妹妹在照顧我們嗎？”
淩影之點了點頭。
“唉~”雪曼寒歎了口氣，“我們太大意了！其實我們早應該想到，百曲古獄並不是普通的地方，我們太高估自己了。如果隻是我們也就罷了，現在連知初師兄他們都陷在了裏麵生死未卜，真不知道他們幾人現在怎麽樣了！”
“雪師姐。”凝亦水問道，“你打算去尋他們嗎？”
雪曼寒沒有回答，隻是輕輕道：“等霏兒妹妹醒過來再說吧！我們現在已經算的上是強弩之末，即便要去尋他們，也要先把我們的傷勢穩住再說，不然就這樣去無異於送死。”
“就先這樣吧！”凝亦水沒有異議。
第二天黎明，南宮雨霏依然不見蘇醒的跡象，三人心中不免有一些擔心。在他們悉心照顧南宮雨霏的時候，從岩洞外麵突然傳來了一聲動人的鳥鳴聲。片刻之後，一隻巴掌大小全身長有黃色羽毛的鳥兒從岩洞外飛了進來，準確無誤的落在了他們的身邊。
“嗯？”雪曼寒和凝亦水驚疑一聲。
“百靈鳥！”淩影之低呼，“《天機榜》上《異世篇》中記載的通人性，知人心的百靈鳥。”
“你們看它的腿上！”聽聞淩影之的解釋，雪曼寒忙指著百靈鳥的腿上。
二人聞聲看去又是一驚！隻見在百靈鳥的其中一條細腿上，赫然捆綁著小拇指大小的一個竹筒，卻不知裏麵到底有何秘密。雪曼寒起身將竹筒取下，百靈鳥鳴叫幾聲後又飛了出去。在雪曼寒疑惑之下，一小卷白色的紙片從裏麵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