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等你放下

  甄曉瑜醒來的時候身邊睡著梧，她正在和梧麵對麵。甄曉瑜用手撫摸著梧的臉從額頭到眉毛到眼睛，然後是臉上的輪廓。梧在甄曉瑜的撫摸下醒來了。睜開眼睛的時候，甄曉瑜盯著她的眼睛看著，目光真摯且多愁善感。


  梧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但是從一瞬間的欣喜轉為了失落，雖然沒有表現的很明顯還是被甄曉瑜捕捉到了那種情緒。


  這半年來的大部分時候，梧都是和鄭蝶一塊兒睡的。原本兩個人是四個人的寢室。但是鄭蝶硬是搬來了梧的寢室，另外的一個人搬去了鄭蝶的寢室，還有兩個在學校外麵租了一個房子。


  鄭蝶和梧兩個人將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寢室進行了改造，宿管阿姨不敢管這事情，因為鄭蝶家裏有權有勢。


  她們兩個將寢室裏麵多餘的東西都清空了，寢室貼了牆紙，地上貼了瓷磚，買了一張雙人床，一個大的書桌，兩個人可以麵對麵學習。甚至鄭蝶還置購了一個紅色的皮沙發，那個沙發的寬度和床差不多。梧去買了一個茶幾，木質的，還附帶一個小煙灰缸。平時鄭蝶和梧會一起坐在沙發上麵抽煙聊天，然後通過那個小型投影儀在牆上看電影。


  床頭櫃上麵有兩盞款式一樣但是顏色不同的台燈，鄭蝶喜歡金色的哪一款，而梧更喜歡紅色，所以索性兩個人就都買了回來。看上去不是很協調，但是她們開心就好。


  陽台被裝上了玻璃窗，所以陽台變得風雨無阻了，梧就在陽台上麵放了一個躺椅，偶爾可以享受一下日光浴。台子上麵是鄭蝶擺放的花花草草。鄭蝶喜歡花花草草，但是又不會打理。梧以為鄭蝶會好好照顧那些花草，結果快要枯萎了才發現。梧很無奈，開始試圖救活那些花草。事實上，雖然梧不喜歡花草卻更能夠照顧它們，於是鄭蝶將這一項巨大的任務交給了梧，而她負責賞花。


  寢室裏時候鍋，電飯煲的。但是她們隻能夠在洗手台上麵做飯。鄭蝶很喜歡做飯給梧吃，因為梧不怎麽挑食，也不會嫌棄自己做的不好。


  平時周末沒事的時候除了出去玩，兩個人就會窩在那個被改造成了家的寢室裏吃飯。她們倆在一塊兒的時候總是充滿了歡聲笑語。雖然梧不愛鄭蝶，但是她喜歡和鄭蝶待在一起的感覺。充滿了生活的氣息，並且小浪漫。


  想到這裏的時候，梧的眼角突然流淌出一滴眼淚，在她麵無表情的臉上顯得忒突兀。梧趕緊擦掉了眼淚。對麵前的甄曉瑜說：“早上好。”


  甄曉瑜看到了，很明顯地看到了梧的眼淚。這個人，明明說著不喜歡鄭蝶，又為什麽要哭呢？甄曉瑜不解。心裏很難過地看著梧，明明躺在自己的邊上，心裏想的確實前女友，真是可笑啊。


  甄曉瑜還是強迫自己露出了一個微笑：“早上好，起床吧。待會學生可就要來了。”


  梧說了：“好。”然後就起身了。昨天和鄭蝶分手的時候並沒有多大的感覺，直到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看到旁邊的人不是鄭蝶，而是甄曉瑜。她感到很失落。


  梧沒有在這段感情上麵放置全部的真心，就是怕受到太大的傷害。她想等慢一點點建立起那種安全感，這樣才能夠全心全意地好好愛鄭蝶。梧就像是那個小醜，說著“我不是用來被愛的”，事實上也不渴望被愛。隻是在鄭蝶的愛中，她一點點的被感化。鄭蝶就是梧的軟肋，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梧不願意接受。她相信愛情，但是不知道鄭蝶是不是那個能夠和自己共度此生的人，所以她在試探。


  但是最近兩個月，梧很明顯地感覺到鄭蝶好像有心事，但是不願意對自己開口。以前從不會這樣，鄭蝶對她一直都是毫無保留的。


  後來梧發現，鄭蝶的手機，有兩個密碼。她知道輸入不同的密碼打開的界麵都不同。但是梧沒有說。後來鄭蝶會和別人聯係，並且偷偷不讓自己發現。對於第六感十分精準的梧來說。一切，都能被感知，隱瞞不過的。還有很多很多的小細節，鄭蝶和從前不一樣的變化，梧都感受的出來。


  之前建立的安全感，一點點的瓦解。後來梧對鄭蝶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越是發現自己喜歡鄭蝶，就越是把她推開，她不願意去承認了。


  她在消磨鄭蝶對自己的愛，她知道鄭蝶外麵有別人。


  她知道那個人，鄭蝶並沒有多喜歡，她知道鄭蝶是愛自己的。她不懂，為什麽鄭蝶要悄悄和一個不愛的人偷偷**，卻還一邊與自己恩愛親近。


  放下吧，早就知道了這段感情會分手。從開始就注定的。分手是應該的。梧這麽一邊想著，一邊刷牙。


  另一頭的鄭蝶在落地窗邊上抱著酒瓶醉了一整夜，天亮之前，她對自己，或者遠方的梧說：“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有兩件，一件是我對你的愛終於消磨殆盡，另一件是我在很久之前遇到了你。”


  我愛你，但是你一直沒有對我全心全意，當我不得不因為家庭原因和另外一個人接觸的時候，我害怕你知道，我怕你一開口就是“走”。和你在一起，又痛苦又快樂。鄭蝶在心中這麽想著。


  甄曉瑜已經下樓去開門了。才七點半，還有半個小時畫室上課。


  天已經完全亮堂了，開門之後，甄曉瑜就回到了三樓準備做早餐。半個小時，足夠做完吃完了。她在廚房裏熟練地切割一條肉色鮮紅，花紋美麗的三文魚，準備做刺身。梧走了過來，打開藍牙和餐桌中間的小音箱相連。一首《heathens》的前奏響了起來。這是《自殺小隊》的主題曲，聽起來迷幻又悲傷，還有點瘋狂。


  梧說：“今天你要上的課是什麽？”


  甄曉瑜輕輕地回答她說：“石膏靜物了。你們大一，應該也在寫生吧？”


  梧說：“嗯。”一進齊白石美術學院，畫的就是最基礎的石膏靜物，一個自己三年間畫爛了的東西。但是石膏作為基礎，還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一直在練習。


  梧看著甄曉瑜做飯，想起偶爾鄭蝶心情好的時候，或者梧自己心情不好，鄭蝶都會為自己做一頓香噴噴的飯，雖然做的沒有甄曉瑜好吃，但是總有一種甜甜的味道。或許是糖放多了吧？

  鄭蝶明媚的笑容。石膏，啊石膏，鄭蝶總是和自己坐在一塊兒寫生，一邊聊天一邊畫畫。梧想著。有的時候覺得鄭蝶煩了，就戴著耳機聽歌，但是不多久，就自己摘下耳機主動和鄭蝶講話了。


  真是美好。比這廚房透進來的陽光還要美好。


  梧走近甄曉瑜，輕吻了一下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