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宮雨霏
時至正午，路邊的行人變得多了起來！
在老乞丐的位置，已經被淩影之用白雪堆成了一個墳墓，他沒有理會路人眼中傳來的異樣目光，在地上虔誠的磕了三個響頭後，便抱著阿紫向雲川大河緩緩走去。到了岸邊，他跪在那裏，麵向雲川，神情莊重。
雲川之水溫和的從麵前流過，淩影之低下頭，看著水中倒影著的身影，臉上的汙垢一層接著一層，他想要將臉洗淨，但是雲川之水異常寒冷，他伸出去的一雙手又緩緩縮了回來，懷中的阿紫難得幾分安靜，嗚咽著鑽進淩影之的衣服中，靜靜睡去。
“這孩子是在幹嘛呢？”
“想去天道門修行，等到來春即可，這樣下去早晚要被凍死！”
“算了，走吧，別管他了。”
……
……
每一個過往的行人，都會忍不住朝淩影之的方向看上一眼，然後又匆匆的離去。或許，在他們的眼中，淩影之現在的行為無異於自殺！
一日將過……
到了第二日黎明，淩影之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栽進了雲川大河中。冰冷的河水將小小的身軀淹沒，衣服下的阿紫不斷的發出“淅淅~淅淅”的焦急聲。然而淩影之已經聽不見，小小身軀隨著雲川之水漫無邊際的飄著。
“阿紫，對不起！”
淩影之伸手抓去，然而並未抓到阿紫的身體，冰冷的河水從指縫間悄悄滑過，順著他的喉嚨一點一點流進他的肚中。他想要將腹中的水吐出，然而卻是吸入更多的河水，直到全身麻木，腦中毫無意識，他才緩緩的將一雙早已被河水凍麻的眼睛閉上。
夢裏，淩影之看到了空一心站在水中向他招手，他想要遊過去，但是周圍冰冷的河水，卻在他的麵前化成了一大塊堅硬的石壁，任他如何用力，都隻能輾轉在原地。
淩影之放棄了，隻得哭喊著望向空一心：“師父，徒兒做不到，徒兒做不到啊！”
空一心安靜的笑了一聲，笑聲溫和，仿佛可以融化萬年的寒冰：“小影，為師相信你，你可以的。”
“徒兒可以的，徒兒可以的。”
淩影之冷靜下來，將拳頭握起，發了瘋一般擊打在麵前的石壁上，一下，兩下，三下……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淩影之已經忘記了自己擊打了多少次，隻是覺得每擊打一下，麵前的石壁上便會留下一個血印，當整片石壁都被自己的鮮血染成嬌豔的紅色時，一道清脆的“哢嚓”之聲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淩影之喜極而泣，望著空一心道，“師父，你看，徒兒做到了，徒兒做到了。”
空一心欣慰的笑了一聲，將遊過來的淩影之一把擁入懷中，輕聲道：“孩子，以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為師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了。”
話音漸落，空一心的身影也是在慢慢消散，直到徹底消失在淩影之的身前。
“師父，不要走，不要扔下徒兒一個人。”
“師父！”
淩影之猛地從夢中驚醒，他連忙坐起身子，半眯著的眼睛環顧四周，再也不見冰冷的雲川之水，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樸素古老的房間。
諾大的房間，布局卻是相當的簡單。
一張木製桌子橫在房內居中位置，木桌上整齊的擺放著幾個白色的杯子，在杯子邊上，還有一壺不斷冒著熱氣的茶水。
在正對木桌的牆壁上，掛著兩張長約兩尺的長幅，一張上書一“道”字，另一張則畫著一個太極圖案。黑白兩色形如鯉魚，兩隻鯉魚收尾相接，但又各司其道。隻是輕輕的一撇，就覺心中如春風拂過，溫適非常。
將目光收回至床尾，阿紫正懶散的趴在那裏，用一張小嘴津津有味的啃食著手上一塊巴掌大小的熟肉，淩影之伸手輕喚：“阿紫！”
聽到聲音，阿紫抬起頭向淩影之望了一眼，然後歡快的飛撲到他的懷中，伸出油膩的舌頭不斷的舔著淩影之的小臉。
“嗬嗬。”感受到臉上的微癢，淩影之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阿紫，別鬧！”
“啊，你醒啦！”
一道驚喜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緊接著，一個小姑娘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淩影之聞聲看去，小姑娘的年紀和其一般大小。
身上穿著一襲粉色流仙裙，長及臀部的長發挽過頭頂在背後紮成了兩個馬尾，隨著小姑娘的走動，馬尾左右搖擺，為她增添了幾分少女的清新。
在其腰間，則是懸掛著一圈手腕大小的銀環，走起路來，銀環之間相互碰撞，音如擊罄，甚為好聽。
而在她的手腕、腳腕處，則是分別戴著一根挽成圓形的紅繩，紅繩略微輕鬆，小姑娘每走一步，便有數道若隱若現的紅色光芒散開，霎是好看。
尤其是她的一張嬌美的臉蛋，精致的五官讓淩影之相信，這是他從小到大看過的最美麗的容貌。
小姑娘慢慢的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使得淩影之的臉上露出一絲羞色，問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咯咯，你臉紅了！”小姑娘笑如清風，側著腦袋道，“這裏是紫月山腳的無名別苑。”
“紫月山？無名別苑？”淩影之尷尬一笑，有些不懂。
“嗯？”小姑娘想了一會兒，拍手道，“知道天道門嗎？”
“天道門！”淩影之一驚，猛地將頭抬起，緊緊的抓著小姑娘的一雙小手，神情激動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喂，你弄疼我了啦！”小姑娘眉頭簇起，不滿道，“這裏是天道門啦！”
“啊，對不起！”淩影之忙將手鬆開，歉意道，“我怎麽會在天道門，我記得當時……”
“沒事，沒事！”小姑娘揉了揉小手，輕聲道，“是大師兄在雲川邊上發現你暈倒了，所以就把你接了回來。對了，我叫南宮雨霏，你呢？”
“原來是這樣！”淩影之點了點頭道，“我叫淩影之。”
“淩影之。”南宮雨霏呢喃一聲，起身道，“你先把桌上的湯藥喝了補補身子，我去找我爹娘來！”說完之後，宮雨霏便悠閑的踏著碎步向門外走去。
“南宮雨霏。”
淩影之口中輕吟一聲，將碗中湯藥一飲而盡，把阿紫抱在懷中後便起身走出門外。
出了房門，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空蕩的院子，院子中央是一顆三人環抱的老樹。讓他不解的是，時下正處初冬，但是這顆老樹卻依然枝繁葉茂，偶有一片葉子隨風而落，迎風起舞。
淩影之將頭埋在阿紫的身上，坐在門前，輕呢道：“阿紫，我們終於到天道門了，師父的心願快要完成了。”
“淅淅~淅淅~”
阿紫輕喚一聲，伸出可愛的小腦袋，一雙細小的眼睛不斷的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