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不想摻入鄭明儼一家
鄭明儼和靳朗熙一起討論為官之道,很是投緣,聊了很久,最後是惺惺相惜地告別了,才回到等急了的秦雨青身邊了。
在柳葉湖玩了個遍,滿載著愉快返回,很快到莞州了,天氣越來越熱,鄭明儼擦擦汗,興奮至極:“道家了。”
“恭賀鄭大人快到家了。”秦雨青隨意問到:“不知鄭大人回家以後有什麽打算呢?”
鄭明儼稍微想了下:“做菀馨料,一邊等著如靳大人所說,待時機,。”
“你打算做什麽?”他也問。
秦雨青仰著頭:“嗯,我曾來過莞州,這次就當旅遊,之後很快回兗州安平。”故意這麽說,看他的反應。
果然,鄭明儼舍不得:“你打算住一陣就走?”
秦雨青反問:“有何不妥?”
鄭明儼更加緊握她的手:“不記得我在冰洲跟你說的,希望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永遠留在大人身邊?”她一字一句問,心喜著:快說啊。
鄭明儼鄭重道:“雨青,我讓你在我身邊做丫環多年,委屈耽誤了你。此次回家,我們永不分離好嗎?”
納妾?懵懂的秦雨青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婚姻:自己和鄭大人兩廂情願在一起,可鄭大人已有妻子,我隻能做小。可我秦雨青是秦氏一族的嫡長女,如果給人做妾,讓過世的爹娘如何心安?不,不可能,我和鄭大人是在關內狼愁林相遇的,這原本就是偶遇。就算年齡相當,一個家住安平,一個家住莞州,又怎能偶遇?老天,你在戲弄我嗎?為何讓我們相見?不行,我不能做妾,為了秦氏嫡長女的身份,為了地下爹娘的臉麵,就算嫁給不喜歡的人,也要做正室。現在怎麽辦,怎麽跟鄭大人說?
聽到納妾一事,秦雨青半晌沒說話,鄭明儼以為嚇到她了:“雨青,如果你暫時不能接受,先擱一邊,回家再說不遲。”
“不,鄭大人,雨青願意。”秦雨青想先答應他,再拒絕,戲弄鄭大人一番,讓他對自己產生厭惡感,再離開,這樣鄭大人才不會悲哀。具體什麽時候呢?必須果斷,不能拖泥帶水。
聽到秦雨青說願意,鄭明儼忍不住抱住她,吻了她的唇、臉、脖,還有失君子風範,強脫下秦雨青的外衣,吻她的香肩。秦雨青使勁糾纏:“鄭大人,你太過分了。”馬車震動得厲害。
糾纏不過,秦雨青隻好在鄭明儼臉上咬了一口。
鄭明儼這才醒過來:“對不起,雨青,剛才實在失態了。”
秦雨青穿好外衣,不語,落淚了,她打開車窗透透氣。鄭明儼悅意地看著她,覺得她害羞,不敢正視自己,還夢想著來日的生活。
終於到了莞州實和縣,鄭明儼的家人都來接他了。秦雨青隨他下車,隻見幾個孩子跑過來喊爹喊個不停,鄭明儼不知有多開心,抱起幼子問他認識多少字了。
剛才在馬車上,鄭明儼已經很自豪地介紹他的三個孩子,秦雨青現在也能憑自己的感覺認出來:長女鄭和慧今年十七,次女鄭和恩,今年十五,幼子鄭和忠,今年九歲。上躥下跳的,模樣嘛,就是個小鄭明儼。
長女鄭和慧很會說話:“爹爹,您知道嗎?來咱家向我說媒提親的人都快踏破咱家門檻了,可阿慧一個都沒答應。阿慧說要等爹爹回來一起挑一個阿慧喜歡爹爹也喜歡的郎君,就算這個郎君阿慧不喜歡,也要先讓爹爹喜歡。”
鄭明儼指著鄭和慧的鼻子說:“這麽大的姑娘,真不害臊。”
二女兒鄭和恩比較文靜:“爹爹,我和娘,姐姐做了牛展湯,回去熱一下就可以喝了。”
鄭明儼摸著鄭和恩的頭:“還是阿恩最貼心。”
然後鄭明儼是嚴肅地對著鄭和忠:“阿忠,你能背多少詩詞?寫的正楷好看嗎?”
鄭和忠“嗯”了一會,說:“爹,回去後我再背給你聽。我寫的正楷雖然不好看,但能看明白。可我在武館練的刀法,劍法,拳腿特別好,師傅誇我天賦異稟,將來必中武舉人。”
鄭明儼假意發怒:“你沒好好念書是嗎?看我去學堂找王先生。”這話把鄭和忠嚇得低下了頭。
那個與鄭明儼年齡相反的,應該就是鄭夫人董尤珠了,頭發全部綰起,膚色稍黑,一身持家裝束。等鄭明儼數落完三個孩子,鄭夫人董尤珠開始數落鄭明儼了:“阿儼,你不在家管教這幾個孩子,可把我忙壞了。他們整日裏不是踢毽子就是玩彈弓,我都管不過來。還有你自己,比以前瘦了,在冰洲吃不習慣吧?上半年有人上門給阿慧提親,可聽說你罷官,便不再來了,都是些勢利眼。”
鄭明儼一個勁地點頭:“是,是,阿珠,這些年辛苦你了,咱回家慢慢討論孩子的事。”
鄭夫人董尤珠,全名董尤珠,不知怎麽與董酉姝的名字那麽像,這裏頭有什麽緣故嗎?
秦雨青在一旁欣慰地看著鄭明儼一家人的天倫之樂。鄭夫人董尤珠一看便是心直口快,持家有道的人,這與鄭明儼的剛正不阿,說一不二倒是很般配。
鄭夫人董尤珠注意到了秦雨青,問鄭明儼:“這位姑娘生得好看,是?”
鄭明儼向鄭夫人董尤珠介紹:“阿珠,她叫秦雨青,是我在冰洲認識的,我打算……”
“回鄭夫人董尤珠的話,奴婢秦雨青是鄭大人所救的難民,一直在伺候鄭大人的起居飲食。今日隨鄭大人返鄉,便是鄭夫人董尤珠的奴婢了,從此聽鄭夫人董尤珠使喚。”秦雨青沒等鄭明儼說完納妾的事,便搶著說自己是奴婢。
鄭明儼聽了又氣又愣,鄭夫人董尤珠卻很高興:“拉著雨青的手,什麽奴婢不奴婢的,到了我家就是客人。我還得謝謝你在外麵照顧阿儼的生活呢。以後就在我家住下吧。”
秦雨青隨著鄭明儼一家人來到鄭家。鄭明儼一回家就去祭拜父母,哭得個呼天搶地,直罵自己不孝,弄得三個孩子也跟著哭了。
之後呢,鄭夫人董尤珠帶著秦雨青出去聊:“雨青,阿儼在冰洲吃些什麽,穿些什麽,怕不怕冷,人家都說他自己上戰場,是真的嗎?”
秦雨青覺得鄭夫人董尤珠雖然囉嗦卻很可愛:“夫人,您一下問這麽多,雨青都不知道該從哪裏回答您。”
“瞧我這張嘴,雨青說的對,以後慢慢聊吧。”鄭夫人董尤珠拍拍額頭。
秦雨青詫異地問鄭夫人董尤珠:“鄭夫人,恕雨青鬥膽,有句話一直想問:鄭大人官至冰洲參謀,已是正二品,而鄭夫人和三個孩子卻住在這破舊的小宅子裏,門口也隻有個小院子。您還要自己做菀馨料,養活老人孩子。這真讓雨青替夫人感到難過。”
鄭夫人董尤珠聽了,完全不當一回事:“我還以為什麽重要事呢,瞧你一本正經的。阿儼平時寄了些俸祿回家,但也不夠家裏吃穿用度,所以我才自己做點菀馨料。阿儼的俸祿還要照顧那些更窮苦的人家。而且現在老大和老二都不念書了,在家幫忙幹活,做菀馨料,我也就沒那麽累了。”
秦雨青覺得真的是無話可說,今天才真正領略到了鄭大人的清廉,而且夫妻雙雙,多麽般配,我又憑什麽介入他們之間做妾?他們本是神仙眷侶,如果沒有我,鄭大人一定會對鄭夫人董尤珠更好。
秦雨青很傷感:“鄭夫人,那些貪汙的知縣夫人,天天泡茶打麻將,您跟著鄭大人,這麽累,不覺得憋屈嗎?”
“唉,秦姑娘,做人要知足,知足才常樂。有這三個孩子整天樂嗬嗬的,哪來的委屈啊?”鄭夫人董尤珠說的話樸實無華卻是真理。
秦雨青心裏默默念著:鄭大人,你的大女兒靈氣逼人,二女兒秀氣怡人,幼子一看就是個小鄭大人,還有個明理的夫人,你哪來這樣的福氣,連上天都會嫉妒你。
鄭夫人董尤珠忽然想到要給秦雨青安排住房,想了半天:“秦姑娘,我家簡陋,兩個姑娘睡一間,我和阿儼一間,阿忠一間,沒有空房了。你看這樣行嗎?讓我家阿忠先睡他爹的書房,你就睡在阿忠的房裏。”
“我怎麽能用小少爺的房間?”秦雨青推辭。
鄭夫人董尤珠不喜歡這樣稱呼:“什麽小少爺,叫他阿忠就是。就這麽定了,你是客人,睡阿忠的房間就是,讓阿忠搬到書房去。”
“鄭夫人……”兩人還在爭論,聽見鄭明儼在書房打罵鄭和忠:“我就知道你背不出來。王先生都告訴我了,你在學堂裏心不在焉,時常玩弄拳腳,隻想著習武,不好好念書寫字!”
鄭和忠這個九歲的小男孩隻會哭鼻子。鄭夫人董尤珠和秦雨青過去看。鄭夫人董尤珠責備鄭明儼:“你怎麽隻知道打阿忠,他才九歲。”
“我九歲時候都會背唐詩三百首了。”鄭明儼說大話。
鄭夫人董尤珠瞪了他一眼:“胡說,你九歲時照樣挨爹的打,挨先生的揍。”夫妻兩爭吵起來。
而秦雨青的話卻讓他們驚訝了:“鄭和忠,別哭了。讓我來做你的先生吧,和王先生一樣教你詩詞,習字。我會讓你大有長進,讓王先生也表揚你。好嗎?”
“你真的會讓我背出很多詩詞嗎?”鄭和忠睜著明亮的眼睛,不大敢相信。
鄭明儼也不信:“雨青,你在開玩笑,安慰阿忠嗎?”
秦雨青沒有理會鄭明儼的話,而是哄著鄭和忠:“阿忠,我信秦,你就稱我秦先生吧。來,先告訴秦先生,你每天都要做些什麽?”
從此,秦雨青成了鄭和忠的先生,為的就是刻意避開鄭明儼。
鄭明儼覺得秦雨青在有意避開他,心裏很是煩躁,煩躁時候不想閑著,去看看退伍老兵,這也是他一直的習慣。
看了幾個退伍老兵,感觸很深。
鄭明儼不僅痛恨自己無能給夫人過好日子,還對朝廷產生疑慮,這疑慮在心中其實已很久,隻是他不敢說出來,也不願說出來。
晚上,鄭家煮了江叔送的秈米,阿忠和秦雨青吃得最多,因為阿忠在長身體,特能吃,秦雨青則邊吃邊說:“這就是秈米嗎?我家鄉從沒見過,我也隻聽過,沒吃過。這真的是大明最好吃的米飯,趁今天多吃些。請家別嫌我今天吃相難看哦。”
鄭明儼呢,一直在給鄭夫人董尤珠夾菜,還幫她盛飯:“阿珠,平日裏餓著了,今天多吃些。別讓這幫熊孩子們都搶光了。”
鄭夫人董尤珠忙說:“阿儼,你一大男人,怎麽給女人盛飯,像什麽樣子?”
鄭明儼不講麵子:“我鄭明儼對不住你,讓你吃太多的苦頭,還要照顧這三個孩子。盛飯算什麽,以後咱天天吃秈米,我天天給你盛飯。”
“瞧你,咱們都四十多了,說話怎麽像年輕時候了?”鄭夫人董尤珠像吃了蜜糖一樣心甜。
秦雨青看到鄭明儼對他夫人這麽好,而自己從未受到過他這樣的待遇,懂得詩書禮儀的秦雨青也不免醋意大發,隻是不能說,但臉上表情顯露無遺。她想:以前吳旁騖和董酉姝出現在鄭大人麵前時,我一點都不吃醋,而今,麵對鄭夫人董尤珠,實在難壓醋意。
晚飯後,鄭明儼找到秦雨青,秦雨青想躲,鄭明儼拉住她,快速地說:“你別躲,我不是來找你聊天,是請求你一件事。”
“鄭大人請說。”秦雨青很有禮數地回應。
鄭明儼今日一直為鄭夫人董尤珠過苦日子得胃病的事而心痛不已:“秦雨青,在下鄭明儼懇求你平日裏幫幫我夫人。她平日裏做菀馨料累死累活也賺不了幾個錢,又累又餓,還出了胃病。請你教她點生意經,讓她多賺點錢,別再累,別再餓,更別讓我這個夫君沒有盡到男人的職責。”
秦雨青低頭:“鄭大人說的對,雨青照辦。”
“誒,雨青,你怎麽那麽生疏?”鄭明儼問。
秦雨青走了:鄭大人夫婦心懷彼此,都不願給對方添麻煩,是真正的珠聯璧合,鸞鳳齊鳴。我秦雨青憑什麽介入他們,就算做妾也不行。鄭大人,等著,咱們痛苦地訣別吧。
日後幾天,秦雨青照鄭明儼說的,晚上教鄭和忠讀書,白天陪鄭夫人董尤珠去街市做生意。
一天,鄭夫人董尤珠拿著一些頭飾給秦雨青:“這些都是些便宜貨,雨青可別嫌棄。”
秦雨青感激地說:“雨青感恩還來不及,怎麽會嫌棄呢?鄭夫人董尤珠送我這麽多頭飾,都是雨青很少見過的,多謝夫人。”說完秦雨青戴上一個。
“雨青,聽阿儼說你父母雙亡,孤身一人,想家了吧?”鄭夫人董尤珠趁著秦雨青開心,問了件傷悲的事。
秦雨青沒有落淚:“鄭夫人董尤珠待雨青就像家人一般,夫人的孩子更像是我的學生一樣乖巧,聽話。你們的天倫之樂,驅散了雨青心中的思念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