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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討老爺歡喜

  次日一早,秦雨青和董友姑一起梳頭,更衣,好好打扮一番。秦雨青為董友姑邊梳邊說:“友姑頭發多,且性濕,梳高髻很合適。我就梳了這個隨雲髻,本是高髻,但我將她梳低一些,大方,貴氣,簡便又不失可愛,巧妙耐看。不過這樣把頭發全盤起來,會不會有人說招搖呢?”


  董友姑照鏡子,看了又看:“哪裏浮誇了?雨青姐姐擔心太多,嘴生在別人身上,想說什麽的都有。我猜雨青姐姐給我梳這個隨雲髻,是為了我最喜歡的那個海藍色銀垂鳳凰步搖吧?雨青姐姐,你為我想得真周到。”


  “說對了,這個海藍色銀垂鳳凰步搖,可把友姑樂壞了,來插上吧,一步一搖,步步生輝。還有你的菱形銀耳環,戴上就盡善盡美了。”秦雨青說著:“友姑,你為我梳個什麽發式呢?”


  董友姑一想:“我來為雨青姐姐梳個回心髻,發髻中間配上粉綠色牡丹鏤花花鈿,背後一流順滑的烏發,剛好美不勝收。再戴上三角形耳環,作襯托。”


  秦雨青照一照鏡子:“友姑確實想得妙,心靈手巧,梳得也好。是專為這個牡丹花鈿而梳的吧?”


  “是啊,我們今日特意梳的發髻,都是為了這喜歡的發式。你看我的步搖,有個說法,如你剛才所說‘一步一搖’,還要配以雙手和諧優美的擺動,扭腰。為了這喜歡的步搖,都把我走路的姿勢困在裏麵了。”


  “真好看,”鄭明儼一直站在門口,觀賞著她們梳妝的美景:“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鄭明儼陶醉在此,可這句詩令秦雨青和董友姑都垂下了臉,董友姑摘下步搖,放在桌上:“一大清早就聽到這麽晦氣的詞,不去了。”


  秦雨青忙說他:“明儼,你十四歲就考中秀才,怎麽在嬌氣麵前念了句蘇軾的悼念亡妻之詞?還不快快來一首好聽的,要不友姑可就不戴這個鳳凰步搖了。”


  鄭明儼醒過來:“剛才醉夢中,這可都怪兩位娘子不醜一點。”


  秦雨青也摘下牡丹花鈿:“可惜這牡丹花鈿,今日不能大放光彩了。”


  鄭明儼連忙說:“別生氣,且聽夫君賦詩一首:綠鬢朱顏台前妝,隨雲回心發髻香。妾問鏡美亦吾美,夫言鏡美勝一等。”


  “這是什麽詩?誇我還是諷刺我呢?鏡中人不就是我嗎?還說她美。明儼你這根本就是打油詩,難怪會試考不上舉人!”董友姑發了一頓牢騷後,還是戴上了步搖:“看在你前兩句還不錯的份上,也看在這個步搖的份上,我就不跟你這麽小心眼了。”


  鄭明儼看著董友姑生氣的樣子,甜甜地笑。秦雨青看鄭明儼: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啊,明儼,你自己真的還不知道嗎?你已愛上她了,在心深處。


  “好了,換衣裳了,絳紅袍給友姑穿上。”“彤雲裳和褙子給雨青姐姐穿上。”全部裝扮好了。


  鄭明儼看著她們兩:“這身打扮,想了很久吧?都是為了我嗎,真是‘暖風熏得夫君醉,直把愛妻作謫仙’。”


  “借著古人的詩才說了句像樣的話,”董友姑教訓似的說:“在這裏胡說沒關係,但是昨晚說好的話,可不能胡說,若是今日爹批評你,不許頂撞,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就是。”


  “知道啦,友姑,別嘮叨了。”鄭明儼頑皮地說。


  “記得就好啦。明儼,你過來吧,”董友姑站在梳妝台旁:“我和雨青姐姐都梳理打扮好了。該你了。”


  “我也有這個榮幸?”鄭明儼說著坐在凳子上:“這還是友姑第一次為夫君綰發,謝友姑賞賜。”


  “別說話,也別像鄭經一樣亂動,要不,就梳不好了。我和雨青姐姐不想喝一個衣冠不整的夫君一同出去。”董友姑說著:“首先,將頭發全部綰好在頭頂,然後將網巾網住,再就是一根銀簪子,很簡單,大功告成。”


  “我梳發比你們簡單多了。既然大功告成了就可以和你們一同出去了,”鄭明儼將董友姑摟過來抱在腿上:“讓我這樣看看小友姑是什麽樣子的。”


  “別弄壞了我的隨雲髻,是雨青姐姐梳了好久的,”董友姑雙手護著自己的頭說:“明儼你不說鏡中人比我美嗎?去看鏡中人,別看我。”


  “鏡中人不理我,也不與我打罵嬉戲,不喜歡她。”鄭明儼吻住了她。董友姑為了護住發式,沒有反抗,待鄭明儼停下後,她走到旁邊去了。


  鄭明儼還不饒她:“友姑,我還沒裝扮好呢,還有披風,飛魚服,玉帶,等著你來為我穿呢。”


  “你自己不會穿啊?”董友姑耍小脾氣了。


  “剛才誰說要為我打扮的?”鄭明儼問。


  “可是你對我,手腳不幹淨。”董友姑背對他說。


  “我也沒偷你什麽,哪來手腳不幹淨?你要這樣,我可就穿著這身睡袍出去了,到時就說家中無賢妻,夫君裝扮不端。”鄭明儼挑逗她。


  董友姑看他還是在拿自己開玩笑,就說:“我不出去了,什麽也不管了。你敢這樣出去就這樣出去吧。”


  秦雨青過來,拉過她來:“友姑,現在都卯時了,別鬧了,可不能忘了大事,快點。別和明儼玩鬧了,心中不快,以後再說。”


  “好吧,”董友姑嘟著嘴為鄭明儼穿上飛魚服,披風,係上玉帶。每穿一件,都被他親吻一下。


  “你又這樣了。”董友姑嘟嘴說。


  鄭明儼嬉笑:“友姑你翹起小嘴,我以為你在向我示意呢。看來是我會錯意了。”


  “就會耍嘴皮子,”董友姑立刻將翹起的嘴收回:“來,坐下,給你穿靴子。”


  “誒,這個我來,”鄭明儼擋住董友姑的手:“怎能讓友姑聞到怪味道呢?”


  全部準備妥當了。秦雨青像姐姐一樣體貼地笑了:“明儼,友姑,這樣就好了。我們這就帶著鄭經去至幸堂吧。”


  鄭明儼心裏有點不快:雨青,你鎮定地讓我覺得陌生了。剛才我對友姑這麽親熱,你一直和藹地笑著,不吃醋嗎?是成熟了還是心寬了?還是心裏已沒有我?我為了你怎變得猶豫,猜忌,小心眼了,還故做戲給你看,可不像我。


  不過現在沒空想這些感情的事,就照秦雨青和董友姑所說,先把父子之間的關係梳理好,才最重要,也是在鄭府安全生活的基礎。


  至幸堂內鄭飛黃和大夫人麵對著一大早就來的鄭明儼。鄭飛黃還在為前日鄭明儼持劍闖入自己書房,破口互罵一事而生氣,聽說他和妻妾吵架後就更生氣了。大夫人不知鄭明儼這一大早來要耍什麽把戲:難道他想讓老爺消氣?妄想。


  “爹,大娘,明儼來問好了。”鄭明儼微微低頭說。


  鄭飛黃斜看著他:“這是打扮得神清氣爽啊,家宴還沒開始,你急著找我們做什麽?”


  “爹,明儼正是趁這家宴之前,你我都在家,特意向你來道歉的。前日傍晚,明儼頭腦發熱,對你言辭凶狠不敬,實在令明儼枉為人子。”鄭明儼先來一小段官話。


  鄭飛黃帶著氣問:“明儼,你說話從不拐彎抹角,今日有些不一樣啊。”


  鄭明儼見父親還在生氣中,就不裝了,免得顯得別扭,還是照著友姑的話,直言吧:“爹,明儼本想說些好聽的,讓你消消氣。可剛才的打官腔卻讓爹更不開心了。其實爹與明儼是父子,明儼不想在爹麵前裝模作樣,就直言了。前些日子,明儼聽信謠言,認為友姑,雨青有不潔之舉,爹有不雅之念,爾後寄怒於養育自己的父親和伺候自己的妻妾。其實當晚,明儼怒氣過後,就已想到自己的錯,扇了自己兩巴掌,一掌是替爹,一掌是替友姑和雨青。”


  “明儼,想通得很快啊。”鄭明儼還在怒氣中:“你是幼兒嗎?臉色說變就變?”


  “爹,明儼當晚很快意識到,自己已墮入流言的漁網中。爹,你是明儼從小仰望的英雄豪傑,友姑雨青是純潔無暇的女子,怎會如流言所說的不堪。明儼的怒氣,完全出於那有心之人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被它們蒙蔽耳目,失去理智,與爹毫無關係。清醒時卻發現,爹已被明儼的莽撞氣得怒火拍案,友姑雨青也被明儼的惡語委屈得傷得傷心落淚。”鄭明儼雖是道歉,但卻站得筆直,言語誠懇。


  鄭飛黃很欣賞他這一點:過而改之,卻能做到不卑不亢。


  大夫人聽到鄭明儼說秦雨青是純潔無暇時,心中不屑地哼了一聲。鄭飛黃聽到這麽明理清晰的話,氣也消了一半,坐端正了對他說:“明儼,難得你明白你妻妾的清白。”


  “爹,友姑和雨青不是執拗頑固之人,我安慰了兩句,就不在意了,隻是心裏一直擔憂著爹的情緒。”鄭明儼說。


  “明儼,你家庭和睦了,不錯,”鄭飛黃點頭:“至於我的情緒,氣一下也就好了吧。其實爹也有做的不妥之處,才招來這些汙言穢語,企圖破壞我們父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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