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詛咒解除
漫長的等待轉瞬即逝，在申屠滿喂完最後一個村民後也是返身而歸，雪曼寒三人也是湊了過來。
隻聞被淩影之攙扶的鬼夫人緩緩道：“淩小兄弟，我好多了。”
“哦哦哦。”
淩影之這才反應過來，尷尬一笑，走到了三人的身邊。
凝亦水問道：“下麵該做什麽？”
鬼夫人幽幽似死靈，吐出了一個簡單的字：“等。”
“等？”四人愣了下。
鬼夫人歎了口氣，道：“今天在你們離去之後，我想了很多的事情，思緒也是從一千年前一直飄到了今天。此時此刻，我甚至有恍如幻夢的錯覺，這種錯覺卻又那麽真實，雖然我之前也不是很肯定小兄弟的血可以解救我的族人，熟不知，現在依然如此，我隻能將之寄托在上天的意旨了。”
申屠滿拍了拍鬼夫人的後背，輕吟一聲：“我們要相信奇跡！一千年了，也該還清了。我想，不僅僅是上天，“幽冥”也該疲乏了。”
聽著二人的彷徨，四人心中也是一陣難受。
南宮雨霏小聲道：“鬼夫人，滿叔。假如，我是說假如哦，假如我師弟的血無法解救你們的族人，你們打算怎麽做？”
“嗬嗬。”鬼夫人搖頭望天，歎息一聲，“一千年了，真的累了，我們再也經不起折磨了。”
申屠滿苦笑一聲，道：“我和鬼夫人商量好了，如果他們沒有起色，我們依然決定將他們燒死，這次可不是像上一次為了引你們出來而設下的局了。”
“啊！”四人驚呼。
“那個……”淩影之撓了撓鼻子道，“其實你們也沒必要這麽做的。”
鬼夫人長歎一聲，緩緩搖頭，道：“就把這一切交給上天吧。”
淩影之四人沒有在勸下去，因為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勸。
於他們而言，能夠做的已經都做了，他們，也都盡力了，這不是所謂的無情，也不是所謂的無義！
或許對於鬼夫人和申屠滿他們二人來說，這不過是他們解脫的一種方式罷了。他們厭倦了，厭倦了每日清晨和午夜見到的兩張不同的麵孔，而他們還要昧著自己的良心去假裝微笑，去假裝無知。隻是這些來自他們皮肉下的笑容，卻是剜出自己紅通通的心一點一點擠出來的鮮血。
午夜，總會讓人感覺到心寧！
隻是在麵對前方上百條生命的時候，站在他們麵前的所有人都會感到一絲絲的不安。
這些不安，不僅僅代表著祈禱，更是摻雜著些許的哀悼。
而這些僅有的哀悼，則是滿滿的同情。
在眾人的凝視之下，一片片的黑色霧氣開始由那些村民們的頭頂緩緩飄出。仔細望之，在這些黑色霧氣當中更是夾雜著一絲絲妖豔的鮮紅血霧。伴隨著黑色霧氣的徐徐飄出，村民們的臉上也都泛出痛苦的神情，那是比千刀萬剮還要痛苦的淒叫。
他們臉上的五官也都緩慢的湊在一起，就像拿著一把虎鉗用力的捏住他們的鼻子，然後再施加全身的力量，以鼻子為點，慢慢的將他們臉上的皮肉緊緊的拉扯在一起。或是他們臉上的皮肉不夠彈性，又或者是用力實在太猛，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開始不斷的流下鮮紅色的血液。
鮮血順著衣襟一路滴在地麵，遠遠望去，就如同上百個血人一般，那是比喪屍還要恐怖的一幕。
南宮雨霏和雪曼寒的眼睛已經不忍直視，輕巧的身子也有了輕微的顫意。即便是淩影之和凝亦水兩個少年，也都有陣陣嘔意從胃部湧來。
反而是鬼夫人和申屠滿二人，雖然他們的身子也在顫抖不斷，但望向申屠滿的眼中，更多的卻是澎湃與激情。雖然無法感知到鬼夫人黑布下的悸動，但想來也和申屠滿差不多吧！
或許是感受到了各自臉上的變化，那些村民們開始不斷的用手抓撓自己的臉，些些帶著血的皮肉從他們的指甲中滑落，然後繼續將手伸在他們的臉上，一聲接一聲如殺豬般的鬼叫開始響徹整片幽穀。
而隱藏於遠處群山中的飛禽走獸似乎都被震撼，一個個的皆是四肢著地，匍匐著身子動也不敢動！
黑色霧氣漸漸衰弱，直到他們的頭頂重新顯現出這片夜空，那些村民才再次的安靜下來。
血流漸止，麵目全非。
皮囊盡毀，焉能為人？
自古不變的道理在這一刻卻發生了扭轉。
那些村民們不但沒有倒下，反而是在血跡之下又有新的皮膚露出，被鮮血染紅的衣裳又恢複了往日的風采，他們緩緩睜開眼睛，向前後左後看了看，一雙雙眼睛中都充斥著難以愕然的驚色。
原本就是老年人的身體變得更加蒼老，而年輕力壯的小夥也瞬間踏入老年的行列。所有人的頭發也在瞬間變得如雪一般白，道道如溝壑的皺紋已然爬上了他們的臉龐。向這邊看來，他們注意到了鬼夫人和申屠滿，每一個人的眼中都慢慢的露出了些許欣慰。
“鬼夫人，滿叔！”
等了一千年的午夜，終於在這裏劃上了圓滿的句號。
午夜裏的他們懂得笑，懂得哭，懂得認人了！
“好好好，好啊！哈哈……”
申屠滿沒有因為他們快速的衰老而感到一絲的驚訝，枯朽的右手不斷的擊打在自己的胸口上。
“嗬嗬……”
鬼夫人也是仰天大笑，水柱一般的清淚泉湧一樣灑在腳下的地麵上。
見到剛才的一幕，淩影之低聲問道：“他們……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老？”
鬼夫人擦了一下淚水，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道：“長生不老本就是一個傳說！他們過了這麽多年，也該把這些還回去了。”
“那你們……”淩影之遲疑了一下。
鬼夫人安然道：“我們同他們一樣，從現在起，已經不再是不死之身。”
“奇怪。”
淩影之心中暗暗疑惑，雖然他看不到黑布下的鬼夫人樣子，但其身邊的滿叔卻無一絲的異樣，也沒有像那些村民一樣變得蒼老。想到這裏，他也是微歎一聲，不再有過多的疑慮。
“終於結束了。”鬼夫人欣慰道，“小兄弟，此番大恩大德，我巫族沒齒難忘！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此地尋我二人，我們必當全力相助。”
“沒事！”
淩影之擺了擺手，內心卻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巫族的詛咒解除了，因為自己的血解除了，那麽自己真正的身世是否也隨著他們明朗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懶得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