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受辱
寂靜城地處神州，居中原之地，扼天下咽喉，其建城何時已經無從追憶。有大河“雲川”自西麵高原而來，從寂靜城北呼嘯而去再匯入無邊海域當中。數千年間，寂靜城數次阻擋魔教入侵，屢次幫助正道人士懲奸除惡，匡扶正道。地理位置之重要，不言而喻！
而生活在寂靜城中的百姓足有十幾萬人，家家戶戶安居樂業，世代居於此處，淳樸的民風也締造出了一片祥和繁榮的景象。至於流過寂靜城北的雲川大河，則是寂靜城內的百姓無法逾越之界。如果從寂靜城向雲川大河對麵望去，呈現在眼簾當中的也不過是白花花的一片，根本無法探之真容！
但是，寂靜城內的百姓卻清楚的知道，在雲川大河的對麵，有一個一直在暗中保護他們的門派，是為天道門。在他們的眼中，天道門內住著一群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神仙，正是因為這些神仙的存在，他們才能過的如此安逸。是才，他們大都虔心祈禱，求他們保佑！
對於天道門而言，他們對寂靜城的百姓的確是愛護有加。平日裏，他們也會派出弟子前往寂靜城交換一些生活的必須品。更是會在每年寒冬將過的時候，從寂靜城中選取一些天資優質的孩童，帶他們回到天道門中，傳授他們修真練道之法。
時下已近初冬，冷冷寒意隨著寒風席卷整座寂靜城，城中的百姓們也全都是穿上了厚厚的棉襖。而城中寬敞的街道上，也鮮有行人在此走動。
雲川大河邊上，一個衣著肮髒，滿臉灰塵的小乞丐正伸著頭看著雲川對麵，一雙眼睛流露出幾分向往之色。隻是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其頭頂坐著的一個外表奇特的生物，每當路人投來奇怪的目光時，那隻生物就會不斷的發出“淅淅~淅淅”的叫聲，似乎對路人的表現極為不滿。
一人一物，正是曆經數月，從落霞山一路走來的淩影之和阿紫。
望著睡在自己懷中的阿紫，淩影之輕喚道：“阿紫，你餓不餓，我們去找點吃的好不好？”
“淅淅~淅淅~”
聽著阿紫雀躍的叫聲，淩影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不禁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接著便走向路邊的一個冒著熱氣，賣著小籠包的攤位。
“大叔，可不可以……”
淩影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攤位的主人趕到了一邊，一邊驅趕，一邊不耐煩的叫囂道：“哪裏來的小乞丐，走遠一點，別把我這裏弄髒了，免得擾了客人的雅興。”
“我才不是乞丐！”
淩影之的一張小臉憋得通紅，一雙垂在腰部的手掌緊緊的攥在一起。
“呦吼！”攤位主人驚訝一聲，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嘲諷道，“你說你不是乞丐，那你倒是拿出錢來啊？”
“我……”淩影之將頭低了下去，小聲道，“我沒有。”
“沒有就走開，別在這裏礙事。”攤位主人不耐煩道，“快點滾。”
“淅淅~淅淅~”
注意到淩影之被人欺負，阿紫不甘的向那人大聲吼叫，但是阿紫無論如何生氣，都會讓人感覺到它在賣萌。
“這小東西還蠻可愛的。”攤位主人的眼珠子轉了一下，走到淩影之的麵前，嘿嘿笑道，“小兄弟，如果你實在沒錢，也不要緊……”
“謝謝大叔。”
聞言，淩影之心中一喜，心中感歎還是好人多，說著就要伸出手去欲拿籠子裏熱騰騰的小籠包。
“哎哎哎！我還沒說完呢！”攤位主人一把將淩影之的手打開，用手指著阿紫道，“我是說你沒錢不要緊，可以用它來換。”
“不行！阿紫是我的好朋友！”
淩影之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將阿紫死死的抱在懷中，一臉緊張的望著那人。
“哼，一個小乞丐還學人家養寵物，你以為你是天道門中的神仙啊！”攤位主人一愣，擺了擺手，大聲喝道，“快點走開。”
“你……”
淩影之不再吭聲，隻得抱著阿紫走到一旁，將身子蜷起，埋在一個背風的牆角裏。
“阿紫，對不起，害的你跟我一起挨餓！”
望著阿紫毫無力氣的躺在自己懷中，淩影之眼冒淚光，用一雙髒兮兮的小手替阿紫梳理著毛發。
“淅淅~淅淅~”
阿紫呻吟幾聲，伸出舌頭在淩影之的臉上舔了一下。
寒風漸起，淅淅瀝瀝的雪花開始從空中飄落下來。一個陰暗背風的角落裏，一個小乞丐和一隻生物相互依靠，相互取暖。過往的路人偶有向這邊瞟上一眼，然後又匆忙的離去。隻留下一個個背影在小乞丐滿懷希望的眼中悄悄泯滅。
“我不能讓阿紫挨餓！”淩影之將頭轉過，看了一眼之前的那個變得空蕩的攤位，他趕緊跑了過去偷偷拿起兩個小籠包，一個藏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個送到了阿紫的嘴邊，急色道，“阿紫，快點吃，不夠我這裏還有！”
“好啊，沒錢買，竟然還學會了搶！”
就在這時，攤位主人從裏屋走了出來，正好看見淩影之將小籠包遞給阿紫。說罷，他順手拿起桌邊的擀麵杖，一把打在了淩影之的身上。
“阿紫，別管我，快點吃啊！”
淩影之一個不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冰冷的雪花飄進衣服中，讓他背上的疼痛又加了幾分。
“大家都來看看啊，這麽點孩子就知道偷別人東西了，可都別說我以大欺小！”
攤位主人向周圍路人大聲解釋，隨著擀麵杖從空中落下，再一次的打在了淩影之小小的身體上。
“淅淅~淅淅~”
看到淩影之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阿紫向空中一跳，直接是跳到了攤位主人的臉上，不斷的用爪子抓著那人的皮膚。
“哎喲！什麽鬼東西。滾開。”
攤位主人臉上一痛，口中咒罵一聲，單手抓起阿紫的身軀向遠處重重的摔去。
“阿紫！”
淩影之大吼一聲，心中的怒氣不斷往腦袋上湧去，可是下一刻，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師父臨終前對自己的叮囑：
“記住，不要輕易動怒，千萬不要讓你的心智被你體內的東西控製住……”
“師父！”
淩影之雙眼一紅，淚水奪眶而出，隻能不斷的扭動著身子向阿紫爬去。
“算了吧，兩個包子罷了，這孩子怪可憐的。”
“就是，實在不行，包子錢我幫那孩子付了。”
……
……
周圍不斷的傳來路人的不平之聲，攤位主人隻得作罷，在向淩影之吐了一口口水後便收起手來。
“阿紫！你沒事吧！”
淩影之終於是爬到了阿紫的身邊，看著奄奄一息的阿紫，他趕緊將阿紫抱在懷中死死護著。他想要站起身來，可是全身就好像散架了一般，就連抬腿的力量都使不出來。突然眼前開始變得朦朧起來，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阿紫藏在自己的身下便昏迷了過去。
冬天的白天變得短了，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來，但是漫天的雪花卻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路邊，那個身上落滿雪花的小小身影顯得那麽刺眼，那麽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