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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煊國王上的情思

  綠綺宮的寢殿內,芙蓉帳裏的美豔女子香肩全裸,衣衫半褪,桃花般的麵上仍處在愕然中:王上走了?片刻前尚溫存纏綿的身軀離開了?有多大的事情,可以讓一個處於那等時刻的男人舍棄溫玉軟香,連片刻也等不了?

  此刻,戎晅沉穩不紊的步履中,此時加進了些匆促,問:“這次,你確定麽?”


  確定麽?一次又一次,希望,失望,希望,失望,周而複始,循環往複,如此的折磨,他已不願再次承受。


  一刻鍾後,重華殿內,聽完明源從頭至尾的細述,他長眉微蹙,瞳光閃灼,足足有一刻鍾未置一辭。


  而半刻鍾前,從床上著急忙慌爬起來的明泉,捧茗而進,眼見王上在燈下變幻莫定的顏色,以唇形無聲問明泉:發生何事?


  明源搖頭,以眼色示意對方不要多問。


  “明源,這個人你可是親自所見?”戎晅長指撫額,擋去了眸內的不安。


  明源點頭回道:“奴才正是因為和他有過一麵之緣,才發現他與王上所尋之人有幾分相似。因為此人的易容之術並不高明,且不擅長偽裝,或許他不想偽裝,總之,他給人的感覺很奇特。”


  奇特?戎晅抬頭凝視他,說:“你將他與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再重複一次。”


  “是,”明源未語先笑,說,“他有趣得緊。稱厲大將軍為‘木頭將軍’,自詡是什麽‘天地宇宙間最清奇的美少年’,教駐軍附近村子裏的少年唱歌‘小呀小兒郎,背著書包上學堂’,還要背什麽詩‘輕輕的,我來了,正如我輕輕的走’。尤其奇怪的是,他一個瘦弱的少年,對冷霜般的厲大將軍沒有一絲懼怕之意,看著他沉下臉來,會說是‘厭世臉’,厲大將軍瞪他,他則大叫‘反對冷暴力’。而一向以治軍嚴明著稱的厲將軍卻好似完全拿他沒輒,有一回他鬧得實在過分,將軍要拿軍規治處置他,豈料這位爺三兩下爬上大樹,抱著樹枝搖搖欲墜,將軍看得害怕,叫他下來。他卻說‘你答應不罰我我才下去,要不然摔死算了,說不定能就此回到本少爺那個霧霾籠罩的美好世界’,將軍在眾目睦睦之下應允了他的要挾,他才哧溜哧溜地滑下來。厲將軍氣不過,將其扛在肩上入了帳,不一會兒傳來他的哭喊聲,說什麽‘你不是我姐姐,幹嗎打我屁股?姐姐,姐姐,我要姐姐’之類。”


  戎晅唇角倏地溢出久違的狂喜,脫口新聞片:“是她,是她,她是翎兒,如果她在那兒,那淼兒也不會太遠。朕為何沒想到?她們來到這邊,若是想安穩生存,隻有女扮男裝。朕之前為何從未想到?”


  明源、明泉詫異地交換了一個眼角:他們的煊王是在喜出望外麽?從在王上身邊當差以來,這般的情形絕無僅呢。


  戎晅意識到自己的失控,咳了一聲,斂顏道:“除了她,你沒在她身邊發現另外的人麽?比如說,她口中所說的那個‘姐姐’?也可能是‘兄長’?與她長得有幾分相似,但要更聰明,更美麗些?”


  明泉有些糊塗了:王上嘴中所說的“她”,到底是男是女?一會兒姐姐,一會兒兄長?莫非這幾年王上差使明源長年在外,尋的就是一個不男不女的美麗人物?難不成,與他們哥倆是同道中人?


  明源搖頭答道:“奴才與那位奇人見了一麵後,因覺得她極可能是王上尋找之人,生怕再如前幾次那般誤了時機,便急慌慌地趕了回來,請王上饒恕奴才失察之罪。”


  戎晅揚唇:“你處理得很好,朕要賞你,重重賞你。說罷,想要什麽樣的打賞?”


  明泉暗喜:明源有賞,憑我們的交情和他的大方闊氣,定也能分一杯羹。


  “王上,奴才不敢,王上對奴才恩同再造,奴才萬死不足報王上聖恩萬一,哪還敢要什麽打賞?奴才隻求能真正為王上分憂便好。”


  明泉暗中叫苦:死明源,死腦筋,王上富擁天下,一點小小的打賞有什麽打緊?你不要,兄弟我要呀。


  戎晅讚許道:“難得你這份忠心,不過以後不要動輒將‘死’字掛在嘴邊,朝堂上那些虛偽的老家夥們已經讓朕聽得煩了,朕不喜歡下了朝堂後自己的人也要如此說話,知道麽?”


  “王上。”明源、明泉眼中盈淚,跪了下去:自己人?這一聲,任是多大的獎賞也抵不了的。


  戎晅長身而起:“朕要微服到豳州城查探軍防事宜。明泉,你還是負責守在寢宮外,對外隻說朕龍體欠安,需要靜養,替朕擋住。我這一去,如果事情順利,七八日便可返回;如果有阻礙,頂多也就半個月的長短。你能擋多久便擋多久,實在頂不住時叫睆公主出來幫忙。”


  明泉信心滿滿:“王上放心,奴才早有經驗了,此次也定不會讓王上失望。”


  戎晅滿意頷首,又道,“明源,你雖舟車勞頓,少不得還要陪著朕跑上一趟。”


  “奴才不敢,”明源不無擔憂地說,“隻是王上,恕奴才多言,現在南方戰事吃緊,您卻要巡視北方軍防,會不會惹來……”


  是個機靈的。戎晅心情更好:“縱算沒有你這次的消息,朕原本也要走一趟豳州城。現今因了你的消息,無非將行程向前提前了幾日而已,隻能說是天意如此。下去收拾一下,明日早朝後動身。”


  “是,奴卑會為王上規置簡單行裝,挑選幾名得力的侍衛。”


  一個一點就通,一個不點也明,這兩個親手培養的人手越來越是好用,盡是得益於與淼兒在一起的一年時光。戎晅淺哂:“朕此次出去不想太過張揚,你們也須謹言慎行。”


  “是。”明泉、明源領命下去。


  那個應該是翎兒罷?雖然不是朝思暮想的淼兒,但總是離她不遠。


  芳草連空闊,殘照滿。佳人無消息,斷雲遠。淼兒,此次朕是否當真能夠與你重逢?

  不要再跟朕捉迷藏了,好麽?憶得從前,曾有幾次接連著問她“好麽”,她總會在關鍵時不給順應下去,隻願這一回她回得會是一聲“好”,以消解六載來的刻骨相思,以使他不必空對一池蓮花滿室寂寥。


  淼兒,朕為你作的“淼思吟”,你可曾聽到?

  深宮闃黑浩渺的夤夜,一曲琴音,瞬息萬變,自重華殿寢宮鳴響起,絲絲縷縷,隨著風,悠著夢,透出重重宮牆,落在有心人的耳中,也落在不眠人的心上。


  琴妃呆呆立在窗前:王上,又撫起這支曲子了。他總會在一人獨寢重華殿時彈起此曲。有幾次,曾趁著他興致正濃時央求他教她此曲的譜子,王上均以慣有的淺笑不語。為何?他可以贈她價值連城的珍寶玉石,卻獨吝嗇於一曲琴譜?或者,在王上心中,這首曲子的價值遠高過贈予她的珍珠寶石?就如,他那座“慕蓮室”內的花兒勝過滿園春色一般?

  “娘娘,不歇麽?”貼身丫頭侍琴輕聲問。


  “你聽出這琴聲內的思念了麽?”琴妃低問


  “什……麽?”侍琴懵懂不知,“奴婢愚鈍,聽不懂。”


  “這琴聲裏……”琴妃幽幽歎息,“是思念,是綿遠無盡的思念,是濃烈癡狂的思念。難道,王上在思念著誰嗎?”


  世間有誰,惹得起王上如此執著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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