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秦雨青情意難言
“嗯,那個”鄭明儼不願在她麵前束手就擒:“我隻是保護大燕民眾,懂嗎?”
“嗯,雨青懂。”秦雨青手在鄭明儼手裏緩緩慢慢地旋轉,是如此地嬌柔溫婉。
鄭明儼才注意到自己:生怕雨青再胡鬧丟了小命,所以抓緊她不許走。
兩人害羞了,鄭明儼平複情緒了:“雨青,今天宋尚書放過你,你知道要感謝誰嗎?”
“那就讓雨青想想怎麽做才能感謝鄭大人的救命之恩呢?”秦雨青還浸潤在牽手的甜蜜中。
“你需要感謝的是肖田並,”鄭明儼說:“宋尚書見你對肖大人感恩戴德,認為你是情義之人,才不殺你。”
雨青感動:“肖大人,你又救了雨青?雨青在冰洲祈禱你早日雪冤出獄。”
“雨青,我不忍心告訴你,肖大人已被斬首傳首九邊了。”鄭明儼臉色嚴肅,心情難受。
“肖大人含冤屈死?”秦雨青癱軟在地眼眸空洞癡癡說:“我爹娘死在金兵首領手中,鄭大人和大燕軍隊會給我爹娘報仇。而對雨青有恩的肖田並大人死在皇上和閹黨手中,難道我能向皇上索命,替肖大人報仇嗎?”
鄭明儼的心情也是沉落的:“雨青,我們沒法怪皇上。永續皇上終日做木匠,不理朝政,全被內閣和閹黨掌控。肖大人就是死於這些人之手。你放心,終有一日,閹黨會被鏟除。肖大人也會得昭雪。”
秦雨青神情恍然:“金兵首領死了又怎樣?閹黨沒了又作何?我的爹娘和肖大人能起死回生嗎?”
秦雨青跑出鄭明儼的書房,仰天大喊:“老天,為何對雨青這麽冷酷?從我身邊奪走爹娘,又讓恩人肖大人夫婦身首異處。他們都是雨青的親人啊。老天,你還要從雨青身邊奪走誰?”
“雨青先去休息吧。”鄭明儼勸她。
秦雨青完全不理會鄭明儼:“忠君愛國的肖大人被冤屈斬首。我的爹娘死在金兵之下,誰在造孽?老天爺,如果我的命能換他們重生,雨青就奢求你讓我換回他們重來人世吧。老天,你睜開眼睛好嗎?你聽得到雨青泣血的心聲嗎?”最後一句,秦雨青是朝著天空吼出來的。
接下來,秦雨青瘋狂了:“老天,是雨青造孽,雨青造孽,雨青造孽……”直到暈死過去。
鄭明儼本想批評秦雨青女扮男裝闖軍隊,可是鄭明儼同樣失去恩師肖田並,芝焚蕙歎,他隻好先將瘋狂磕頭而暈倒的雨青抱進她的臥房,替她擦幹額頭的血跡,撫摸著她冰涼的臉,無奈地走了。
許多天後,鄭明儼看秦雨青心情好轉了,便說:“雨青,來我書房,有事談。”秦雨青沮喪著去了。
到了書房,鄭明儼讓秦雨青添了些木炭。“我會安排可靠人送你回兗州,不要自己偷跑了。”鄭明儼的批評很淡。
秦雨青沒力再氣:“是。”
鄭明儼見秦雨青不開心,便逗她說:“你溜去軍營,是想巾幗不讓須眉?”
秦雨青心裏唉聲歎氣:以為鄭大人精明,可卻沒看出雨青的想法,雨青隻是不想遠離你啊。
秦雨青靦腆沒說實話:“嗯,鄭大人見諒。”
鄭明儼見秦雨青還是提不起井繩,就隨便說:“雨青,那天你在兵衙門聽到的都是軍政要務,不可外泄。否則,送命。”
秦雨青聽到軍政要務,便有點想法了,但還是語氣低沉地說:“鄭大人,恕雨青直言,您在全兵衙所說之詞固然可佳,但同時您已觸犯了越級議事的“官場禁令”。雨青注意到,汪總督已經很生氣,所以大人務須注意同僚之間、上下級之間的關係,以保全力出戰,全身而退。”
鄭明儼聽秦雨青這麽一說,心中對秦雨青的神秘感更添了一層:這是怎樣一個女子,詩詞歌賦,明理懂事,哭若梨花帶雨,笑如芙蓉吹風,怪哉,怎會堅持留在此處戰火風飛之地,留在我鄭明儼身邊?
秦雨青見鄭明儼一直這麽看著自己,以為他又生氣了,便說:“鄭大人莫要生氣,雨青定不會將所知軍政要務說出去的。”
鄭明儼笑:“我相信你,好了,很晚了,去休息吧。”
“哦。”秦雨青本還想說些什麽,見鄭明儼這麽說,也不好再說,等下次吧。忽然秦雨青一眼又看見鄭明儼的書桌上疊著的那一堆紙:那是自己寫的表達愛意的詩經,怎麽鄭大人還保存著,難道?
秦雨青心裏有點歡喜:隻要鄭明儼看了其中任何一張,便可明白我的心意了。於是秦雨青站在鄭明儼的書房門口,等他說出那句話。
而鄭明儼很奇怪地問:“雨青,你還有什麽事嗎?”
“雨青沒事了,隻是鄭大人是否還有事對雨青說?”秦雨青期待地問。鄭明儼搖搖頭:“沒有啊。”
秦雨青悒悒不樂,無精打采:“雨青告退了。”
回房的路上,秦雨青念叨著:“鄭大人,難道你要雨青向你說出那句話嗎?雨青可是姑娘家啊。”
還在書房的鄭明儼看著秦雨青寫的詩經,自語說:“雨青,我在軍中,隨時可能散命,不可以自私地擁有你。怎能讓你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奇女子委身於我這樣一個隨時可能散命的人呢?”
不過鄭明儼還是叫住了秦雨青,秦雨青滿心歡喜,卻聽他說:“雨青,有空吟詩,現在已經是冬至,別再跑出去了。明年驚蟄之時,天氣暖和,便有人帶你回兗州了。”
秦雨青聽了,情緒一起一落,:自己還可在鄭大人身邊呆到明年驚蟄,驚蟄之後呢?長夜漫漫啊……
幾日後,全兵衙,汪象乾救援難民回來匯報:“孫大人,卑職救援失利,十萬難民隻救回六千。請大人責罰。”
又是難民的事,汪總督辦事不力,鄭明儼去整頓了此事,赫然歸來,自然是凱旋而歸。
得到上級兵部尚書宋車曾倚重的鄭明儼信心大增,當然鄭明儼開心的原因還有看到秦雨青純真的笑容:她還是在宅子門後偷著歡送自己出入,卻不知早已被自己看到。
而鄭明儼也被秦雨青感染,看著她的背影也會微笑,卻又馬上收起笑容:明年驚蟄之時送她回兗州。其實現在就可送她回兗州,隻是,隻是,鄭明儼莫名的想多留秦雨青一陣。
不覺冬天到了,雪早已覆蓋整個遼東。來自兗州的秦雨青感覺無比寒冷,心中想道:鄭大人家鄉莞州終年炎熱,肯定比我還受不了這寒冷的季節。想著想著,隻見鄭明儼走過,秦雨青忙行禮:“鄭大人安好。”
鄭明儼笑了:“雨青,這麽冷還在外麵吹風?”
秦雨青回答:“雨青不願一直呆在房裏,很悶。鄭大人麵容憔悴,眼袋腫脹,是否夜睡不安穩?”
鄭明儼立刻否認:“偶爾睡不好。隻因軍政事務繁忙,思慮較多。休整幾天便好。”說完,鄭明儼立刻走進書房。
不會吧,秦雨青可是見鄭明儼好幾天都這麽憔悴了,怎麽如此睡不好呢?找到老肖問,老肖告訴秦雨青:“前幾年鄭大人剛來冰洲,睡炕,雖然暖和,可鄭大人的南方人體質不適合睡炕,總是上火,流鼻血。隻得睡床,可蓋了幾床被子還是嫌冷,總要到很晚才能睡著。這睡眠不足,自然神情憔悴,老肖我也實在想不出什麽法子。”
秦雨青點頭會意,眨眨眼:“原來是這樣,這個很簡單,肖叔,我們可以這樣幫鄭大人……”
次日晚上,鄭明儼吃完晚飯後進臥房,見老肖和秦雨青在給他布置、整理房間。鄭明儼很奇怪:“老肖,我的臥房很幹淨了,還打掃幹嘛?”
老肖滿臉皺紋舒心地笑:“鄭大人,老奴和秦丫頭是為了讓你睡得更暖和、舒服,這才把您的臥房重新布置一番。”
鄭明儼覺得滑稽:“這幾年都是忍著寒冷睡過來的,還有什麽可布置的?”
又對著秦雨青說:“雨青,你站那麽高,小心點,別跌倒。”說著便接住從桌子上跳下來的秦雨青。
秦雨青見鄭明儼這麽擔心自己跌倒,不禁欣喜:“鄭大人,雨青把窗戶修理了一下,現在是在給窗戶貼上蠟紙,這樣可以防止外麵的冷氣進來。房間的木炭雖然可以讓房間暖和,但也會產生濁氣,隨著木炭燃燒的熱氣上升,不過最上麵的蠟紙已經用細針紮了無數個小孔,木炭的濁氣就可以隨著蠟紙的小孔流出。這樣的話,熱濁氣流出,冷新氣進來,可以使大人的臥房空氣流通,睡得舒暢。”秦雨青明亮的雙眼期望著鄭明儼的讚賞。
鄭明儼心中感恩,但還是想逗樂一下心中可愛的秦雨青:“話是這麽說,可是蠟紙上的小孔會讓冷氣進來,會不會使房子更冷呢?”
秦雨青得意一笑:“這個,我和肖叔早就想到了。昨天,我們去瓷窯燒製了一個形似湯婆子的醃菜壇子,有普通湯婆子的兩倍大,還可以擰緊。雨青試過,一點也不易散熱,灌滿開水,包上棉布就可以保暖一整晚。”
秦雨青將這個大型湯婆子放在鄭明儼床尾,蓋上被子。然後接著說:“鄭大人,老人都說,人冷從腳起,隻要腳不冷,那麽全身都不冷了。又一說,腦發熱,行事莽撞,火氣攻心,這大概是指鄭大人曾經睡炕時流鼻血的原因吧。現在雨青和肖叔替鄭大人這樣布置一番,保證鄭大人腳暖和,頭清醒,睡得舒暢!”雨青笑得興致勃勃。
鄭明儼感銘心切:“雨青,老肖,你們為我想的真周到,謝謝你們。”鄭明儼一手握住老肖,一手握住秦雨青。
秦雨青立刻滿臉緋紅地縮回了手,低下了頭,頭也不抬地說:“鄭大人早歇息,雨青告辭了。”然後飛也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