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鄭明儼苦盡甘來
鄭世襲遲疑了一下:現在是該接受還是不該接受呢?
鄭飛黃不等他考慮,繼續說:“世襲,其實爹早就有這個意思,不過你拒絕了爹一次,不給爹麵子啊。”
鄭世襲很快相好:我可以接受了。
於是他說:“世襲不才,謝爹的厚賞。以後,世襲當一心念書,練劍,將來不論科舉,從商,都不會讓爹失望,定要緊隨爹和大哥其後,助鄭氏巨輪航行更遠。”
大夫人睜大了眼睛瞪著鄭世襲:臭小子,以前我大權在握時,你嚇得趕緊拒絕,現在是春風得意了?
鄭飛黃被鄭世襲說得笑容滿麵:“明儼,你聽,世襲說話就是好聽,比你一家人加起來還中聽。”
“爹說得是,明儼要向五弟學習,口才也是一門不可多得的才能。”鄭明儼說。
有個激動得要落淚的人,就是鄭世渡:“爹對世襲的賞賜,世渡感同身受,代妹妹懷素和已故的娘親謝謝爹對世襲的器重。”
“世渡,這是世襲曆經磨難,領悟,付出而得到的,應得的,不必多言謝。”鄭飛黃對鄭世渡不鬧事已倍感欣慰了。
接下來,鄭飛黃似乎無意再賞賜什麽了。莊宜嘉不樂意了,她幾次推鄭世渡,讓他請求獎賞,鄭世渡低聲讓她安靜:“我無才無功,怎能住堂?我們安靜地住在福瑋院就可。”
莊宜嘉無奈地望著不求上進的丈夫,又氣憤地望著失勢的姑母——大夫人。
鄭世襲幼小卻能入住銖釗堂,讓很多人不滿卻不敢言。四夫人還是為兒子爭取一把:“老爺,你看恩慶的學識可比世襲高出許多。”
“先把德行修煉好吧。”鄭飛黃不願與四夫人多說一個字。
五夫人也有不滿:“老爺,世默比世襲才小幾個月,這樣讓他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將來世默心裏怎麽過得去啊?”
“是啊,大了幾個月,才德就高出幾重天了。”鄭飛黃諷刺,他今日還要懲罰曾和芋頭通奸的五夫人,但不能隻說原因:“芳茹,你教育子女不當。世默年幼,屢次口出狂言,覬覦明儼妻妾。子令口出髒語羞辱他人,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這都是你教導不當,為母失職之過。而今,就讓世默單獨住,把子令交予世渡夫婦撫養。芳茹,你則在禛珙院閉門思過!”
“老爺,這是為什麽?世默和子令都還小,有待教導,怎能因說錯一兩句話就把他們從我身邊帶走啊?”五夫人對此莫名其妙:“老爺就因此事讓我禁足?”
“爹,我不敢一個人住,讓我和世襲哥哥一起住吧。”鄭世默求鄭飛黃。
“爹,世默從未一個人住過,讓他一個人住會嚇著他的。”鄭世襲為他求情。
鄭飛黃今日唯一一次吼:“世默,你世襲哥哥在外麵,睡過臭水溝,牆角,槐樹下,破廟裏,現在讓你單獨住有什麽可怕?就住到你大娘的禮珪院去!”
“爭妍姐姐的棺材在那裏放過一夜,我不敢去!”鄭世默哭著,也沒人為他,為五夫人求情。
“那就更要練練你的膽量!”鄭飛黃說完就出去了,也不像以前那樣說什麽“散了”“到此”之類的話。
所有人也各懷心思,自動散了。
幾天後,一切照鄭飛黃所說,鄭世蔭住到福瑞院去了,五夫人的兩個孩子各自居住,五夫人被禁足。鄭飛黃夫婦搬回炳炘堂。鄭世襲入住銖釗堂,最重要的是:鄭明儼一家重返至幸堂。整個閏竹園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夫人住回炳炘堂後,調養兩天,又能開口說話了,但頭痛越來越重,大夫,半仙都請了。半仙一知半解地說一通:“鄭夫人體質屬火,命屬金,火克金,住在這屬火的炳炘堂會使病情更重。依鄙人所見,西方屬金,貴府西邊的蓬萊軒,坐西朝東,沐清早陽光,擋午後烈日,清涼之地,適宜鄭夫人屬金之人養病去火。且蓬萊二字,仙境之處,助鄭夫人身體日益好轉。”
“撈月,摘星,整理一下,陪夫人去蓬萊軒住些日子。”鄭飛黃信了半仙的話,管他有用沒用,試一下再說。
大夫人想到了許蓬萊,不願去:“不,蓬萊軒在西側,西側是客人居住之地,我是主人,不能住那裏。”
“身體為重,還分什麽東西,主客?你住到蓬萊軒去,我會來看你的。”鄭飛黃令人用抬椅抬著大夫人去了蓬萊軒。
現在的至幸堂主人,是鄭明儼一家了。此刻,他和秦雨青,董友姑在感歎,回憶,暢想,鄭經在他腳邊轉著。
鄭明儼問:“雨青,友姑,我們回到至幸堂了,感覺如何?”
董友姑感慨萬千:“一開始,住在此處,遭人嫉妒,陷害,一路降級,頻遭勢利眼,後來明儼奮發圖強,斬荊破棘,一路高升,又回到此處。與以前不一樣的是,明儼有了足夠厚的權勢在手,沒人敢迫害我們了。在短短的兩年內,我在鄭家。竟體味到了人生百態,滋味萬千。今日重新入住至幸堂與當初懵懂入住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但開心的感覺是一樣的。”
秦雨青讚揚他們:“這是明儼友姑,為了未來的安寧而爭取得到的,牢握在手,以後,沒人可以搶得走。想到曾經曆過的痛苦,災難,以後都不會再有了。我就為明儼友姑,高興,發自肺腑的。”
“雨青好像把自己置身事外了,你是家裏的一份子,所有苦樂,你都伴著一起走過,為何把功勞都讓給了我和友姑?”鄭明儼開玩笑問。
“咦,是嗎?”秦雨青裝傻:明儼,這本來就疏於你們。
“不說了,我們該去感謝一個人,還要送別他。”鄭明儼伸伸懶腰。
秦雨青和董友姑都懂其意:“許雲寵?”
郊外。
“恭喜啊,鄭明儼,成功打敗敵人,成為鄭氏繼承人,董友姑成為鄭家主母。我們共同的敵人落了個兵敗如山倒的下場。本該慶賀,但,還是算了。回去照顧我的家人更重要,如董友姑所說。”許雲寵開口即要走。
鄭明儼送給了他一疊寶鈔:“許雲寵,謝謝你幫我這一場。這些東西,雖俗了些,但對你的家人過日子有幫助。”
“我哥曾把莊睿合收買我爹的寶鈔給我帶走,但是,我把那些寶鈔當做紙錢燒給了我爹。”許雲寵拒絕了。
鄭明儼過意不去:“那我該怎麽感謝你呢?”
“你讓我有機會為父親,兄長報仇,你的內人勸說我懸崖勒馬,迷途知返,阻止我去送命,這都是在幫我,都是感謝。”許雲寵說完,望了望董友姑,說:“待她好。”
董友姑往後一退:許雲寵說話可真直接,讓人不好說什麽。
鄭明儼摸摸董友姑的頭發,笑:“我一直待她好。否則不會在黑夜,冒險出來找她。我甚至做好了取你命的打算,但許雲寵,你與令尊,令兄一樣,都是君子。”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她了。那我還得感謝你,一直為我爹上墳,還認他作幹爹。”許雲寵瀟灑地回笑。
鄭明儼驚訝:“許雲寵,你知道鄭家的事還真不少。”
“確實啊。說句你不愛聽的,這些事都是,惡事居多,但你放心,我不是說書的,對此不感興趣。我也要為了安度此生而守口如瓶。”許雲寵了解鄭明儼的言外之意。
鄭明儼誇他:“爽快人就是快人快嘴,說話一點不累。不知你以後有何打算?”
許雲寵遙想以後:“我不孝,沒能像我大哥一樣繼承許氏醫術,我就以捕魚和賣藝為生吧。以後還要讓大嫂改嫁,不能讓她守寡一生。暫時就這麽定下來。”
“許兄看似為人隨意,但處事思慮周到,全都為家人著想。”鄭明儼說。
“好了,話不多說了,我要離開泉州了。這輩子,或許有緣再會,或許後會無期,但求各自保重吧。”許雲寵和鄭明儼拱手告別。
但秦雨青還有道不盡的歉意:“許雲寵,請等等。”
許雲寵不樂意地停下:“說吧。”
秦雨青不管他不樂意的表情,一定要說:“我曾鼓勵許雲宸大哥為父報仇。如今想來,那時我有私心,因為我也希望鄭夫人受到教訓。可我那時也確實有為許神醫報仇的願望。可這正義的念頭卻違背了許神醫的遺囑。”
許雲寵不想再聽,轉身往前走,秦雨青再次請他等等,聽自己說:“可後來,我後悔了,幾次勸許雲宸大哥離開鄭家,他在信中與你說了嗎?他不願離開啊,最後落得橫死。請你原諒我好嗎?讓我安心些吧。求你了。”
鄭明儼為秦雨青說句話:“許雲寵,你就仁慈一點吧,畢竟令兄不是雨青殺害的。”
許雲寵轉身問秦雨青:“我原諒你或不原諒你,有何區別?我哥已經死了。”許雲寵這個聰明人在此也有糾結。
“那我隻能下跪求你了。”秦雨青就要跪下。
許雲寵的劍擋住了她下跪的膝蓋,歎氣道:“起來吧。算了,殺害我爹我哥的人是鄭夫人。我哥是自願去報仇的,你也沒有逼他。你不必向我請求原諒,我不怪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