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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為什麽總說我娘親的不是

  可能是躺地太久了吧,雎若離腰酸,起身出去,在曼珠閣外一天,這一天早中晚三個時辰的三次日光依舊不斷,隻是沒有了花朵生長。


  到了傍晚,關雲昭來了,雎若離看著天邊的晚霞發呆,盡管知道他來了卻仍自言自語地癡笑著:“這些彩霞今日格外美,格外紅,就像萬縷仙子的那身紅衣裳,就像她的唇紅,就像她在斬妖台上濺出的一身鮮血。”越說越難過,最後以一聲“啊”結束她這段話的痛苦思念。


  關雲昭自詡自己是無錯的,這次來一來是勸雎若離放下對萬縷的思念,二來是解釋那日在永和宮上他拿劍指著雎若離的事。


  “若離,逝者已矣,萬縷她怎麽說功過並存,”關雲昭琢磨著推敲著要怎麽安慰:“但她功大於過。”好在及時說了這句話,要不關雲昭就要擔心被雎若離趕出去了。


  不過關雲昭對雎若離的了解已經斷層了不少,他隻顧安慰著她:“萬縷是該罰,但惠後對她的罰過重了,永世入牲畜道明顯是錯……”


  不待關雲昭的長篇大論結束,雎若離就眼神如兩把利劍凝視他:“萬縷不該罰,惠後才該死!萬縷知道很多上仙不為人知的秘密,她是因這個才被淪為牲畜道。惠後是做了虧心事,而且是影響到她惠後之位的虧心事才要處罰萬縷。”


  關雲昭也不知上仙們有這些事,就隻有猜測著:“若離,你我都不知萬縷和惠後誰真誰假……”


  “萬縷真,惠後假!”雎若離一口斷定:“惠後是個人麵獸心的仙,她不配為天後!”


  關雲昭聽這話都有點驚悚了,全身有些顫,要是他說了這話被他母親玄母或是師父知道,那是要關緊閉寫認罪書的,可現在若離竟敢這麽說,關雲昭驚恐中不解:“若離你知道什麽?為何就這麽斷定?”


  “萬縷沒有跟我說什麽,或許就是不想讓我受牽連,”雎若離恨恨地望著他:“但我肯定就是惠後不對,既然以前惠君對我雞蛋裏挑骨頭,怎麽說都不對,那麽他們夫妻沆瀣一氣是必然!”


  “若離你說的過了,凡是往好的反麵想,比如萬縷所知道的事是她誤解了,惠後對萬縷的誤解不能容忍……”關雲昭一一數著: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等等。


  雎若離聽不進,衝他喊著:“不要說了!”


  “好,不說惠後了。”關雲昭也忍了氣,他也怪自己無能,帶著若離上天庭,讓她性情大變,好好的漫桃山仙女變得如今半鬼半仙且性情暴戾不定,他隻有許多責怪:“若離,那日在永和宮我拿著砥礪劍指著你,相信你可以理解……”


  “我當然可以了解,”雎若離冷地瞥他一眼:“你為人子,自然是要為你那不是東西的母親拿劍指著我,不怪你。”


  關雲昭一肚子委屈,終於爆發:“若離你知道當時我害怕我娘親對你處罰,所以先用砥礪劍指著你,這樣才可消消她的怒氣啊。而且她在永和宮上一直為你說好話,為你擋住了惠後的懲罰,你竟說出這麽下賤的話來辱罵她?”關雲昭舉起手來,不知自己要做什麽。


  雎若離不怕他動手,她幾乎是心冰凍三尺了:“我對她說的話確實下賤,可是她做的事更下賤,她給我的《六丁全經》根本就是蠱惑經,不是真的經書!那是要我魂靈的魔經!”


  說完這話,雎若離意識到自己不該說,因為關雲昭有足夠的理由反對:“蠱惑經?魔經?那次在建安宮,蕭子鞅偶然到那裏把《六丁全經》念了一邊,如果是蠱惑經,蕭子鞅會讀出來啊。蕭子鞅脾氣暴,肯定會說我娘親的不是。但那日已證明不是蠱惑經,要不現在讓蕭子鞅來證明一下,或者你幹脆把經書拿給我,讓我看看那經書是不是如你所說的蠱惑經!”


  不可以拿給他看,那經書確實是真的《六丁全經》,隻是經玄母動了法術後,像雎若離這樣的半鬼半仙或是鬼妖都看不出真正的文字,隻會看出蠱惑的書本,隻有神祇神仙們才可看出真正的文字。


  那麽拿給關雲昭看不就等於自己打自己的臉,雎若離一時不知怎麽回答他了,關雲昭就搖頭苦澀笑著:“我不知你為什麽要一再說我娘親的不是,可在我看來她很看重你。現在若離你真讓我好為難好累,你竟會恨我娘親到如此地步,這是我從未想過的事。”


  關雲昭坐在了石凳上,疲憊的心讓他全身縮著,眼眸無神:“若離,我該怎麽辦呢?你告訴我要怎樣做?一邊是我娘親,我不可能對她不敬,一邊是你,你知道我對你有多愛。你恨他,我該如何是好啊?”


  雎若離走回曼珠閣內,一句話未說,想著該如何讓關雲昭知道玄母的惡事,那就用屋後的那些驅鬼誅仙符咒吧,那是蛇圖騰符咒,關雲昭一定認得那是玄母手下的兩大護法做的。


  她拿起小鋤頭就出去了,剛才的低沉一掃而光,興奮道:“關雲昭你跟我來,我讓你看一樣東西。”


  雎若離雖曾經想過要等時機再讓關雲昭知道玄母的惡行,但現在雎若離已經忍不住了,她害怕自己哪一天被奪了魂靈,關雲昭也不知自己是被誰害了,她隻是希望:就算關雲昭無法保護自己,那也要為自己報仇,所以今日就把那四張符咒給挖了出來!

  雎若離發瘋似地挖著,邊挖邊說:“關雲昭,你娘親在曼珠閣上麵貼了蛇圖騰的催鬼誅仙符籙,那是白酈和騰蛇所造,你一定認得。我早就埋在地下了,但不想壞了你和你娘親之間的關係,於是就沒有告訴你,今日不得不告訴你了,否則我死了你都不知是因為什麽。”


  關雲昭聽著這揪心的話,那是在碾壓他心窩啊,兩個女子,一個是疼愛寵溺自己的娘親,一個是自己疼愛寵溺的戀人,他該站在誰這裏,看雎若離是真有證據,難道?

  關雲昭不敢再想:如果是真的,那怎麽辦?

  雎若離還在念著,中邪了一般念著:“我一想到這符籙就害怕地睡不好,我在《仙神誌》上見過,符籙上邊畫的是彎曲驅鬼符咒,下麵是直線誅仙符咒,加在一起力大無窮,不止兩倍的詛咒。”


  “若離你慢點,別太急了。”關雲昭要相信自己的娘親陷害若離了,要承認最不願麵對的事,而且要做出選擇,這是將心剜割成兩半嗎?


  雎若離終於挖出,但是在挖掘的過程中,她太焦灼,沒有發現這些被符籙染成臭黑的土壤已經恢複成黃色了。現在她挖出了四張紙,就是四張白紙而已,她都奇怪了,也無須用什麽護著手來拾起那四張紙,就撿起來一張一張地翻著,奇怪道:“不可能啊?怎麽沒有蛇圖騰?難道是日子久了被雨水衝刷了?”


  關雲昭對雎若離簡直失望透頂:“不可能,如果真是白酈騰蛇造的符籙,那不可能被雨水衝刷,除非日光照射燒毀,而且符籙不是這樣一張習字用白紙,而是染了煙灰的黃紙。”


  雎若離點頭承認,但自己明明是埋了四張符籙在此啊,當時因為不敢碰這極其凶狠的符籙,她是用上古神器伏羲劍來將它們埋進去的,怎麽今日都變色了?


  “難道是玄母和白酈騰蛇知道了,就把我埋藏在這作為證據的符籙給挖走了,調換成四張白紙?”雎若離情急之下猜測著。


  關雲昭站起,居高臨下對著她:“若離,不要再折騰了,你看你自己原本那麽漂亮,現在卻是如走火入魔一樣。好了,就此為止,不再說我娘親陷害你了,我會去求她不要讓你修煉《六丁全經》了,你也別弄這些東西來嫁禍她了好嗎?我知道你是還怕了,我不會怪你。”


  雎若離整個人冷縮了下來,眼眸暗淡著:“關雲昭你走吧。”她丟下鋤頭就走開,準備回曼珠閣收拾一下,待關雲昭走了就離開曼珠閣。


  關雲昭放心不下第走了,回頭靠靠她現在那失神沒落的樣子,但實在想不出辦法如何來撫慰她的心情,或許,請同世仙人?那是若離尊崇的仙人。可是以前若離私自下凡見同世仙人就引起軒然大波,現在還是別想這法了。那去西天請,對了……


  關雲昭去想他的方法去了,雎若離在收拾著她的行囊,準備往哪裏去?哪裏都逃不過惠君和玄母啊。


  要不,能逃多久是多久吧,大不了在魂靈消散之前見關雲昭最後一麵算是了了在這世上的情緣。


  先翻開《仙神誌》看一下有什麽地方可取,這隨手一拿就拿到了《花草集》,上麵有記載彼岸花原名萬縷花等等,這些是若離都知道的。不過她聯想到萬縷在這裏收了她的那滴鬼血,那是不是連帶捉鬼誅仙符籙上的咒語圖騰一並收了?對,萬縷是純陰鬼身,她可以做得到,那麽就是說萬縷收了曼珠閣所有的陰濕鬼邪連帶驅鬼誅仙符籙,或許萬縷自己也不知。但她給若離也留下了麻煩:就是沒法讓關雲昭相信若離被玄母陷害!


  “關雲昭,事情是這樣的,那符籙是因為被萬縷收了鬼邪才成了白紙。”雎若離跑出曼珠閣想追上剛離開不久的關雲昭說清楚。


  但關雲昭已經離開了,雎若離想著是不是等關雲昭下次來的時候說清楚。但又一想,下次這麽對關雲昭說的話,讓他如何相信?


  雎若離設身處地,如果自己是關雲昭,隻會覺得別人拿著四張白紙汙蔑玄母,並嫁禍給被斬妖台斬殺降為牲畜道的萬縷。


  這隻會成為一句無從對證的說辭,證明不了什麽,反倒會讓關雲昭更討厭自己。


  離開吧,雎若離留下一封“妾情已盡,君但勿念”的簡單留言在書桌上給關雲昭,連著他送的定情信物伏羲劍。


  是的,她不想連累他了,斷了吧,但願揮劍斬情絲。想不到自以為是情深四海卻淺薄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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