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我們如初好嗎?不好
秦雨青繼續試探問:“明儼,老爺可說是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將來你也會如此,妻妾成群是必定的。而現在,友姑對你如此不領情,而友姑的父親已被朝廷削職,你是否會……”
“不會,”鄭明儼站起,對此事的態度堅定不移:“自從爹交與我重任後,我的交際,宴席也多了,遇過不少陪酒女子,有溫柔迷人的,活潑喜笑的,還不乏美貌絕倫者,像你一樣,像友姑一樣。可是彼人非此人。她們不懂我心,不會像友姑一樣與我並肩解憂,讓我發自內心地輕鬆,舒暢。更沒有我們一路走來的喜怒哀樂,互扶互助。所以,我不會因友姑的慪氣而讓任何女人取代她。”
秦雨青聽了鄭明儼這番表達情意信念的話,深為感動:“明儼,你是個優秀的男人,也是個靠得住的男人。你對友姑,隻是犯了錯,但友姑她沒有看錯人。她此生托付於你,是她的福氣。你現在打算如何讓她開心如從前呢?”
“我想到辦法了。既然冰凍三尺,那我捂熱她就行了。但是她凍得很深,我會鍥而不舍地花很長的時間讓她知道我對她有多不舍。”鄭明儼就開始想辦法去了。
秦雨青在原地,摘下一片竹葉,放在手心,吹走,說:“彼人非此人,說得真好。沒有誰可以代替另一個人,如果被代替了,那兩人都不是真心。一官,我會告訴你,世上所有人都是‘彼人’,你才是‘此人’。”
鄭明儼叫來丫環,問:“禾苗,平時大少奶奶是怎麽教鄭經說話的?”
蔡禾苗回答:“大少奶奶也沒什麽秘訣,就是耐心地與小少爺多說幾遍,小少爺就會了。”
“這麽說很容易了。”鄭明儼問。
蔡禾苗搖搖頭:“也不容易。小少爺畢竟不滿周歲,一天隻能學一個字詞,而且他隻聽大少奶奶教。偶爾奴婢無意中說句話,他也跟著說,奴婢每次都樂了好幾天呢。不過其他人教他,他就不學。但大少爺你是小少爺的父親,他定會學你說話。”
鄭明儼有辦法了,對蔡禾苗說:“令人去街市買一個一丈長,一丈寬的風箏,要飛得高的。”“是。”
然後,鄭明儼抱著鄭經去前院,跟他做遊戲說:“爹喜歡娘,爹喜歡娘。”
鄭經果真說了:“爹喜歡娘,爹喜歡娘。”
鄭明儼笑了:“友姑,等著感動一下吧。”
鄭明儼在董友姑房門口,放下鄭經,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鄭經就跑到董友姑房間到處跑,說著:“爹喜歡娘,爹喜歡娘。”
“娘也喜歡鄭經。”董友姑抱起他,看見鄭明儼在門口:他在笑,也等著自己笑。
董友姑回過頭去:我不想對你笑。
但鄭經說的“爹喜歡娘”已讓董友姑傷透了的心安慰了許多。
第二日,鄭明儼來到她房間,咳了兩聲,作命令狀:“友姑,今日風清氣爽,為夫也恰好得閑,帶著鄭經,陪為夫出去走走。”
董友姑想拒絕,鄭明儼不容她拒絕:“友姑,這是為夫的命令!”董友姑跟著出去了。
在閏竹園的草坪上,蔡禾苗將那個巨大的風箏交給鄭明儼。鄭明儼起步跑了很遠,才讓風箏飛起來,飛得很高,偌大一個風箏特別顯眼。鄭經在董友姑身邊站不住了,跟著風箏跑了起來。父子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董友姑想到鄭明儼曾因風箏一事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氣就上來了:“禾苗,我們回去。”
鄭明儼就在她麵前跑,讓她左也走不了,右也走不了。董友姑沒辦法,就不看他耍賴的嘴臉。
秦雨青在旁邊看著想:明儼和友姑,這樣會漸漸好起來吧?
突然,頭發散亂,神色憔悴的鄭世渡出現在秦雨青麵前:“秦雨青,現在友姑好些了沒有?她沒有再哭吧?”
秦雨青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之後靜下來責怪他說:“友姑滑胎了,能好得那麽快嗎?明儼對此後悔不迭,一直說著不該與你爭吵,使得友姑不開心。現在,明儼對友姑百般安慰,但她再無興趣,也不再笑了,兩人從前的恩愛全無,都痛苦不堪。這都是明儼和你鬧出的好事。現在明儼不僅要處理生意,還要安撫友姑。二少爺,求你了,如果你真愛友姑,就別在他們夫妻麵前出現了。友姑因此失去了一個孩子,求你放過她吧。”
鄭世渡拖著步子走,但未離開,隻是走遠了,在遠處看著董友姑:友姑,我本想為你好,卻害得你失去未出生的孩子,你恨我入骨了吧?可我要看到你恢複以前甜美的笑,才能安心。
鄭明儼給董友姑準備的花樣還沒結束:劍送來了,琴也搬來了。
他收起風箏,給丫環,然後把劍給鄭經。鄭經學著鄭明儼,想去拔劍,但人小力氣小,把不開。董友姑因風箏而生氣,又看到鄭經想拔劍,太危險了,走過來,拿過劍,對著鄭明儼生氣:“明儼,你把劍給鄭經幹什麽?他還那麽小,你想教他練劍也要等他長大再說啊。”
“友姑,你剛才叫了我一聲‘明儼’。”鄭明儼像得意地說。
董友姑拿他沒辦法:“你想練劍就練吧,別傷著鄭經就行。”
鄭明儼故意抽出劍來給鄭經看,又收起來,惹得鄭經哭。鄭明儼賴皮地說:“友姑你不撫琴,我無心舞劍了。鄭經,哭一陣就沒事了。”
鄭明儼等著董友姑在他麵前認輸。
鄭經走到董友姑身邊哭著說“爹舞劍,娘撫琴”。
董友姑想:“舞劍”“撫琴”這兩個詞,明儼教了鄭經很久吧?看來明儼費了一番心思,還放了一個巨大的風箏,也不再管他人說世渡二弟在我放風箏時,與我相報,讓他丟盡了男人的臉。明儼他花了這麽多心思道歉,就暫且依了他,別讓他失望了,也別讓鄭經在閏竹園哭鬧。
董友姑就對鄭明儼說:“夫君舞劍,妾身為你配樂。”
鄭明儼覺得有點希望了,就對她說:“友姑,看我們今日的琴劍合璧,斬斷所有不快!”
董友姑心中苦笑:明儼,對不起,我傷得太深,開心不起來了。雨青姐姐得心也不在你身上了。就讓別的女人來給你開心吧。你今日花這麽多的心思,怕是要白費了。
鄭經最高興了,跟著鄭明儼,像模像樣地做著舞劍的姿勢。
秦雨青念著:永遠都是你們一家三口。明儼,友姑,讓我的兒子來為你們連心牽手,也是他的福氣。
閏竹園這一琴劍合璧,鄭家人都知道了,議論著鄭明儼不務正業,與妻兒玩鬧。大夫人在至幸堂也說著這件事,似乎比誰都憂心:“老爺,你有空是否去勸勸明儼。疼愛妻兒是對的,但這樣大張旗鼓地在閏竹園草坪上玩耍,卻把老爺交代給他的生意和一千艘船置之度外。明儼怎麽一下子家庭不和,一下子沉溺於兒女情長,怎麽做個大哥的榜樣?怎麽為老爺辦事呢?”大夫人像是在位鄭明儼著想,但每句都是在說他的不是,這口才誰人能及啊?
鄭飛黃無心聽,就隨意回答她:“我會去勸明儼的。”他想:明儼不會這樣無理地大肆玩鬧,也不會致生意不顧。我在館娃齋等雨青來跟我說,這到底怎麽回事。
玩鬧了一天,鄭明儼帶著全家人會權標堂。他抱著鄭經,把他放在台階上,說:“鄭經,自己走上去。”鄭經也樂意像大人一樣自己走,他連走帶爬地,走上了權標堂的台階。
董友姑埋怨說:“明儼,你怎麽這麽心急。鄭經才學會走路幾個月,你就讓他爬台階。”
鄭明儼說:“友姑,你這個做娘的,我就擔心你總是抱著鄭經,寵壞了孩子。剛才出來時,就是我牽著他,一步步下樓的,現在上樓。你說,幼兒要上樓,是否該先學下樓?下樓實際比上樓更難,就像‘放得下’比‘拿得起’更難做到一樣。友姑念書多,定明白這道理,是嗎?對了,友姑,你剛才又叫了我一聲‘明儼’。”
董友姑嚴肅地說:“別那麽多說辭,你要讓鄭經有個閃失,我們就不要過日子了。”
鄭明儼挑逗地笑:“我們夫妻吵架了。友姑的意思是,我們一直在過日子呢。隻要鄭經好,我們就一直過日子。”
董友姑又覺上當了,就一個人先走。
晚飯上,董友姑依舊不說話。鄭明儼暫時不管她,而是對鄭經說:“鄭經,爹教你唱兒歌,唱得好,就帶你去山居池遊泳。”
鄭經也聽不懂鄭明儼這麽長一句話,這話實際是讓董友姑聽的。她立刻著急了:“明儼,我曾在山居池遊泳抽筋,那裏是你我忌諱之地,你帶鄭經去那裏遊泳,是想氣我嗎?”
“不是,不是。鄭經,聽到娘說了嗎?她不喜歡山居池,我們就去別的池子遊泳。”鄭明儼然後真誠地說:“友姑,剛才你情急之中又叫了我一聲‘明儼’,就這樣叫好嗎?不要總是喊‘夫君’,太疏遠了。”
溫柔的董友姑這回沒那麽容易認輸,她輕盈地放下碗筷,說:“夫君,妾身已吃飽。”
鄭明儼有些失落,但不失望,他堅信:友姑心之所在,情不另移。隻要我堅持,她會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