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比賽中認了一個祖母
雎若離連連搖頭：“不苦不苦，我不是遇到貴人相助了嗎？所以才得以到今日的擇仙秀啊。我將這幾位貴人牢記在心，就一點不覺難過了。煙梓婆婆同樣也有貴人夥伴啊，隻是近在咫尺未能瞧見罷了。”
“那你說說，我的貴人夥伴是誰呢？”煙梓此番彎下了腰，言語溫和祥靜，眼眸中滿滿地盈溢著哀憐疼惜，對這個相識不久的丫頭。
雎若離可就掰著手指，搖頭晃腦地為她數數了：“春采百花賞蝶飛，夏尋諸果聞蛙言，秋收芋栗送蟬叫，冬覓黃精盼來年。另有彩鳳，麒麟，壽鹿，仙狐，玄鶴……”
“好了，好了，若離丫頭的手指不夠用了，隻怕要掰腳趾了。”煙梓笑得爽快舒心了。
雎若離抬頭望她，也“嘻嘻”地笑著：“煙梓婆婆又笑了。”肉嘟嘟的桃花瓣嘴盡顯可愛俏皮。
煙梓拍著她頭道：“若離丫頭，你說的對，人總是向往遠方，卻忘了身邊的諸多人事美好。這說來啊，我老婆子比你可走了時運了哦。”
“煙梓婆婆想明白了嗎？那若離就要去撿石頭了。”雎若離站起來欲走，卻見煙梓臉色倏地笑全無。
是哪裏不開心了？雎若離順著煙梓的眼神望去，原來她望的是夕陽西下啊，原來她不止是孤獨，還為這夕陽西下而失意沮喪。
雎若離站起望向太陽落下處，念想著：“常人隻道旭日東升的霞光萬道，卻有誰知夕陽西下的霞光萬道另有一番韻味。”她轉身向煙梓：“我曾在泰山之巔十五日，每日觀賞泰山日出，若是能在崦嵫山十五日觀賞落日餘暉，那豈不是兩全了？”
望望煙梓，她似有些釋懷，但依舊難解心中的日落夜幕闌珊情結，雎若離遙望那落日，細數著落日之秒：“日落後方才有星羅棋布鬥轉星移和三星在戶啊。若無日落，則日日太陽高掛，人間就要遭旱災了，更無心去想那三無玉蟾秋了。”
回頭看看煙梓，雖仍是不開心，但卻眉眼一撇，開口說話了：“道理誰不知，隻是說地好聽，你若在此千萬載。”
雎若離一下跳到石凳上，蹲跪在煙梓身邊：“東嶽神也是在泰山千萬載，那不知他對泰山日出會否煩躁？嗯？”雎若離眨眨眼問。
煙梓點頭拍拍腿，笑容漸多：“這話倒新鮮，改日我去問問那東嶽神，看他是否厭煩了泰山日出。”
“煙梓婆婆，我給你講個蜀犬吠日的故事吧……”雎若離娓娓道來，告訴煙梓：“能每天看到太陽已經很幸福了，那些天無三日晴之處的人可苦了呢。”
“是的，是的，若離丫頭說地對，我煙梓老婆子可不想做那少見多怪的蜀犬呢。”煙梓總算是開朗釋懷了，即使不笑，也是那般慈愛祥和了。
雎若離的許諾已完成，要去撿石頭了，但是還有個疑問，就在煙梓旁停留一會：“煙梓婆婆為何要讓這些參賽者去撿石頭呢？是因為他們吵鬧而生氣嗎？”
“哦，你問這個啊，這就是秘密，暫且不說。不過我雖是嫌這群丫頭小子吵鬧，卻沒厭惡他們之意，”煙梓長歎一口氣，望那虧月道：“我是將他們都當我老婆子的孫子孫女呢。”
雎若離聞聽，心中一顫一顫，咽下口水，噙著淚滴，酸著鼻涕問道：“若離在人世時未見過爺爺奶奶和父親，曾想過他們的模樣。方才聽煙梓婆婆這般說，是否將若離也當孫女兒了？”虧月天下，雎若離的雙眸卻因淚滴而晶亮，透著滿滿的渴望。
煙梓沒想自己這話會讓雎若離這般激動，看她期望，就點頭圓了她一夢：“若離當然是我的孫女兒了，隻是我老婆子不願說你這美胚子是我親生孫女，恐別人笑我臉皮厚。”無限慈愛憐惜地點了一下她的頭“傻丫頭”。
“嗚嗚”，這下雎若離的淚滴噙不住了，嘩啦全流出：“許多人對我避之惟恐不及，可煙梓婆婆卻願將若離當親孫女，若離，若離……”激動地說話都口吃了。
“若離別說了，婆婆認了你這個孫女，你就別哭了，是好事啊。來。”煙梓張開手臂，示意雎若離過去撒個嬌。
雎若離撲過去，卻還在哭著念叨著沒完：“我好想有個婆婆……”她坐在那矮一截的石凳上，手摟著煙梓，頭埋進煙梓懷中。
“今天就有了啊。”煙梓拍著她的背，哄著，怎麽也哄不去她的淚，就隻有在她腦袋上方一揮手，一陣“闌珊風”過後，雎若離不哭也不吵了，酣然入睡了。
一直在旁沉默著的金三烏心急著過來蹲跪在煙梓身邊急速問道：“煙梓婆婆，離姐姐她怎麽一下就無聲了？”
煙梓撫著雎若離的頭解釋道：“你想看若離哭一個晚上啊？我這不給她迷睡了，讓她休息一晚。”
“哦。”金三烏還是不放心地看著雎若離，對煙梓的話隻是頷首而已。
煙梓下令了：“小子，看不出我老婆子是仙嗎？還會害了若離不成？今晚就抱著這個大孫女在此小憩，你也在旁靠個樹墩打盹吧。”
金三烏又是搖頭又是點頭，搖頭是解釋：“煙梓婆婆別懷疑我，我早識得婆婆是仙了。”點頭則是感謝：“煙梓婆婆對離姐姐這般疼愛，不知她會有多高興呢。”
“歐歐，我的孫女兒要睡了，這哪裏來的小子，快點走開。”煙梓抱著她剛認的孫女喊起了自編的歌謠。
金三烏見此，也樂嗬著，就撿了一堆落地黃葉堆在櫟樹下，當個地毯，坐在上麵靠著櫟樹入睡。
可金三烏今晚總是歇息不好，時而強迫自己睜眼看雎若離是否還在眼前。雖明知煙梓是仙，但金三烏就是放心不下：要是明早一睜眼不見了離姐姐，那可一百個後悔也無用了。
金三烏捱到次日了，但他頭晚的擔心完全多餘，早上，東方剛魚肚白時，雎若離和煙梓都醒了。雎若離睡地熟睡地香，所以精神鼓舞地，一醒來看到自己在煙梓婆婆懷中，那個高興啊，一下子又撲入她懷中了：“若離想要奶奶抱著。”
煙梓雖樂著，但沒忘記現在是什麽時候，就敕令道：“若離，忘了這是擇仙秀第六關了？你的同伴們已經去撿了一夜的石頭了，你卻在此偷睡，不怕那監考官罰你出局？”
“哎呀，差點忘了此事了，太過高興了。”雎若離站起來使勁拍頭：“奶奶，若離日後再來看望你。”之後轉眸向金三烏：“金三烏，聽煙梓婆婆的話，跟我一起去撿石頭吧。”
“嗯，嗯，”平日心直口快的金三烏這會兒吞吞吐吐的，微低著頭：“離姐姐，你先去撿石頭吧，我有點好玩意要送給煙梓婆婆。”
雎若離瞧他身邊確實有不少玩具，就放下心來：“那你快來啊，可別惹煙梓婆婆生氣，要不我可不饒你。”
“我一定聽話。”金三烏點頭如小雞啄米。
雎若離飛離了櫟樹林，煙梓就開口審訊般：“金三烏小子，這些玩意都是你賄賂我的。行不通，我沒有判定的權力。還有，你意圖行賄，你覺得能過這第六關嗎？”煙梓是人老心清楚著呢。
金三烏擺手道：“不是不是，煙梓婆婆且聽我說，昨日離姐姐想要解除您心中情結，她蘭心惠質，善解人意，可我沒她的本事，也說不上幾句好聽的話為您解憂。就撿了樹枝，做了這些玩偶，輸了靈氣，日後他們會給您表演戲曲，說戲文。那都是人間的戲文段子，好聽好看著呢。但不知煙梓奶奶會不會喜歡。”金三烏撓著耳朵，有點怯怯的。
“好小子，沒說一句讚頌話，這些玩意兒卻令我老婆子甚是歡喜，你與你的離姐姐一樣，對我老婆子是真心孝敬啊。”煙梓感歎道，然而立刻轉了話題，似乎是說漏了嘴，她轉話題道：“看你眼浮腫漲紅，是昨夜沒睡好，怕我害你的離姐姐。金三烏小子，你有話就直說，關於你心上人的事，我老婆子不知能否給你指點一二。”
金三烏抬頭興奮地睜眼，沒想到煙梓會看出他的心思，不過這不難解釋：人家千年的仙勝過萬年的妖，怎會看不出金三烏這弱冠之年的心思呢。
“現在是比賽時刻，原不該說這與比賽無關的事，但我看煙梓婆婆疼愛離姐姐，想必定是希望將來有一男子可以護她永生永世。我，金三烏向所有神祇發誓，一定會對離姐姐忠心不二。”金三烏激動軒昂地表述了他的心境，然後卻是耷拉著腦袋：“可是煙梓婆婆，離姐姐似乎懂我心意，卻故作不知，我要如何得她芳心呢？”
“金三烏小子說地不錯，我的確盼著這個多災多難的孫女有個好歸宿，且你也確實是個好男兒。”煙梓撐著那根本不需要的拐杖做做樣，言猶未盡。
金三烏聽此卻已喜悅之際：“既然煙梓婆婆認定我是好男兒，那不如由您做主，將離姐姐……”
煙梓手掌擋住金三烏，打斷他話。神情嚴肅起來：“金三烏，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從心回答我。”
“好，婆婆請問。”金三烏點頭，等著待會煙梓的指婚。
不過煙梓問的問題卻是奇怪，與婚戀一點無關：“狐狸吃不到葡萄而言其酸，爾後起惡心，自己得不到也不容他人食，尋來刀斧砍斷葡萄藤，則葡萄枯。金三烏，你如何看？”
“若以此狐狸喻人，則是極妒恨凶惡之人，不可取。”金三烏沒有思索，由衷答道。
“嗯，”煙梓緩緩點頭瞑眼道：“若你是此狐狸，當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