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阿信幫幫我
竇信意外在東郊竹林見到了逃竄在外的南笙，從前在琉國的時候，南笙與他的關係隻能算是認識，很少打交道。南笙其實和朝中所有的大臣關係都一般，並不會陌生但也不熟絡。南笙畢竟無心朝政，平日裏都喜歡待在王府裏，連上朝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南恪對自己的弟弟也很無奈，本來想讓他幫助自己處理朝政，可是無奈南笙對國事沒任何的興趣，隻想做清閑的王爺，南恪也隻好隨他去了。竇信有些好奇，琉國出事的那天，南笙和南恪一起逃跑，可是最後南恪死了，南笙不見蹤影，那天的樹林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王爺，那日您掩護國主逃走，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日哥哥為了掩護我，才遭到了離殤的毒手，阿信，琉國就隻能靠你我了！”
南笙說得慷慨激昂，竇信見他的眼眶都紅了，想必那日的情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竇信沉默了，莫邪曾經在來越國的路上告訴他，南恪並非離殤所殺，可是現在南笙又說南恪是離殤所殺，他們兩人必定有一人說謊。離殤並未言明自己沒殺南恪，反而玩笑著承認過。
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讓竇信有些蒙圈，竇信心裏相信離殤沒有殺南恪，但南笙也沒有理由欺騙他。竇信的腦子很亂，這件事隻能日後再慢慢抽絲剝繭，現在隻能兩邊都附和著，竇信想起昨天在巡撫府衙的經過，詢問南笙，樊城巡撫是否為琉國賣命？
南笙坦然的點點頭，並未否認，那個巡撫原是南恪的人，而且很早以前就是琉國的人。竇信複雜的看了南笙一眼，他好像和當初的翩翩君子有些不太一樣了，樊城巡撫這顆棋子，從前並未聽南恪提起過，竇信想知道南笙接下來的計劃，想必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
“今日賑災款就會到，我需要阿信協助巡撫，扣下部分銀子。”
“王爺，那是百姓們重建家園的錢，我們……”
“阿信好糊塗，越國的百姓需要家園，難道琉國的百姓就不需要麽？”
南笙的話慷慨激昂，讓竇信啞口無言，他不知該如何反駁。琉國現在儼然是一座空城，離殤很快就會派官員去接管那些城池，琉國已經成為曆史，越國勢力龐大，琉國翻身無望。竇信不想打擊南笙，琉國覆滅，他也很難過，可是時光無法逆轉，這樣的結局也許是天意。
不過，竇信也有別的想法，南笙若是聯合了大辛，甚至聯合了三邦，琉國崛起也不是完全無望。如果南笙真有那麽大的本事，那他之前所有的不問世事，都是蒙蔽世人的障眼法。竇信還是願意相信南笙並非表裏不一之人，他在琉國從未染指朝廷，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阿信，幫幫我，好麽？”
南笙伸手將竇信攬入懷中，柔聲中帶著些哽咽，竇信身子一僵，隻能輕輕地點點頭。輕風再次拂過，揚起了兩人的衣擺，將兩人的青絲糾纏在一起。南笙見竇信衣衫單薄，脫下外袍為他披上，竇信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退後一步，他也該回客棧了。
竇信離開東郊竹林的時候，還有些迷惘，南笙一心想要振興琉國，可是要他陪著巡撫貪汙越國的銀子，實在有些為難。竇信回到客棧的時候，惜悅已經起床了，正坐在大堂裏吃早飯。惜悅見到竇信招呼他一起吃早飯，還讓夥計再拿些包子和花生湯。竇信在惜悅的對麵坐下，顯得有些心虛，好在惜悅沒有看出來，隻是隨口問他大清早跑哪兒去了。
竇信也就隨口回答，說自己醒得早，就出去走了走，惜悅隻是微微一笑，絲毫沒懷疑，這頁就算是翻過去了。竇信打算早飯過後就去府衙，賑災款這時候也該到了，隻是後續工作讓他有些為難。貪汙還是不貪汙，確實是個問題，竇信為官清廉，無法邁出那一步。
“哥哥，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我們出發吧。”
竇信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連忙轉移話題，惜悅點點點頭，與竇信一起離開了客棧。街上的行人已經多了起來，吆喝聲與車馬聲混雜在一起，繁華的背後總是隱藏許多不為人知的事，竇信的腦海中一直在掙紮，到底該不該幫助南笙，將賑災款扣下一部分。
兩人沒多久便走到了府衙，門口的守衛都已經認得竇信，自然不會攔著他。巡撫大人很快出來迎接竇信，並且告訴他，朝廷的賑災款剛到，就等著竇信主持大局呢！竇信擺擺手，他是來樊城暗訪，盡量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身份，巡撫大人連連點頭哈腰。
“來人呐，給竇姑娘看茶。”
巡撫大人明顯在支開惜悅，幸虧他不知道惜悅的真實身份，否則就是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支開惜悅。好在惜悅比較單純，也沒有窺探出巡撫話中的玄機，跟府衙的下人往前堂走去。巡撫帶著竇信往東廂走去，路上都沒有再說話，濃濃神秘感頓時撲麵而來。
兩人進入東廂房之後，巡撫大人在門口左右看了看，然後將門合上了。竇信還沒開口，巡撫大人就撲通一聲跪下了，以琉國的宮禮跪拜竇信，恭敬的稱他為丞相。竇信連忙扶起了巡撫，就像南笙說的那樣，巡撫果然是琉國的人，而且在樊城潛伏了多年。
竇信現在才明白，為什麽第一天巡撫見到他的時候，就好像見到自家主子一樣，那種恭敬原來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也不能說巡撫是打從心裏臣服他，巡撫真正臣服的人是南笙，他隻是借了光。巡撫希望竇信能夠配合他，來一招瞞天過海，偷偷吞些賑災款。
“丞相大人，隻要有您和王爺在的一天，琉國就還有希望！”
巡撫早已設計好計策，隻要竇信假裝什麽都沒看到就好了，不需要他親自貪汙賑災款。竇信有些猶豫，沒有立即答應巡撫，也沒有當場反對，做壞事著實為難他了，即便是看著。巡撫詢問竇信，是否要跟著他去給百姓們撥款，竇信點點頭，他得知道巡撫要扣下多少錢。
琉國複興的確需要資金，但是不該是這樣籌集銀子，天下的百姓都是一樣，沒有必要特地區分為琉國的百姓，越國的百姓。戰爭，與百姓們無關，國與國之間的爭鬥，不應該把百姓們作為犧牲品，他們都是戰爭之下的可憐人，琉國複興不需要踩著百姓來建設。
兩人回到前院的時候，一箱箱的銀子已經準備好了，而且都已經分門別類。竇信低聲詢問巡撫，所有的銀子都已經在這裏了麽？巡撫微微點頭，要想偷偷藏銀子，可不能一開始就做的明目張膽，否則被人看出來了，所有牽扯在裏麵的人都會不得好死！
“丞相大人，開倉放糧這件事由您來做，能讓您在越國得到百姓們的支持。”
“此次水患農民損失慘重，樊城的糧食定然不夠，隻能到臨城去購糧。”
巡撫倒是不反對竇信這麽做，隻是擔心臨城會因此坐地起價，竇信笑著搖搖頭，臨城也是越國的城池，自家人怎麽可能會把賬算得那麽清楚？巡撫歎口氣，亂世之中，哪有什麽自家人，榕秋公主和離殤還是親姑侄關係，不是照樣暗地裏鬥法鬥了那麽多年？
竇信讓巡撫放心，臨城購糧的事情就交給他了，巡撫大人隻要負責撥款給受災的百姓，修築河堤和橋梁就可以了。巡撫大人隻好應允，竇信是主子，凡事由他做主。竇信帶著惜悅離開了府衙，臨城就在樊城的旁邊，隻需要半個時辰就能到達，此事今日就可解決。
惜悅聽說要到臨城去玩立馬就來了精神，催促著竇信趕緊出發，樊城她都已經走遍了，也該換換地方了。竇信帶著銀票，雇了馬車，帶上惜悅往臨城而去。路上惜悅總在東張西望，恨不得下一秒就奔到臨城的街道上，竇信暗暗沉思，對於南笙的計劃顯得猶豫不決。
“哥哥，聽說臨城有名揚天下的芳翠園，我們是不是順便去看看？”
“此行是為了公事，遊玩之事暫且放在一邊，日後哥哥再陪你去，可好？”
竇信無奈安撫惜悅，此次去臨城是為了給樊城的百姓們弄到糧食，哪有多餘的時間去欣賞什麽園林。惜悅不悅地嘟嘴，卻也不知如何反駁竇信，看來芳翠園隻能日後再去觀賞了。兩人很快就進入了臨城，竇信付了馬車的錢之後，向路人打聽臨城巡撫的府衙地址。
臨城的街市不如樊城一般熱鬧，但也算得上車水馬龍，百姓們沒有摩肩接踵，但也算絡繹不絕。惜悅對街邊的小攤都充滿了興趣，還找竇信要了些銀子，買點看得上的小玩意。竇信看著活潑的惜悅，有個那麽可愛的妹妹在身邊真好，難怪離殤那麽喜歡惜悅。
兩人很快找到了臨城巡撫的府衙，竇信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成功的見到了巡撫。巡撫單姓趙，名慷粟，光是聽名字竇信就覺得對方肯定會願意出售糧食。趙巡撫見到竇信並未像樊城巡撫那般誇張的畢恭畢敬，說的都是客套話，生疏的感覺讓竇信感到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