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二少爺腦子進水要出家
董友姑刷完了性子,知書達理了:“明儼,其實我從第一天,就喜歡我們夜夜去的密林。每夜都希望天不要亮。但是,今夜,別去了。”
“每夜都故意讓我生氣,好不容易聽到你說喜歡,卻不去了。友姑你不怕我生氣嗎?”鄭明儼理所當然地說。
董友姑手摸著他的顴骨,細聲說:“你在外麵累,回家還要就著我的脾氣,看你,人都瘦了一圈。今夜就在權標堂睡個好覺吧。”
鄭明儼突然緊緊抱著她:“友姑終於又關心我了。友姑你開心我就不累。”
“幹什麽,雨青姐姐看著呢。”董友姑打他。
秦雨青笑:“友姑還是這樣矜持,怕什麽呢,我又不是第一次見到你們這樣親密。要是看不到你們這樣,我才會擔心呢。對了,友姑,你們兩個的秘境,是在何處啊?”
董友姑興奮著鬆開鄭明儼,說:“是在樂……”
鄭明儼捂住她的嘴:“友姑,這是你我的秘密,就像我和雨青之間的秘密一樣。跟你強調多少次,你還不長記性。”
“好了,我知道,樂山別院。從你們第一天出去,我就猜到了,”秦雨青自然地說:“友姑,你和明儼生氣這段日子,對我也不親了。我可難過著呢,讓我這個姐姐一直在想,哪裏做錯了。”
董友姑不想說:雨青姐姐,我對你冷漠,完全是因為你背叛丈夫,與家公亂倫。
可這話怎麽說得出口呢?董友姑就撒謊:“因為,因為我嫉妒你,覺得明儼心裏隻有你,沒有我。”
“原來是吃醋了,這還不是因為愛明儼才吃醋。”秦雨青笑了:看來不是自己的錯。
董友姑伸出手指,緊張地說:“就吃一點點。”
鄭明儼看她這樣子實在可愛。
秦雨青聊起往事:“才一點啊?我可吃了你很多的醋呢。你和明儼成親時,明儼騎著紅頭大馬,帶著你的八台紅轎,全城皆賞,都為你兩祝福。那時我可是偷著哭了,就像你現在的傻樣子,不過,我沒你這麽惹人心疼。”
“雨青姐姐,以後我們還是姐妹,同為明儼好,不吃醋了,也不想他事,好嗎?”董友姑此話有深意。
秦雨青卻沒能聽出:“友姑的話,句句把明儼放在首位,我這個姐姐在你心裏是第二了嗎?要是你真是我的親妹妹,我可不想把你嫁人,看你現在,凡事先想著夫君,再想著姐姐。但現在,我也認命了。全聽你的。”秦雨青在為自己的“一件泯愛恨”而歡樂不止。
鄭明儼覺得心裏很久沒有這麽和順過了:雨青,友姑,兩個我最愛的女人,終於再次一起笑了,我的建蘭和蕙蘭。
熄燈後,董友姑心中還有疑慮:雨青姐姐,你和爹做過那種事,還能與我和明儼這般無事地談笑風生。我該說你不知羞恥嗎?我說不出口啊。若你和爹斷了這層不倫的關係,我會忘記的,忘不了就當它沒發生過。
第二天早上,鄭明儼高興,帶著秦雨青、董友姑,沿著東邊的亭子走著,去散步。秦雨青和董友姑有說有笑。
剛下了權標堂的台階,就見到不修邊幅的鄭世渡,他自覺沒臉與董友姑說話,就站在那看著她笑。但這樣太尷尬了。
鄭明儼隻得上前去打招呼:“世渡,一早就出來散步了?”
“是的,大哥,你一家和樂融融,真讓人羨慕。”鄭世渡心不在焉地說著,現在不敢看董友姑,也不敢直視鄭明儼。
鄭明儼知道他還有那份心思,但鄭明儼已從業障中走出:誰能沒有錯誤呢,況且,世渡救了友姑,也從未有恩慶對雨青那樣的不雅之舉。
於是,鄭明儼為了讓鄭世渡心裏不再自責,就與他兄弟親近些:“鄭經還沒喊過二叔吧,該教他了。”
董友姑會意,從蔡禾苗手中抱過鄭經,到鄭世渡前麵說:“鄭經,你看,這是二叔,叫二叔。”
“二叔。”“誒。”
董友姑說:“世渡二弟,你聽鄭經喊了你二叔,你可要抱抱他,他才會喜歡你這個二叔。”
“大嫂肯讓我抱鄭經嗎?”鄭世渡覺得無比榮幸。
“他在向你伸手呢。”董友姑說。
鄭世渡抱了鄭經一會兒,對著鄭經笑,激動得不知說什麽:是友姑讓我抱鄭經的,她原諒我了。
秦雨青看鄭世渡現在就是一個慈愛的二叔在抱著侄子玩:隻有友姑出現了,鄭世渡的狂躁才會停止,可這對鄭世渡不是好事,他一生就活在對友姑的想念中嗎?
鄭明儼帶著秦雨青,董友姑繼續走著,說:“世渡對友姑小產一事很自責,看他那頹廢潦倒的樣子,都是擔心友姑給擔心出來的。現在友姑重現笑容,世渡他也會與我們和好。”
“但願如此吧。”董友姑說著:“明儼已然是個令人尊敬的大哥了,我也是個大嫂,我們都要讓弟弟妹妹們敬愛我們。”
鄭世渡的確與鄭明儼一家和好了,也想開了:友姑與大哥情深,我不該妄想。
可他想開得過了,又讓家人為他操心了。
五少爺鄭世襲來權標堂請求:“大哥,大嫂,秦夫人,世渡二哥在紫雲大殿,要出家,跪了幾天了,我怎麽勸也沒用。就告訴爹,爹氣得沒處發。我隻有信你們,求求你們去勸他吧。現在爹在紫雲大殿,估計也快磨破嘴皮了。”
“原以為他想開了,就想成這個樣子?”鄭明儼煩躁地拍腦門:“雨青,友姑,我們一起去紫雲大殿。”
氣勢恢宏,香煙繚繞的紫雲大殿裏,鄭明儼跟著鄭世襲,很快找到了鄭世渡。鄭飛黃在旁邊勸,本想大罵一頓,但奈何此處是佛門聖地,不宜動手,動粗口。
鄭飛黃聲音低下來:“世渡,你給我起來。剛才幾位禪師走過來,都說你六根未淨,與佛門無緣,你還跪在這,不嫌丟人啊?”
“爹,世渡已下決心融入佛門,佛會感動,接納我的。”鄭世渡似乎堅持不渝。
鄭飛黃一時半會沒辦法,見到鄭明儼一家來了,就說:“明儼,世襲,勸回世渡來。”鄭明儼點頭。
秦雨青走在最後,很有信心,對鄭飛黃說:“一官,解鈴還須係鈴人。”鄭飛黃有她這句話,就在外麵靜心地等。
鄭明儼和鄭世渡跪在一起拜佛,說:“世渡,你要削發為僧,總得有個可以說服爹和全家人的理由。否則,這讓我們如何接受?”
“大哥,你我在建安廳決鬥,害得大嫂小產,爹對你當眾杖責,卻對我隻說了幾句。我打了五娘和爭妍,子令,這本該是要重罰的事,爹也隻派人來說我兩句。看來,爹是懶得教訓我了,就讓我自己尋求自己的路吧。”鄭世渡已看出父親的偏愛。
鄭明儼說:“不管爹怎麽做,他有他的道理,因為你越打越傲,他才不願懲罰你。再說了,你忘了三娘,你的娘親,你就不能為她爭口氣?隻要你平安活著,成家,生子,立業,不論大小,這都是為三娘爭光。”
兩人在佛堂裏,都沒有大聲。
“大哥,”鄭世渡低沉地說:“此事我們出去說吧。”
“也好,出去說,說得更清楚。”鄭明儼雙手扶起跪酸了膝蓋的鄭世渡一起出去,邊走邊說:“懷素已入佛門,你就別再有這想法了。”
在紫雲大殿外麵的角落裏,鄭世渡道出了心聲:“大哥,這些話我沒臉在佛祖麵前說。我喜歡大嫂,從我在街市上第一眼看到她開始,就暗生情愫,就一眼,她就像一隻嚇壞了的小鹿,在我心中,不知怎麽逃生。這是褻瀆,可我還自以為是感情真諦,不可放棄她。”
如果是以前的鄭明儼,聽到這段話,又要比武了,但人不可同日而語,他在成長著。現在他教導鄭世渡說:“世渡,誰能在世俗中做到盡去邪心,皆留善念?錯誤難免,但你已認錯改錯,別再執泥於自己的錯不放了。”
“可我邪念難除,錯愛難盡,且日漸濃厚,到了一日不見不可的地步。以至於我們兄弟相爭,大哥誤會,虐待大嫂,最後我們決鬥,大嫂氣得意外小產。她失去了她的孩子而痛苦,究其原因,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鄭世渡敲著柱子,讓後手靠柱子,頭靠在手上哭。
鄭明儼記得:世渡隻在三夫人去世的時候,哭得這麽傷心過,看他真的是對友姑情深悔重。
“世渡,像個男人一點。”鄭明儼咳了兩聲:“這是佛家之地,紫雲大殿,別失態了。”
鄭世渡哭聲小了一些。
鄭明儼用誇他謝他的語氣說:“世渡,你對友姑相救,不止一次。在山居池,救了差點溺水的她。在閏竹園草坪,為她擋住了毀容的油。在九天齋,你踩著滿屋的烏鞘蛇去救她。如果有意外,友姑就會被蛇咬傷。你不知,其實裏麵有五步蛇。毫不思索地衝進去,救了友姑出來。你此次救她,我不僅沒謝你,反而次次羞辱,爭吵。”
“我那時對大哥存有奪妻之心,大哥對我戒備是對的。隻是那時大哥錯對了大嫂,不過看到你彌補了過錯,也不遲。”鄭世渡悔恨以前。
鄭明儼大聲了:“可你現在沒有這壞心思了,你還怪自己什麽?你都將功贖過了。還到紫雲大殿來出家,你到底想什麽?想讓我和友姑內疚嗎?如果三娘在世,又會怎麽想?我們要去三娘的靈位前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