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見家長
秦浩天看著我的臉，他的眼神很難過，我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有些微微地出汗，他繼續敘述他的事情：“後來在我十八歲的時候，不，準確地說是在我十八歲生日之前，我的母親想要趕回來過我的生日……在回來的路上，過十字路口的時候，一輛大卡車突然衝撞出來，當場就撞向了我母親乘坐的車的副駕駛的位置，我的母親就坐在那個位置上。屍體慘不忍睹，我沒有看，所有人都不讓我看，我就算是哭著喊著求著，也不讓我見我母親最後一麵。”
浩天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表情明顯是在隱忍著情緒，他沒有哭出來隻是眼眶很紅很紅，而我卻淚流滿麵。他反過來抱住我安撫我的後背，示意我緩和一下情緒。
我用餐巾紙抹掉了淚水，他看我沒什麽事了才繼續說下去，他緊緊地抿著下嘴唇，歎了口氣：“我媽這麽好…你真的不知道我媽對我有多好。我小的時候，隻要是我想吃的東西，她可能會給我做的。有一回我秋天想吃榴蓮酥，秋天的榴蓮在G市真的是少之又少，她就和司機一起去找，找了很多家很多家……”
秦浩天的眼睛裏滿是淚水，母親，應該是他一生唯一的痛和遺憾了吧？
浩天隔了幾秒接著說道：“晚上天黑才回來，一回來她就說‘我們浩天嘴真饞，我找了好久，去了二十幾家超市咧‘，我當時好像還是小學，我就很感動，奮力想記住我母親當時的表情。可是呢？現在我怎麽也想不起來了，我真的想不起來她當時的臉了，欣兒，我…很難過。”
秦浩天很少說他難過，或者抱怨，一直以來他都是默默承受一切。我拿出餐巾紙擦掉了他的眼淚，對他說：“浩天，沒事兒，我在。”
浩天接著說：“這種事情真的很多，我的母親本來是個不會做飯的千金小姐，為了我，還有我弟弟，她才學會了做飯。一開始我母親什麽都不會做，就會做蛋炒飯，還有炒年糕。但是特別美味，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了。她做的蛋炒飯，米粒很分明，有較勁，有點微辣，味道很特別，和所有人做的都不一樣……這十年來，我吃了很多很多的蛋炒飯，沒有一家能做出我媽的味道。欣兒，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
這時候我想起了我媽，原本沒有那麽多愁善感，此時我也很難受，想起我父母和我往日的種種。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不可能感同身受，誰都不是你，沒法明白你對你母親愛的有多深。”
他說：“是，還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我初中的時候，初二，有段時間成績一落千丈，原本都是我司機開車送我去上學的，自從我母親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她沒有像秦業那樣打我，罵我，甚至也沒有批評我。她就很溫柔，特別溫柔地跟我說‘浩天，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好好學習才行呀，以後媽媽還要靠你養呢！‘我瞬間，當時就想坐下來先寫個十幾本的練習題。”
我揉了揉他的頭發，他的眼淚流淌了很多，吸著鼻子，我沒有想到像秦浩天這樣冷漠霸道的人的童年，竟然和常人無異，也正是因為有他的母親，他才有了這麽一個溫暖的童年吧。
我問他：“你媽媽，我看的出來，她真的很愛你。”
他很堅定的說：“是，我母親很愛我，我也很愛她，但是我還沒有兌現那個要養她的承諾，她就離開了我。”
此時他的表情不再是溫柔和難過，轉而一種咬牙切齒的恨，和蔑視，他說；“但是我的父親，他又做了什麽？從小到大，對我隻有謾罵，從來不管我的事，眼裏隻有成績。我考第二名，就質問我為什麽不是第一名，太多太多。我童年的黑暗，都是秦業給的，所以我不會原諒他，過再久也不會原諒。最讓我無法原諒他的事，就是我母親的去世。”
他站起來走到窗戶邊上：“母親意外去世之後，沒過兩個月，他就認識了那個女人，再過不久居然就結婚了。我真想不明白，他的良心，是喂了狗麽？”
我看著他的背影問：“所以你這麽恨他？”
他冷冷地說：“對。每一件事，都恨。”
我站起來，走到在落地窗前駐足的他身後，生出雙手，摟住了他的腰，我摟地很緊很緊：“我會代替你母親，好好愛你。”
我會像愛人一樣帶秦浩天，也會像母親一般體貼他，我想做他一直被寵著的小公主，也想成為他的女王，順從他，也要主導他。
他說：“我愛你，欣兒。這輩子，除了我母親，就愛你一個了。”他轉過身來，回抱住我，含情脈脈的眼神，醞釀著許多種複雜的情緒。我回答：“我也愛你，會一直愛你。”
這是結婚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那麽正式地告白彼此。他低下頭，吻了我，而我熱情又小心翼翼地回吻。
回到辦公室開始工作的事情，有一種頓時輕鬆了半分的感覺。我了解了秦浩天的事情，終於明白他為什麽一直不肯開口說自己的家裏人了。我歎了口氣，對麵的畫作好像還是《馬背上的Godiva夫人》，我卻越看越像秦浩天的母親，雖然我並沒有見過他母親的照片。我總認為這兩位女性之間，有什麽相似之處。善良可人？或許吧。
秦浩天接到了來自秦業的電話:“浩天，十二月八號，是你的生日吧？到時候我們在同路人酒店，給你慶祝生日，帶上你的妻子，晚上六點，記得準時到。”
秦浩天回答：“你知道我為什麽這十年來都不過生日的吧？”
秦業輕鬆的說：“這麽久的事情，也該過去了吧？”
畜生。秦浩天在在心裏這麽罵道。