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相思病
鳳南泱含笑拍了拍她的手:“我明白你的想法。我說過了,我們是好姐妹,你有什麽話都可以跟我直說。你心裏有疑問,直接來問我,而不是在背後嚼舌根,說明你是真的拿我當朋友,也說明你是個率真的人,對不對?”
蕭良玉釋然而笑,使勁點了點頭:“對!”
她想了想,臉頰微紅了些:“其實我是很相信你的,隻是……他長得真的很……所以……”
鳳南泱“撲哧”一笑:“哎呀,良玉居然臉紅了。”
蕭良玉慌忙捂住自己的臉,猶自道:“我說的是實話呀!”
鳳南泱知她臉皮薄,也就不再逗她,正色道:“我中午的時候去找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見你在睡覺,我就先回來了。”
“什麽事?”蕭良玉問。
鳳南泱從腿上的竹筐裏拿起一件小小的衣裳朝她晃了晃。
蕭良玉登時明白了,看著她的小腹道:“呀!你又有了?!”
鳳南泱臉上一紅,害羞低下頭去:“有一個月了。”
想著這是祝瀟陽的孩子,蕭良玉的確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喜得手足無措。看著不像鳳南泱有孕,反倒像她有孕了似的。
她關切道:“你可有哪裏不舒服?想吐嗎?”
鳳南泱搖了搖頭:“現在還什麽感覺都沒有。要不是我昨日突然發現月信遲了好些日子,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蕭良玉想了想,忽而蹙了眉:“如今戰事吃緊,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要打仗,你在這裏怎麽好安胎呢?”
這也是鳳南泱心裏最大的擔憂。若是祝瀟陽在,她什麽都不用擔心,可是現在他偏偏不在……
她想著想著,再耐不住這些日子的委屈,眼中緩緩落下一滴淚來:“他不在身邊,若不是還有你和師哥可以告訴,我懷孕了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哎,你別哭呀,對孩子不好!”蕭良玉忙遞了絹子給她擦眼淚,“怎麽不讓你師哥派些可靠的人去找找他?”
“師哥昨天派人去了,還沒有回複。”鳳南泱想著孩子,深呼吸了幾下平靜心情,“我總做噩夢,夢見……”
“夢和現實都是反的!”蕭良玉打斷她道,“你可千萬別再胡思亂想了!我聽大夫說過,前三個月要分外小心。”
程耀雖然待鳳南泱如親兄妹一般,可到底是個男人,無法像蕭良玉這樣和她這麽親近。鳳南泱心口一熱,感動於來自蕭良玉的溫暖與安慰,探身過去抱住了她。
因著上一次的教訓,鳳南泱這次有孕格外當心,不僅安胎藥一碗不落,每天按時睡覺,且幾乎足不出戶,兩耳不聞窗外事,小心翼翼地護著自己的肚子。
程耀派出去的人一撥一撥地回來了,卻都沒有帶回任何有用的消息。祝瀟陽和他帶的幾千人竟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每次看著鳳南泱期待的眼神,程耀都不忍心跟她說根本沒有消息,隻得道已經找到了線索,還需要些時間。
鳳南泱不知是真的信了還是裝的,沒有再苦苦追問,程耀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免有些擔憂。
牢中燈火通明,擺滿各式各樣的刑具。四麵牆壁一個挨一個地立滿了銅柱,銅柱上也都綁著人,約有三十個左右,個個渾身血跡斑斑,垂著頭有氣無力。
祝瀟陽坐在中間小木桌邊,靜靜聽著受刑之人的慘叫。
唯一正在受刑的那人被烙鐵燙得仰起頭厲聲嚎叫,待由風拿開烙鐵後,他噴出一口鮮血,垂下了頭。
“盟主,這人暈刑。”由風笑道。
“暈刑。”祝瀟陽眼皮都不抬,“行啊,把那烙鐵塞他嘴裏去。”
話音剛落,那人馬上抬起了頭。
祝瀟陽瞥他一眼,冷笑道:“我還當骨頭多硬,原來也是個怕死的。”
淩風在一旁剝著橙子,閑閑道:“行了,你就別撐著了,何必呢?說句實話出來,我們馬上放了你。”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那人低聲道。
由風“嗤”了一聲,從火爐裏重新拿了個烙鐵出來,指著他的要害:“兄弟,再不說,我讓你變太監。”
那人顯然是怕了,縮了縮驚慌道:“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牢房中一聲無比淒厲可怖的嚎叫。
其他被綁的人紛紛震驚地抬起了頭,每個人的眼神裏都滿是恐懼。
由風揮了揮手裏的烙鐵:“是不是以為我說話像放屁不敢下手啊?”
他走向旁邊的人:“你怎麽說?”
那人發著抖看向旁邊暈過去的人血淋淋的下身,須臾大喊道:“我說,我說!”
祝瀟陽走出牢房,站在太陽底下長出了一口氣。這些日子都在找人抓人審問,再找人再抓人再審問之中不斷循環著,他都快麻木了。
淩風拿了張帶血的白絹出來:“那人的供述在這兒。”
祝瀟陽拿過略看了看:“收拾收拾,審下一批。”
“這些人呢?”淩風問道。
“照例不殺,讓祁風看著。”祝瀟陽低聲道,“變太監那個,孟風通醫術,叫他去瞧瞧。”
淩風應了一聲,又笑道:“這可不像你從前的作風。”
“是嗎?”祝瀟陽看了他一眼,“我以前什麽作風?”
“五閻羅啊,盟主。”淩風笑著疊起白絹,“你說什麽作風?”
祝瀟陽笑了一會兒,漸漸斂了笑容,眼中帶著些複雜的情緒:“從前再怎麽造孽,報應也就在我一個人身上。現在……不能不顧忌了。”
淩風沉默片刻,道:“你這麽久也沒個信兒回去,會不會……”
“這事要嚴格保密,不能有半點疏漏。”祝瀟陽拍拍他的肩往回走,“審一天了,該吃飯了。”
由風拿著個豬蹄啃得很香:“不得不說,咱們橫天盟真是人才濟濟,居然還有手藝這麽好的廚子,當殺手真是糟蹋了。”
淩風很是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剛動刑弄一手血,洗了嗎?”
“你管我!”由風挑釁地瞪著他,還故意拿手指頭在嘴裏唆了唆,“我剛還在門口捏泥巴玩兒呢,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淩風連連擺手。
祁風在一旁笑得止不住:“哎,成日裏悶在這兒,我都快悶出病了,也就看看你倆鬥嘴能緩解一下。”
“這就滿足了?你也太沒追求了點兒。”由風搖頭道,“你看人家盟主……”
他說一半就被淩風塞了一嘴的牛肉:“來來來,多吃點兒,別客氣。”
祁風轉了看了祝瀟陽一眼。由風都吃得滿臉油了,祝瀟陽拿著個筷子就夾了根豆芽。
“嘿!”祁風的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怎麽個意思?減肥呢?”
祝瀟陽回過神來,把豆芽放進了嘴裏:“你們吃你們的。”
由風“嘖”了一聲:“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相思病就是這麽個症狀,要不怎麽說……”
淩風又往他嘴裏塞滿了羊肉:“就你有嘴是吧?就你會說是吧?一天天的嘴叭叭的。”
祝瀟陽被他說破了心思,反而輕鬆了些:“自己明白就行了,別一天到晚的吵吵,生怕底下人不知道呢。”
“哦對了!”由風的眼睛瞪圓了,一拍手恍然大悟狀,“他們都以為你娶了良玉吧!哎喲喂,搞了半天連盟主夫人到底是誰都不知道啊?這也太……”
這下不等淩風動手了,祝瀟陽直接拿了個雞腿堵上了他的嘴。
世界終於清淨了。
祝瀟陽如釋重負,打起精神吃了些飯菜。
“老主人來了信,問你情況怎麽樣。”祁風帶頭正經起來,“一會兒吃完了飯你給他回個信吧。”
祝瀟陽點了點頭:“好。”
“你這幾天情況到底怎麽樣啊?”淩風道,“一會兒再叫孟風給你看看,也不知道那些藥有沒有用。”
“基本沒,嗝,什麽用。”由風被撐得打嗝,“孟風說了,那些藥隻能暫時緩解,要根治還是得拿到那書。不然瀟陽總有一天,要,要……”
他往祁風身邊躲了躲,看著有點兒可憐:“我不說話了,別,別塞了,我吃不下了。”
祁風拍了拍他的背,向祝瀟陽道:“你確定那書在你哪個師兄弟手裏?當年你把你大師兄血都放幹了,他也沒說起此事。”
“我不是確定在我哪個師兄弟手裏,我是確定它就在虞樓手裏。”祝瀟陽臉上很平靜,仿佛在和他們討論今晚吃什麽一樣,手中卻捏碎了一個酒杯,“那天我在明州殺的五個人,不就是他派來的嗎?”
“這麽多年了,他竟還不死心。”淩風打開祝瀟陽的手看了看,“咱們這樣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幸好這些人裏有怕死的,才能審出線索,否則早就斷了。”
“淩風說的是。要不我們想個什麽計策,把他引出來?”祁風道。
由風歎了口氣:“釣魚是要誘餌的,虞樓除了瀟陽,還能對什麽感興趣啊?橫不能拿他當誘餌去。”
“拿我當誘餌也不是不行,隻怕他沒那麽容易上鉤。”祝瀟陽有些疲憊地撐著額頭,“如今是他在暗我們在明,他比我們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