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舊時夢
夢裏，淩影之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小村落的麵前，村落破爛不堪，似乎早已荒廢許久，隨處可見的碗筷碎片，布衣縷條，似乎在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淩影之就這樣渾噩的站著，又忽然跪下，兩行清淚瞬間留下。
畫麵一轉，已近黑夜。
狂風肆意，暴雨紛飛。
一群黑衣人拿著白刃盡情的屠殺，一刀或是一劍，便有一人倒下。
紅色的鮮血混著雨水和淚水流到淩影之的麵前，淩影之想要衝過去，但卻無能為力，隻得淒厲的大哭不止。
望著眼前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孩子，整個村莊唯一的幸存者，淩影之動容。
那是他自己，六年前的自己！
那個時候，他才將近六歲，幼澀的臉上，仿佛已不再有天真爛漫，有的便是呆滯和驚恐。
當那群黑衣人將劍刃舉過頭頂時，他露出一絲邪笑，隨著其眉間的一道黑氣襲出，所有的黑衣人盡皆死去。
淩影之驚住了，呢喃一聲：“怪不得跟隨師父的兩年時間，他始終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原來，這便是事情的真相。”
當淩影之再次抬頭的時候，隻看見一道身影向落霞山的方向走去，那是他的師父，空一心。
他想要喊，但卻停住了。
在他的眼中，被空一心抱在懷中的自己，突然轉頭向他看了一眼，嘴角還有一絲邪魅的笑容。
就好像，那時候的自己，一直都感覺得到他的存在。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淩影之早已分不清楚，隻得任由空一心將自己帶往落霞山。
“嗬嗬。”
淩影之在風中悲鳴，他現在才真正的明白。為什麽空一心會讓他習得兩年的呼吸吐納之術，體內的天魔血脈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魔。
六歲的自己，正是那個心魔。
淩影之閉上眼睛想要忘記這一切，但是他做不到。
每每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六歲的自己對著他笑，笑容邪魅，多了幾分邪氣。
睜開眼睛，淩影之來到了寂靜南城，在南城的一個角落裏，已經八歲的他被大雪覆蓋住。身下，還有從深淵下帶上來的阿紫。
當一個老乞丐路過的時候，他坐了下來，正好坐在他的身邊。
老乞丐從懷中取出一個冰冷的包子，剛想吃下，突覺身邊不對勁，在將大雪扒開後，老乞丐望了一眼八歲的他，又看了眼手上的包子。似乎做了一個很是艱難卻又很輕鬆的決定，老乞丐將他唯一的食物送到了他的手上。
看到這裏，淩影之心酸：“老爺爺將他唯一的食物給了我，這才會……”
……
……
一絲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淩影之也從夢中醒來，隻是他不願睜開眼睛，回想起夢中的場景，淩影之低頭哀歎一聲。
許久，淩影之才睜開眼睛，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諾大的房中，隻有他一人。
淩影之心中疑惑，突覺腹中饑餓難忍，便下床向外走去，剛走沒幾步，就迎麵撞上了凝亦水。
淩影之並不認識他，道：“你是？”
凝亦水將手上熱湯遞到淩影之的手上，笑道：“我叫凝亦水，風清真人是我的師父。而這裏是太上殿的雅居閣，你已經昏迷了七天了，餓壞了吧，先把這碗熱湯喝了補補身子。”
淩影之一愣，想不到自己已經睡了這麽久，一碗熱湯入肚，他的麵色也好了許多。問道：“我怎麽昏迷了這麽久？”
凝亦水詫異一聲，道：“你對七天前的事情都沒有一點的印象嗎？”
淩影之又是一愣，呢喃道：“七天前，我隻記得自己不受控製的向天上飛去……至於後來，我就記不得了。”
凝亦水點了點頭，道：“既然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淩影之“嗯”了一聲，道：“凝師兄，你可有見過我師姐？”
凝亦水歪著腦袋道：“可是南宮師妹？”
淩影之道：“對！”
冰亦水應道：“南宮師妹一早便被冰清前輩接回無名別苑了。”
淩影之沉吟片刻，想起之前映入眼簾的那個模糊身影，搖了搖頭道：“那凝師兄可見過阿紫？”
“阿紫？”凝亦水一窒，“可是那個額頭上有一小塊紫色毛發的奇特生物？”
“對對對！”淩影之連忙點頭，“凝師兄可見過它？”
凝亦水想了會兒，道：“早晨我還看見它睡在你的床頭的，現在我就不知道了。”
淩影之點了點頭，又道：“對了凝師兄，你可知我師父現在在什麽地方？”
“是南宮師叔吧！”凝亦水道，“他和我師父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但是我師父讓我照顧你。”
“謝謝凝師兄！”淩影之歎了口氣，臉上滿是複雜之色。
凝亦水疑惑道：“你怎麽啦？”
淩影之遲疑了下，道：“師兄，你可否把我升空後的事情告訴我下？”
“這……”凝亦水深思許久，才道，“淩師弟，師父有命，不讓我告訴你。而且南宮師叔也再三叮囑，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好吧！”
淩影之暗暗搖了搖頭，對於自己升空後的事情，他愈發好奇，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福還是禍。
在隨著凝亦水從雅居閣出來之後，走了大概百十步的距離，淩影之就看見阿紫正躲在一個角落裏偷吃著東西。
“阿紫！”淩影之輕喚道。
阿紫的身子一怔，轉頭朝淩影之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一咧，將嘴中的肉塊趕緊吞入肚中，快速的向淩影之跑了過來。
“嗬嗬。”
淩影之樂了一聲，不斷的用手撫摸著阿紫的腦袋。
倒是一邊的凝亦水驚疑一聲，滿臉的驚訝，道：“近距離的看著它，怎麽這麽像《天機榜》上記載的上古凶獸“铩羽”啊！”
“嗯？”淩影之擺了擺手，“凝師兄，你肯定看錯了，“铩羽”我了解過，那可是身長數丈的大家夥，阿紫怎麽會是呢！”
凝亦水眉頭一皺，道：“不對，你看它身上的毛發，黑白相間，還有額頭上的紫色毛發。明明就是“铩羽”，雖然體型不大，說不定是還沒長大呢！”
凝亦水的話，淩影之以前不是沒有想過。但一想到“铩羽”那麽大的體型，而阿紫卻是小不點，還是很難讓淩影之相信，但是凝亦水又說的沒錯，以阿紫的外表來看，的確和“铩羽”的描述有些相像。
想到這裏，淩影之趕緊將阿紫抱在半空，左右翻轉，惹得阿紫不滿的一陣叫喚。
“就是它了！”凝亦水道，“據我了解，《天機榜》上記載的異獸中，隻有“铩羽”是這個叫聲。“铩羽”的本意是失去了翅膀，無法高飛的意思。師弟，你看看他的背上就知道了。”
聞言，淩影之趕緊將阿紫平放在地上，在一番摸索之後，果然在靠近前肢的皮毛之下，有兩個突出的骨頭，稍稍用力，兩個骨頭也跟著動了起來，而且角度還很大，就好像斷了翅膀之後留下的一樣，淩影之心中頓時一驚。
“怎麽樣？”凝亦水問道。
淩影之將凝亦水的手放在阿紫的背上，道：“你感受下。”
可憐的阿紫不斷的被兩個人按在地上不斷的摸來摸去，又反抗不了，隻得哀聲長歎。
凝亦水肯定道：“就是“铩羽”！”
淩影之也是鬆了口氣，道：“真想不到這麽個小不點，竟然是“五凶”之一的“铩羽”，就連我師父和師娘都沒注意到呢！凝師兄，你是怎麽發現的？”
凝亦水笑道：“本來我也不太敢確定，但是細看之下，卻的確和“铩羽”有一點相像，所以我才跟你說的。”
“呼~”淩影之心中吐出一口大氣，道：“還是很讓人難以相信，那可是“五凶”哎！”
凝亦水笑了一聲，道：“《天機榜》上《異世篇》中記載的應該是成年的“铩羽”。看阿紫這個樣子，勉強算得上嬰孩時期的“铩羽”。我以前聽我師父提起過，“五凶”異獸，皆為凶獸，好勇擅戰，多藏於深山老林中不為人知的地方，乃是上古遺種。師弟，你是怎麽發現它的？”
淩影之想了會，還真如凝亦水所言，道：“是在落霞山中的一個深淵內發現的，還是它救的我呢，說起來，阿紫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這樣啊！”凝亦水若有所思道，“師弟，等阿紫長大了，你可得好好看管著它，畢竟是“五凶”之一啊！”
“嗯，我知道！”淩影之摸著阿紫的腦袋道，“阿紫跟我最親，它會聽我的。”
“那就好！”凝亦水也是一笑，“走吧，師弟，帶你去看看“問天峰”的風景！”
“好！”
說罷，淩影之便同凝亦水向門外走去，可是轉了數圈，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沒見到，這不禁讓淩影之心中疑惑不已。
他道：“師兄，這裏不會隻有你自己吧？”
凝亦水笑道：“還有我師父呢！”
“額~”淩影之一愣，“我還以為我師父門下弟子已經夠少的了，不想這裏更冷清。”
凝亦水卻是無所謂道：“我師父就收了我一個弟子。”
淩影之驚道：“那師兄不覺得孤獨嗎？”
凝亦水停下身子，想了很久，才道：“沒覺得，我很少下山，平常沒事的時候一般都在修煉。”
淩影之心生同情，笑道：“下次你可以來找我和我師姐玩，就在紫月山腳，雲川大河邊上的無名別苑，很容易找到的。”
凝亦水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好，那我有空的時候一定去找你。”
“嗯！”淩影之也是開心道，“對了，師兄，你將《太上無極道》修煉到什麽層次了？”
凝亦水卻是歎了口氣，道：“才第三層！”
“不是吧！”淩影之驚道，“師兄修煉的好快啊！”
凝亦水擺了擺手，道：“哪有，我都嫌慢了，最近我都在學習劍術。沒多少時間修煉，所以也就慢了下來。對了，你呢？”
淩影之一臉的無奈，道：“第二層！”
“啊！”
凝亦水聞之一驚，又是多看了一眼淩影之。心中暗道，怪不得聽師父說，有一件上古奇物認他做主，看來這個師弟，果然非比尋常，看來我得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