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受阻的南心
府衙的後院半夜被人縱火，燒得除了灰燼什麽也沒留下，竇信和師爺勘察現場，兩人都非常仔細，生怕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竇信從灰燼的焦味中提取出了一種木香，這種木香不屬於後院檔案閣的梁柱木香，這種木香應該是檔案閣中，不尋常的物件被燒毀而留。
竇信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師爺，師爺連忙也猛吸一口現場的空氣，確實聞見了竇信所說的特殊木香。師爺的見識畢竟有限，他認不得這股奇香，但他可以確定，檔案閣裏麵絕對沒有含著奇香的物件，檔案閣裏都是汾城每年發生的案件，尤其這幾月，案件更是多如牛毛。
多虧了巡撫的好兒子，創下了汾城案件每月數量之最，這才有了昨晚的縱火。
竇信很清楚，對方要毀滅證據，不讓他查到往期的那些案件，越是欲蓋彌彰的事情越是容易露出馬腳，竇信讓衙役們暫時不要清理現場，等到所有的事情解決之後，再打掃。師爺建議去集市上的香料店，說不定能找到一模一樣的味道，竇信點點頭，和師爺離開了府衙。
南笙起床之後，卻沒有看見竇信的身影，打聽之後才知道竇信和師爺出門了。這時候出門多半是為了昨晚的縱火案，南笙站在長廊裏負手而立，望著翩翩的黃葉，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麽。南笙不怕竇信去調查，他不會參與任何權謀鬥爭，他隻是一個垂釣者，等魚上鉤。
“二哥，聽說昨晚府衙後院起火了。”
“嗯，怕影響你休息，就沒讓你湊熱鬧，反正也沒什麽好看的。”
南笙的態度非常淡然，昨晚的大火又不是他放的，怎麽扯也不可能扯到他的身上。南心欲言又止，其實昨晚她並沒有完全睡著，著火的時候，衙役的喊叫聲將她吵醒了。本來她想去現場看看狀況，可是卻看到熟悉的身影悄悄往府衙的後門而去，她便留了個心眼。
南心袖中的手裏握著一枚木珠，這顆木珠是在火場混亂的時候撿到的，她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當時場麵混亂，根本沒人注意到她瘦弱的身影，自然也沒人知道木珠的事情。巧就巧在，南心正好認識這顆木珠，上麵的木香與竇信尋找的木香正好吻合。
“二哥，隻要百姓安居樂業，天下太平，琉國複興與否很重要麽？”
“姑娘家懂什麽，這個亂世，永遠都不可能平靜。”
南笙話裏有話，南心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離開了長廊。她確實不懂爭權奪勢到底有什麽意思，國家的興衰榮辱，都會給百姓帶來很大的影響，如今琉國的十八城安然無恙，何必再去挑起戰爭呢？南心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南笙的想法，南笙也阻止不了她做接下來的事。
另一邊，竇信與師爺在街市上的香料店並未得到結果，鼻子都快被熏失靈了，竇信覺得現在他聞什麽都是一股香料味。師爺也被那些香料熏暈了，老板看他們兩個大男人在胭脂的麵前拿了這個又拿那個，看他們的眼神別提多怪異了！此時，竇信看著南心迎麵而來。
“小妹，怎麽沒待在府衙呢？”
“竇信哥哥，我有事跟你說！”
南心的表情很嚴肅，讓竇信不得不重視，南心正要開口，卻被不遠處跑來的捕快打斷。城南破廟發現數具屍體，死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去抓捕巡撫的捕頭和幾名捕快。竇信大吃一驚，沒想到縱火案還沒結束，居然又出現了謀殺案！師爺也很震驚，連忙讓捕快帶路。
南心看著竇信跑走的身影，她的話都還沒說呢！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南心連忙跟上去，她今天必須把木珠的事情告訴竇信！南心追上竇信的時候，他正在詢問捕快謀殺案的細節，隻好先乖乖閉嘴，等到了城南，找到機會，在跟竇信好好講講木珠的事情。
城南破廟人跡罕至，落葉堆積了整個前院，可以看得出來，這裏平日裏根本沒有人會來。四處布滿了殘垣斷壁，腳下的路爬滿了青苔，讓人走起路來容易打滑。師爺眼疾手快的扶住差點摔倒的竇信，還讓他小心著些，竇信微微點頭謝過師爺，更加小心的往前走。
“楊捕頭平日裏待我們都很好，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身邊的幾名捕快都紅了雙眼，微微低著頭，擦去眼角的淚水，竇信聽著捕快們的哀訴，心裏很不是滋味，那些人真是太猖狂了，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連續作案兩起！竇信的心情很沉重，他信誓旦旦的答應汾城的百姓們，要替他們拔去汾城的“毒瘤”，如今卻停滯不前！
“大人，您別沮喪，我們都相信您！”
“對，我們都相信您！”
看著師爺和捕快們堅定的目光，竇信心中有些觸動，也找回了信心，他一定不負所托，將抓捕幕後黑手進行到底！南心覺得此時正是她和竇信談談的好時候，於是上前幾步，結果卻因為沒注意腳下的青苔，狠狠摔了一跤，尾椎骨的疼痛讓她半天沒說出半個字。
竇信連忙讓旁邊的兩名捕快送南心回府衙，命案現場她就別去了，畢竟是個姑娘，看見駭人的場麵，晚上難免會做噩夢。兩名捕快扶起南心，正準備帶她離開，南心連忙撒開兩名捕快的手，然後嚴肅的告訴竇信，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說，而且必須現在說！
“小妹，有什麽事不如等阿信公事辦完了，再說也不遲。”
關鍵時刻，南笙來到了現場，讓南心即將出口的話吞了回去，她不能在南笙麵前提木珠的事情，否則會驚動躲在暗處的惡勢力！南心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沒有辦法，隻能跟著兩名捕快離開了城南破廟。竇信並未注意到南心的異樣，而是把心思全都放在了謀殺案上。
師爺將案情的大概情況告訴了南笙，現場還未進行勘察，他們也是剛到這裏。
眾人進入破廟大堂的時候，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頓時撲鼻而來，惡心得竇信差點吐了一地。麵前的佛像掛滿了蜘蛛網，上麵的灰塵幾乎將佛像原本的顏色遮蓋，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讓人看了觸目驚心。師爺讓捕快們都守在大堂門口，人多了容易破壞現場痕跡。
“死者一共六名，除了楊捕頭之外，其餘五人都是眉心中鏢而死。”
師爺將自己看到的都說了出來，竇信沉默著，腦子裏一團亂麻。現場沒有留下其他凶器，隻有五名捕快頭上的飛鏢。師爺一眼就能認出，此種飛鏢乃是越國王室特有的十字追魂鏢，普通的江湖殺手和百姓都不可能會有，即便是各國有名的門閥組織，也沒有這種飛鏢。
竇信沉默著，沒有發表任何結論，師爺沒想到這些事件的背後居然是越國的王室！門口的捕快們議論紛紛，巡撫是越國的官，殺害楊捕頭等人的是越國王室也不奇怪了。師爺無奈歎口氣，現在汾城是越國人的天下，他們自然可以無法無天，更何況是有王室的人撐腰。
旁邊的南笙看了眼心事重重的竇信，猜不透他在想什麽，楊捕頭等人的屍首被好生抬走，竇信還吩咐衙役，給死者的家屬多謝安慰，順便送些撫恤金。雖然，多少錢都挽回不了他們家人的性命，但是活著的人總要積極的麵對接下的生活。衙役們點點頭，抬著屍體離開了。
“大人，那些屍體仵作都未驗過呢。”
“不必了，回府衙。”
竇信的淡然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府衙，師爺好奇的過問竇信，縱火案和謀殺案接連發生，現在該如何是好？竇信付之一笑，什麽也沒說，師爺疑惑的走出府衙的大堂，竇信從城南回來之後就神神秘秘，也不說案件當如何進行，實在讓人費解。
此時在府衙的西院，南心聽說竇信回來了，連忙要去找他說木珠的事情。跑過三條長廊，穿過了兩道月亮門，結果撞在了南笙的懷裏，南笙伸手便拉住了差點摔倒的南心。南心站穩之後，發現麵前的人是南笙，連忙後退了兩步，想趁其不備衝過去，卻又被攔住。
“小妹，這麽著急忙慌要去做什麽？”
“我要去找竇信，跟他說些事情！”
南心警惕的看著南笙，她不知道南笙究竟要做什麽，她隻想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南笙一步步走近南心，他的目光還是如從前般柔和，舉止還是那般溫文爾雅，可南心卻覺得麵前走來的是冷血的撒旦，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她必須見到竇信，立刻馬上！
南笙將南心逼到了牆根處，南心仿佛已經看到了死神的降臨，她不想變成第二個南恪！竇信獨自在大堂沉思，想明白一些事情之後，揮手讓門口的捕快進門，有些事情他想谘詢下衙役們。竇信覺得，要不了幾日，縱火案和謀殺案就能了結，他不怕得罪背後的大佬。
不管最後揪出來的是誰，即便是他最親近的人，他都照辦不誤！
竇信在大堂與兩名衙役密談了半個時辰之後，外麵有捕快進來告訴竇信，不知是怎麽了，百姓們之間有人傳言，說竇信得罪了巡撫，所以越國的貴胄要報複，汾城將會死更多的人！現在街頭巷尾都籠罩著恐慌，很多百姓甚至想讓竇信離開汾城，免得給大家帶來災禍。
捕快剛說完，府衙門口忽然聚集了很多的民眾，領頭的長者手持龍頭杖，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嚴肅。怕是著躲在隊伍的後麵，微微低著頭，觀察著事情的動向。竇信來到府衙門口，詢問大家的來意。那位長者便代表廣大民眾，請竇信離開汾城，免得徒增傷亡！
人群中忽然衝出一位婦人，手持菜刀，惡狠狠地撲向了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