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大夫人臨終前的詛咒
“雨虹,為什麽你不願麵對我說話。為何你的聲音是從我心裏發出來的?你轉身啊,讓我看看。”秦雨青舍不得雨虹妹妹走,但她的身影還是逐漸消失。
秦雨青上前抓到的隻是空氣。她不知,秦雨虹死了,怎會有靈魂和她說話?剛才的聲音,的確是從他自己心中發出來的,若秦雨虹轉過頭來,會發現那真的是另一個自己。
不過,沉浸在鄭飛黃的愛中的秦雨青,隻是將這當做一場夢境。
又過了一天,蓬萊軒的大夫人在算日子。她雖靠喝藥維係著身體,但她的樣子已是奄奄一息了,與之前的風韻猶存根本無法比,而她的作惡之心是要至死方休。
“撈月,你算算,秦雨青離開福建幾日了?”大夫人心中清楚著,但還是確認一下。
“剛好兩個月。”撈月回答。
大夫人下令:“摘星,去至幸堂請大少爺,就說我想見他最後一麵。”“是。”
此時,至幸堂內,鄭明儼收到了秦雨青的來信:明儼,吾已達藍田,風平浪靜,勿念。雨青。
鄭明儼興衝衝地拿著信念給董友姑聽,董友姑完全沒心思聽:永遠這樣下去也好,不要讓明儼知道真相,否則他會崩潰。
摘星來了,在至幸堂正屋內:“大少爺,夫人請你去一趟。”
鄭明儼不想去:“爹不是說了,大娘想見誰,必須先問過他嗎?”
摘星回答:“老爺一早不在炳炘堂,可能是出去了。夫人急著想見你,說是最後一麵,今後不再相見。”
鄭明儼怕大夫人心情不好,做出傻事了可不行,就去了蓬萊軒。
“許久不見,大娘起色好些了。”鄭明儼此刻也是睜著眼說瞎話。
大夫人坐起來一點,艱難地笑:“明儼也學會說假話了。明儼,大娘自覺命不久矣,才找你來說話,這,算是遺言吧。”
“大娘心別太低落,你現在這不好著嗎?”鄭明儼言不由衷地說。
大夫人搖頭:“不說這些了。大娘找你來,就是想讓你替大娘完成一件事。去樂水別院,裏麵有個叫館娃齋的房子,去裏麵看看有什麽,然後回來告訴我。雖然你爹封鎖了樂水別院,但這對你來說並不難,你能完成大娘的遺言嗎?”
“大娘,我去過樂水別院,裏麵確實有一棟房子,我沒有走近,好像不叫館娃齋。大娘,既是爹封鎖了,我進去玩耍已是不對了,你還讓我去偷看,這恐怕不行。”鄭明儼拒絕了。
大夫人開始上氣不接下氣,說得很嚴厲:“你隻有去了館娃齋一趟,看看裏麵有什麽,再回來告訴我,你才會知道我和你從母子成為敵人的原因!”
“大娘,你別衝動,我聽你的話,現在就去找館娃齋。”鄭明儼敷衍道。
“別騙我,我知道裏麵有什麽,隻想讓你親眼看到。如果你回來後告訴我的與我所知曉的不符合,那就是沒有完成我的遺言!”大夫人使盡力氣大聲說。
鄭明儼覺得:是否有貓膩,去看一下。
他就答應了:“大娘,我現在就去,回來後將所看到的告訴你。”
大夫人才點點頭,想:鄭明儼,等你看到了,也不必回來告訴我了。
鄭明儼對大夫人疑心重重:不是說見她最後一麵嗎?怎麽叫我去樂水別院後,還要再回來向她報告?到底什麽意思?
雖疑心,但他還是回到至幸堂,莫名地換上了兵士服。
董友姑過來一看,頓感不安:“明儼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哪裏啊?”
“我去船隻上有些事。”鄭明儼說。
“你以前去調遣船隻,也從未穿過飛魚服,今日是去幹什麽?我也要去。”董友姑很急促。
“我去一趟樂水別院,很快回來。友姑,昨日你說不喜歡就別去了。而且你有孕在身,更不能這樣爬山涉水了。”鄭明儼勸她:“在家養胎,等我回來。”
董友姑要全力阻止他去,發脾氣說:“你想去刻雨青姐姐的名字嗎?我就知道,你心裏隻有她,沒有我!”
董友姑將梳妝台上的飾品一掃在地,怒喊:”要麽帶我去,要麽別去!”
這沒能阻止鄭明儼,倒讓他起了疑心,他一步步逼近董友姑:“我是你的枕邊人,你這般撒謊,我怎會看不出來?昨日你在樂水別院見到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讓你這麽阻止我?”
“沒有。我隻知你是去刻雨青姐姐的名字,但現在,我有孩子了,你心裏不能有別的女人,除了生意之外,其它全部時間都要陪著我!”董友姑大喊。
蔡禾苗進來了:“大少奶奶,懷上孩子了,可不能這樣動怒,會嚇著孩子的。”
本來還拿捏不定主意的鄭明儼,越來越覺得奇怪:友姑在撒謊。我要知道這是為什麽。
他溫柔地扶她坐在床上,對她說:“為了孩子,別動氣了。我很快就回來陪你和孩子。”鄭明儼摸摸她的肚子,去樂水別院了。
董友姑臥倒在床:如果不是有了孩子,我會拖著明儼,不讓他去。可現在,他去了樂水別院,一切將會失控,明儼,雨青姐姐,我,將來會如何?
這時,敏嫣進來了,對董友姑說:“大少奶奶,你可否下令讓人事房放奴婢離開鄭府?”
“敏嫣,這事,你隻須與人事房說一聲便可,為何還要我下令呢?你伺候秦夫人的時間不短了,是否知道些不該知道的?”董友姑歎著氣問。
敏嫣回答得很膽小:“是。”
董友姑告訴她:“敏嫣,你這麽害怕,是因你家人都是南安人吧?所以才這麽小心翼翼。你要求得一家平安,必須讓那個阻止你出府的人同意才可,否則,我也保不了你一家。”
敏嫣失望了。
鄭明儼這時已從他的密道來到樂水別院,先看到“除障池”變成了“捧心池”:是西施捧心的意思嗎?怎麽一天就該名字了?而且還很好聽。
繼續往前走:“沉魚宮”?昨天還是“勘誤宮”。“沉魚”也是指西施吧?
再往前,鄭明儼覺得不可思議了:昨日的“改過林”變成了“西子林”,西子也就是西施。難道爹和我一樣,對這個“朝為越溪女,暮作吳宮妃”的西施特別向往?我把對西施的向往都寄托在雨青身上了,不知爹心中的西施是誰?
不管這些,繼續往前走,找到“贖罪齋”看個究竟,昨日友姑肯定是看到了裏麵不幹淨的東西,今日才會突然性子暴虐。
鄭明儼走近贖罪齋:咦?昨日友姑說的贖罪齋,今日變成了“館娃齋”,與大娘說的一樣。“館娃宮”是吳王夫差為西施建的宮殿,看來,爹對西施十分仰慕,超過了我啊。
這館娃齋是緊閉的,鄭明儼在外麵想著怎麽進去:是破門還是爬窗呢?
都不必了,他聽到聲音“一官,今日又是個好天氣”“我們可以盡情玩耍了,今日玩什麽呢?”“出去就知道了,我們總是有數不盡的樂趣的”。
鄭明儼在外麵如遇平地驚雷:昨日友姑是不是聽到這樣的聲音才變得魂不守舍,心情突變的?這兩個聲音太熟悉了。雨青,你不是來信說回到陝西藍田了嗎?爹,你不是一直住在炳炘堂嗎?為什麽你們會出現在這個館娃齋裏,孤男寡女,這是在演戲給我看嗎?
大門打開,鄭明儼躲到了屋側,不願看到的還是出現了:一身深藍色長袍的鄭飛黃,高貴典雅的男人氣質。緊跟著出來的是著長袖碧綠綢衣的秦雨青,梳著回心髻,青絲披肩,到了腰,發中打結,半遮臉,似戰國,秦漢時期女子的打扮,更是鄭明儼心中的仙女。
鄭明儼懵了,驚了,呆了:我在樂山別院初遇雨青時,救起溺水自盡的她時,她就是這身絕美的打扮,已篆刻在我腦海中,太美了。可她今日為什麽這麽做?
已明白真相的鄭明儼還是不願相信真相,滿心等待著秦雨青和父親的不得已,苦衷,或是被威脅。但他錯了。
“一官,我來為你擊磬,敲鍾,你看我擊打的好,還是舞得好,若是哪裏不好,我就按你得意思改,我隻要你滿意。”秦雨青拿起木槌,開始了飛舞,左右上下,連續,斷續,側身,反轉,後身,每一個姿勢,都會對鄭飛黃賦以嫵媚動人的笑。
擊磬,敲鍾結束,鄭飛黃溫柔地拍手:“沒有瑕疵。”
“這麽完好嗎?一官,我還想為你舞一段你喜歡的‘西施浣紗’,我練了很久,今日是展現給你看的時候了,你為我伴奏可好?”秦雨青飛一個媚眼過去。
鄭飛黃當然願意為愛人撫琴一曲,他坐下,撥弄豎琴。
秦雨青魔幻般地從身上抽出一片透明紗,開始了浣紗的動作。蘭花指勾人,纖細腰誘人,紗飛舞魅人,裙漂蕩惑人,發擺動引人,最美的是她一個轉身的笑,笑得勾魂攝魄,魅惑得讓人靈魂出竅。
鄭飛黃與她相視而笑,和煦,舒適,享受。
鄭明儼想衝出去問這是怎麽回事,卻被秦雨青的舞和笑勾了魂,他想看完這絕美人跳完這絕美的舞姿:雨青,為何你從不為我舞上這一段?我是你的夫君啊。爹,告訴我,是雨青引誘了你嗎?雨青,告訴我,是爹強迫你嗎?不,這都不是我想知道的原因。你們是我親近的人,身邊的人,我信任的人,不是這麽無恥的人。告訴我,你們不得已的苦衷,我為你們解決。
很快,鄭明儼知道,他們沒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