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二少爺婚宴上的“雙喜臨門”
“我見過宜嘉,看得出明儼與她性情不和。夫人就能保證他們成親不會鬧矛盾?況且,生事端的人也不是友姑,夫人心中清楚。”鄭飛黃不再往下說,給大夫人一些麵子。
大夫人不僅氣,而且急:“可憐我那大家閨秀的宜嘉,要嫁給一個右手廢了,狂傲暴戾,還一事無成的世渡,以後宜嘉在家人麵前怎麽抬得起頭來?”
“有我在,你的侄女不會讓人低看的。”鄭飛黃再解釋無用,離開至幸堂:睿合,你守著你一心想得到的至幸堂,開心嗎?
大夫人詛咒:老爺,你就去看你的金屋藏嬌吧,看你能藏多久。
樂水別院裏,館娃齋,秦雨青已在那裏吹納涼器。鄭飛黃想給她個驚喜,從背後去抓她,卻聽她說:“一官,說話吧,我都聽到你的聲音了。快來一起吹吹風吧。”
“雨青怎麽一點不浪漫,想逗你笑也不願,是嫌我年紀大了還是如何?”鄭飛黃想得到她的體貼。
“哪來的嫌棄啊?一官可別像個怨婦一樣多想啊。我們現在有重要的事要談。一官要是覺得雨青剛才不浪漫,就一起去西子林漫步吧,一塊討論一下即將來臨的這門親事,”秦雨青轉身笑:“那裏有自然襲來的清風,還有你的折扇,我的檀香扇,都為你徐徐而來的風,要多浪漫就多浪漫。”
鄭飛黃心裏剛才的不順,就這樣被秦雨青吹走了。他牽起她,在西子林走著。
“讓睿合的侄女嫁給世渡,那是考慮了很多之後才決定的。這樣做是為了緩和世渡與他大娘之間的緊張關係,也是為了防止睿合利用她的侄女嫁入鄭家,興風作浪。”鄭飛黃說著自己的想法:“睿合自己就恨透了這輩子嫁給我。鄭家娶了這個莊宜嘉後,我鄭家也不會再娶她莊家任何人了。”
秦雨青讚許說:“一官凡事都想得長遠,就像當初為明儼娶了友姑一樣,現在看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官似乎對友姑也很是讚賞,還有點寵溺了。今夜的家宴,我給她喂飯,你不但沒有說她不對,反而一句話算了,就過去了,這可真讓我想不到。”
鄭飛黃歎氣:“雨青,在你與明儼相識之前,我就選定了友姑做他的妻子。後來因你而一直將他們的婚事拖延。你被烙傷的那段日子裏,我怕明儼會因你‘色衰愛弛’,就在那時,為他辦了婚事,娶了才貌俱佳的友姑,看明儼會不會動心。我當時想,如果他移情於友姑,我會派人來照顧你,等你生下孩子後,我們兩個再像以前在樂山別院一樣生活。如果明儼對你不離不棄,我也就放心了。可如果那樣,友姑她……”
“如果那樣,友姑就會成了明儼獨有虛名,夜夜空房的大少奶奶,她這一生就毀了。”秦雨青接下鄭飛黃不忍說的話:“一官覺得,那時利用友姑來試探明儼對我的愛,很對不起友姑是嗎?”
“嗯,雨青看透我心了,”鄭飛黃折上扇子,又攤開,說:“後來,發生有人假傳聖旨一事。那時,眾人皆以為明儼移情別戀,全身心在友姑身上,我怕你受委屈,就借此,堅持要求明儼休妻,好讓明儼隻待你好。明儼堅持不肯。後來證明,我錯了。友姑對你和明儼並不介意,很大度,懂得不奢望,不嫉妒,不強求,不爭搶,反倒贏得明儼對她的愛和你與她的姐妹情深。隻是休妻一事,給她傷害很深,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吧?”
“一官,若你是為此事而責怪自己,那就真是杞人憂天了。那件休妻事之後,友姑從未在明儼麵前因此事說過你和夫人的不是。反而常對明儼說,‘爹一切都是為你著想,你切不可與爹耍小孩子氣’。你看,還憂慮什麽呢?”秦雨青溫柔敦厚地安慰。
鄭飛黃也眉目舒展了:“友姑這麽明理,還能溫柔細膩地勸明儼,難怪成了明儼的愛妻,鄭家的好媳婦。我想,我對友姑的內疚,也可從此淡忘了吧。”
“不過這麽說來,一官讓明儼娶友姑,後來又讓明儼休了友姑,都是為了我?這麽說友姑為我白白受了不少罪?我是罪魁禍首?”秦雨青想到這點,心中感慨。
“雨青,你勸我別杞人憂天,而你自己卻自攬罪責。這都是我的錯,不關你事,別想了。都過去了,友姑也憑借才智美德,終獲福慧雙修。這也是對她的報答。不過,我對友姑的看重,似乎給她和明儼帶來許多小麻煩。”鄭飛黃悠閑地扇著扇子。
“何止是小麻煩!”秦雨青突然憤慨,把鄭飛黃嚇了一跳:“雨青,你這是?”
秦雨青靜下來,全神貫注地問:“一官,你真的視友姑為百裏挑一,不可多得的媳婦?”
“當然是。我一直覺得她比睿合更有主母相。”鄭飛黃點頭,問:“雨青,看你的樣子,不太開心。”
“一官說友姑的小麻煩,何止小麻煩?她經曆過的奇恥大辱,你難以想到,年初時,友姑在街市被劫……”秦雨青淚珠點點,到淚如雨下成河。
鄭飛黃聽後,氣得將折扇扯爛,往地上使勁一扔:“竟敢有人如此淩辱我鄭家的大少奶奶,你們不追蹤嗎?”
“是夫人。”秦雨青衝動地說:“那時你不在家,明儼還視夫人為娘親,對她愚忠。而我,世襲設計劫走其他幾位小姐,然後用三小姐爭妍與夫人攤牌,才換回了友姑!”
“真如此?為何當時不告訴我?”鄭飛黃不敢相信。
秦雨青搖頭,淚灑:“不敢告訴你。怕告訴你之後,你會嫌棄友姑失身,再次讓明儼休妻啊。夫人抓住了這一點,也不怕我們。”
“明儼怎麽做的?”鄭飛黃問。
秦雨青一清二楚地告訴他:“明儼他日夜照顧著幾度想自盡的友姑。也是在那時,明儼幾次向一官提出,另立門戶。他在那時才知夫人的惡毒,與她斷絕了母子情意,隻維持表麵上的母子關係。而可憐的友姑,在驚蟄夜,雷電風雨交加時,從社玖院跑出去,大喊著讓雷公爺劈死她這個肮髒的女人。明儼和我一起跑出去,抱頭痛哭,說要死一起死。”秦雨青幾次哭得說不下去:“雷公爺知善惡,沒有劈死我們。而這些,我都沒有跟一官說,為的是保住友姑的名節,一官,今日我說給你聽,別怪我說得太晚。”
“睿合她太過分了,住進了至幸堂,也給她立了個‘嫡長子’,她還想著除去明儼。這樣對待友姑,是要友姑的命,讓明儼發狂,活不下去啊,無翻身的機會!”鄭飛黃痛恨大夫人的人心不足和心狠手辣。
“要命的何止這一次?潑油,蘄蛇,馬錢子毒。”秦雨青一件件數著。
“睿合指使野男人淩辱友姑一事,就不配做主母。等世渡成親後,逐她出至幸堂,削去她所有權利,也不再有世蔭這個‘嫡長子’。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讓明儼友姑住至幸堂,明儼協助我管理鄭家所有往來事務,友姑掌管家中一切事務!”鄭飛黃堅定地道出對大夫人的懲罰和對鄭明儼董友姑的恩賞:“這次,我不會再念及曾經對睿合的愧疚,也不會管睿合父親的看法!”
“一官,謝謝你為明儼友姑,公正地做主。”秦雨青流淚吻她,淚珠滴到兩人的嘴唇上,苦澀而鹹。兩人就站在鄭明儼董友姑的柏樹下。
鄭世渡的婚禮很快開始了,拜完天地後入洞房,鄭世渡始終是淡漠勉強地笑。
但前來道喜的賓客,個個笑得——燦爛,比他們自己成親還高興一樣。
值得一說的是,鄭世渡的洞房裏,他在新娘旁邊說:“宜嘉,自己揭開蓋頭。”
喜酒還在進行,像平常人家一樣,隻是排場更大些。一切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秦雨青等著婚宴結束後,大夫人受到應負的懲罰,而明儼友姑獲得應有的一切。但意外的事發生,讓她的希望暫停,成了泡影。
坐在鄭飛黃夫婦身邊的三小姐鄭爭妍突然大肆嘔吐,聲音大得讓整個喜慶的至幸堂都聽得到。大夫人問:“爭妍,你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沒有啊?我吐了幾天了,不知怎麽回事。”鄭爭妍擦擦嘴,又開始吐。
鄭飛黃發話:“爭妍是腸胃不適,到旁邊去。撈月,去讓夫人的大夫給她把脈。”
大夫也在酒席上,被叫來了,一把脈之後,這個大夫不知場合,失言了,高興大喊:“恭喜三小姐,有喜了!今日雙喜臨門!”
大夫人怒了:“胡說什麽?給我拉下去!”大夫人為證明剛才大夫所說是胡話,就再請了另一位大夫。
另一位大夫也來把脈,小心翼翼地,但還是同樣的話:“三小姐有喜,胎兒三個月,母子康健。”
鄭飛黃夫婦同時摔酒杯。剛才已有客人離席,現在都一個個知趣地說:“家中有事,不便久留,還請鄭老板見諒。望二少爺婚姻美滿。”
至幸堂裏隻剩下鄭家的人和幾桌殘羹剩飯了。四位大夫把脈後,都是同樣的結果:喜脈,胎兒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