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餘勇的母親
“你既然醒了就趕緊離開，我工作去了。”沈燕凝視一眼，聲音略微和緩些。
“沈……”周超回過神來察覺到對方語氣的不對。
忽然，數道哭聲傳入急診室，將周超後麵的話打斷。
“兒啊，我的兒呀……”
“小順你也太狠心了，丟下老母親一人離世，可讓她怎麽活啊。”
“嗚嗚……”
周超聽著走廊的哭聲心情無比沉重，要是自己再堅持一下等到救護車過來，說不定青年就不會死了。
“對了周超，餘主任讓你醒了去找他。”沈燕頓住腳步回頭平淡道。
“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周超收拾好心情匆忙跑向住院部。
九樓普外科主任辦公室，周超理了理白大褂輕敲房門。
“進來！”屋內傳來餘勇的聲音。
“主任！”周超推門而入問候道。
“嗯，昨晚的事情我聽說了，這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要知道藥不醫求死人，對方一心求死就算你有通天本事也救不回來。”
“可是對方才三十不到啊，剛才我遇到他的家屬，心裏很不好受。”
“以後會慢慢習慣的，作為一名醫者，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尊重生命，其次便是淡漠生死。”
周超低著頭細細回味這番話，對於醫生這個職業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好了，暫且不說這事，聶老讓你過來想必是為了這次醫學論壇的事情，我先和你說說其中的規則。”餘勇起身開口打斷周超思緒。
“珠三角醫學論壇更準確的說是一場小範圍醫者的聚會，相互間研討彼此的經驗心得，每次參加大會的人都不下數百，人一多自然會有水平高低，因而其中會有針對醫學問題的比拚。”
周超聽到這裏好奇道：“那這論壇是國家主持的嗎？”
“嗬嗬，當然不是，這是由第一屆國醫大師宋雲牽頭創辦的，宋老仙逝後慢慢的發展到如今這般規模，現在主要是宋老的首席大弟子吳永誌負責。這些你後麵會了解到的，這段時間你主要了解清楚最後麵醫學比賽的規則和大致內容。”
周超靜靜聽著，臉上的表情連連變化，真是不聽不知道，原來一場看似簡單的論壇竟然有這麽多業內大佬參加。
不知不覺時間過半，醫生們已經查完房，餘勇看了眼牆上鍾表停下話語略帶歉意道：“今天就先到這，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好，主任你忙。”周超連聲告辭。
出了辦公室周超準備返回國醫堂門診，忽然想到聶老既然讓自己跟著餘主任，自己何不跟在身邊多學習學習，對方可是普外科一把手。
想到這周超循著方向跟在餘勇身後來到走廊最後一間病房。
這是一間單人房，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鼻孔插了一根鼻飼管，邊上有一名婦人正在給老人擦洗身體。
“餘主任，您來啦！老太太今天狀態很好，我給她喂了300ml左右的食物。”婦人聽見動靜停下手中動作敘述道。
“嗯，麻煩你了，後麵的我來，你去休息吧。”餘勇親和道。
婦人依言出了病房，對走進來的周超點頭示意。周超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餘勇小心翼翼的拿起毛巾給老太太擦洗臉部，動作和緩的整理著老太太的銀發。
“媽，你安心的躺著，隻要兒子在一天就不會放棄，終有一天會治好你的。”餘勇彎著腰，聲音很輕很輕。
老太太完全陷入昏迷，對於餘勇的話並無任何反應，隻是這讓門口的周超為之一愣。
“餘主任的母親在這裏住院？”深山市普外科有兩層樓，上次周超是在十樓輪轉，所以並不知道這件事。
蹬蹬蹬！
“餘勇，你今天必須給我簽了這份離婚協議。”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闖入病房，緊接著傳來尖銳的逼問聲。
“小琴，有什麽事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聽到聲音，餘勇神色微變，臉上帶著懇求。
杜琴全然不顧旁邊的周超，瞥了一眼繼續說道：“餘大主任，別人都以為我跟了你日子過得有多好，可為了照顧你這母親又有誰知道我們過得如何？兒子必須跟我，今天你要是不簽了協議書，我就不走了。”
病房的吵鬧聲傳出很遠，出乎周超意料的是並沒有醫務人員過來查看，說明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
“小周，讓你見笑了，麻煩你去外麵等等。”餘勇上前對周超滿懷歉意道。
“好的。”周超識趣的退出病房並且關上房門。
周超站在門口，忽然一個聲音出現在他身後。
“裏麵什麽情況？”
周超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門口站著好幾名護士。
“你們偷偷摸摸做什麽？”周超翻了個白眼：“對了，裏麵那女人是怎麽回事？”
“唉，還不是因為餘主任的母親，七年前因為中風到現在一直昏迷不醒，那個女人是主任的老婆，最開始的時候還會過來照顧老太太，可是從前年開始就不在過來了。”一名老護士搖頭歎息道。
“餘主任真是太孝順了，為了治療老太太幾乎將所有的積蓄貼進去，家裏還有一個八九歲大的女兒，本來要是他老婆跟他一條心還好說，最近聽說為了給老太太動手術，向外麵借了上百萬呢，這不天天過來鬧離婚。”
“是啊，我們都想著要不內部組織一場募捐幫幫主任。”
“……”
幾名護士你一言我一語，周超漸漸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眼睛透過房門玻璃看向裏邊，餘主任像鵪鶉般低著頭一語不發，對麵那女人卻唾沫如雨。
啪嗒！
房門猛然打開，女人黑著臉氣呼呼摔門而出：“看什麽看。”
護士們瞬間跑的一幹二淨，周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索性盯著牆角數螞蟻。
直到女人離開，餘勇方才從病房中出來，看到站在角落的周超，歉意道：“小周，讓你見笑了。”
“餘主任，聶老讓我這段時間跟著您學習，您看後麵怎麽安排？”周超主動轉移話題道。
“嗯，正好今天我門診，中午你跟我一塊去門診坐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