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朕之最愛紅燒排骨
“啊？”藍翾驚呼一聲，長到這麽大，還從未想過自己這一生除了做飛機外，尚能脫離地球引力來到這樣的高海拔，“這是……輕功？”
戎晅含笑頷首，風吹開了他縛在腦後的長發，揚出一弧黑雲，眉目如畫，唇紅齒白。
真是個鮮嫩欲滴的孩子呢。她如是忖道。
他垂眸視她，湛湛黑眸釋出一張溫柔地網，在她的恍然神移中，俯首捉住了那兩瓣他早想一親芳澤的紅唇……待藍翾神智回籠時，兩人已腳踏實地，而她，正被他抵在樹上吻得七葷八素。
小色鬼！她貝齒恨恨一合，在他唇上咬出一排齒痕。
“你做什麽？”意亂情迷中被襲，戎晅下唇當即腫痛且涔血。
“我警告你吧？居然敢把姐姐的話當成耳旁風，這一回就讓姐姐告訴你後果！”她忽然欺身上前，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過肩摔慷慨施予。
地上青草如毯，加上身具武功，除了腿上愈合良好的傷口略有微痛外，戎晅並未覺得怎樣，隻是堂堂八尺男兒，竟被一個“弱質女子”（至少他認為）給襲擊得沒有還手餘地，不得不詫異：“你會武功？”
“請叫它柔道。”不是蓋的。或許是因為長年遠離父母的關係，藍家姐妹自小即熱衷各類功夫，散打、柔道、空手道，逮什麽學什麽。據教過藍翾的老師說，她骨骼不錯，是那種隻要肯努力就會有所收獲的姿質，如果肯專心投在某一專項上，說不定會有所成就。但隨著年齡漸長女人愛美天性養成，不敢過分苦練以防大塊肌肉傍身，但為了防身及順便保持身材體重，她隔三岔五也會練上一練，從未扔下過。
戎晅是不懂她口中所述的是哪一路功夫，但欣賞她氣咻咻的模樣，隻覺別有風姿，賞心悅目，心情一派大好，卻苦臉蹙眉道：“你打痛我了。”
甫想到他腿上有傷，藍翾心中升起三分歉意，但記起他的惡行惡狀，頓時冷若冰霜：“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自取其辱，關我何事？”而後，她揚長而去。
太絕情了吧？一躍而起，他追她過去：“知道麽？如若在寰界，你會被殺頭。”
藍翾免費贈送他不屑的白眼一枚，腳下步子加速。
“不過，朕自然不會舍得殺你。”戎晅亦步亦趨，笑得氣質全無，“朕立你為妃如何？”
白癡。藍翾嗤之以鼻，開始用小跑的。
“朕是認真的，不然這樣，立字為據，可好？”戎晅如影隨形，觀察看著她的臉色。唉，何時淪落到要對女人察顏觀色？
藍翾一再告誡躍躍欲試在心中的“魔鬼”，忍住送他一記勾拳的衝動：“別說妃子，皇後給我當，本大人都不稀罕。”
“誒？”戎晅有幾分受傷，“為何？朕……”
她咬牙切齒：“你如果你再有一個字的廢話，紅燒排骨繼絕供應！”
打蛇打七寸，戎晅乖乖閉上了嘴巴。紅燒排骨的力量當真小覷不得。從小朋友他吃到這道菜伊始，晚飯餐桌上若是不見其影，整個人都會萎靡不振連帶食欲不佳。真不明白每晨上班前留給他果腹的午餐都進到了誰的肚子裏。而且，紅燒排骨幾乎成了他一人的獨享美味，為此，藍翎暴跳過多次，也使藍翾懷疑自己是否在半夢半醒中給這道菜裏加了諸如鴉片、嗎啡此類的外料而不自知。
拜紅燒排骨所賜，得以耳根保持清淨地回到家門。
藍二小姐雞窩樣的腦袋從洗手間探出半個，滿口牙膏泡沫、含混不清地：“早，帥哥和美女。”
藍翾意外：“但逢節假沒人力不可抗拒之因素不到午時誓不離床的藍二小姐怎麽會在此時出現在非床非榻之地？”
藍翎吃慣了姐姐不帶標點符號的擠懟，三兩下漱淨了小嘴，樂嘻嘻地說：“你也說如無人力不可抗拒之因素嘛，剛剛就有一個不解風情的電話狂響不止，撓了本姑娘好夢。”
藍翾上下打量一眼：“可是看藍二小姐的樣子，不像是教人撓了好夢的沮喪呢。”
“莫非本女神喜怒不形於色的功力退化了不成？”藍翎臉上可比秋日嫩菊的笑臉沒受影響，“姐姐，你還記得我報名參加免費‘秋季文學少年旅遊團’的事嗎？”
藍翾點頭，至於她口中著重強調的猛“免費”兩字，選擇忽略。
“今天他們通知我了，你家小妹已經通過資格審批了喲，很棒吧？”藍家小妹的大眼睛忽閃著期待。
藍翾輕描淡寫地：“恭喜恭喜，我家小妹夢想成真，心想事成，萬事如意，一路順風，不送不送。”
藍翎垮下小臉：“姐姐，你很沒有誠意耶，也不問問我是怎麽當選的？”
藍翾呲出一口白牙：“那麽敢問藍二小姐，憑您對文學的那股微乎其微的熱忱，是怎麽入選‘文學少年’的呢？”
藍翎得意洋洋：“就是那首‘蝶雙飛’！”
藍翾皺眉：“什麽東西？”
“相思春樹綠，千裏亦依依。鄠杜月頻滿，瀟湘人不歸。桂花風畔落，煙草蝶雙飛。一別無消息，水南車跡稀。”藍翎搖頭晃腦地誦了一通，眼睛晶晶亮亮，“選拔的時候，我張口把這首冷門詩人寫的冷門詩‘蝶雙飛’朗誦了出來，一下子就擄獲了選拔委員的芳心。”
“答應我一件事。”藍翾麵無表情，“出去不要告訴別人你是我藍翾的妹妹。”
“又怎麽了嘛？”藍翎噘起小嘴，“人家一個字也沒有背錯好不好？”
藍翾眯眸：“第一，這首詩不是什麽‘蝶雙飛’，而是《友人南遊不回因寄》；第二，這首詩的作者姚合不是什麽冷門詩人，你自己孤陋寡聞也就算了，別連累古人。”
藍翎心虛地嘿嘿一笑，這首詩是從家姐的《全唐詩》裏臨時抱佛腳學來的，隻覺得不像李白、杜甫的那麽耳熟能詳人盡皆知，適合虛張聲勢，哪管得了其它？於是，藍二小姐豪氣衝天地揮手：“那個不重要啦，關鍵得是，姐姐難道不應該對你即將出門遠行的可愛小妹有所表示？”
果然。二小姐自小到大，參加過的所謂“免費”活動需要動用十根手指外加腳趾予以計數，每回都是向她伸出靈巧小手，甜兮兮地“姐姐，人家總得帶點零花錢吧，出門在外，窮家富路”或者“在家靠姐姐，出門靠瑪尼，有小財傍身，可保萬無一失”，總之，如果她的錢包有任何靈氣的話，一定一次又一次地因為二小姐的“免費”項目而飲恨哭泣。
“我突然想到今天晚上要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派對，現在去選選衣服，恕不能繼續分享您雀屏中選的喜悅，失陪了，藍二小姐。”藍翾淡定地離去，及時闔上的臥室門將追來的藍二小姐拒之於外。
藍翎痛心疾首地拍門：“姐姐啊姐姐，你這麽傷害你惟一的妹妹，良心不會痛嗎？”
“你再給我冒出一句韓劇腔，筆電和IPAD全部沒收。”門內，藍翾平靜道。
藍翎嚇得縮了縮脖子，抿了抿嘴，識時務地改弦易轍：“藍大人，小人請問，您如此肆無忌憚地傷害一顆幼小的心靈，於心何忍？”
“……”門內人不予置辭。
“喂——”又叫了幾聲“姐姐”得不到回音後，藍翎終於咆哮，“藍翾藍淼兒，你是不是忘了這是我的房間？你不覺得此時的你有鳩占鵲巢的嫌疑嗎？你至少應該付我房屋租賃費吧？藍淼兒，不要以為不說話就是深沉，我當你心虛理虧，藍淼兒！藍淼……”
“藍淼兒是誰？”旁觀已久的兄台好奇地參問。
雖然餘氣未消，但麵對顏值在線的人類，藍二小姐絕對會保持二十四小時笑臉供應，回頭耐心解釋：“裏麵那個魔女的小名，三水‘淼’，真不知道爸爸怎麽給她取那麽溫柔的名字，一整個的名不符實……咦，你的嘴怎麽了？蟲子咬的？”
“淼兒？”水樣的明眸，水樣的肌膚，水樣的笑靨，三水當道，當真是名如其人，其人如名。不理會藍翎的追問，反芻著“淼兒”兩字，戎晅把自己關到了目前屬於他的臥房裏。
“……”藍翎兩隻大眼瞪得溜溜圓圓：我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之一好嗎？頓時，她好恨自己未曾學過諸如乾坤大挪移、排山倒海那類神功，導致眼下隻能望門興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